《红袖为刃》皑柏

4、第三章

　　回红袖阁后不久，寒露就接到了新的任务，跟随一个名叫罗衣的“橙袖”前往御史丁大人府上窃取书信，在一起刺探过丁府的地形之后，你们选择在丁大人设宴的晚上动手。
　　寒露和罗衣尾随在宴会上表演的人之后，摸清他们的装束，乔装成西域舞女混在表演的人中成功进入丁府。趁他们准备表演、不备之时打晕了两个舞女顶替了她们的位置，面纱成为了寒露和罗衣最好的伪装屏障。
　　随着表演的队伍走到宴会之上，寒露听着异域风情的舞曲，机敏地跟随其他舞女一同舞蹈，用余光边跳边学，动作没有出现大的差错。一曲终了，寒露等待队形收缩，正要退下台之时，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右边儿那个姑娘留一下，过来倒酒！”
　　寒露当下明白他喊的是自己，罗衣回头看向寒露，寒露眼神示意罗衣先走，她想办法拖延些时间。
　　寒露回头，眼尾带笑地走到喊她的人面前，正是坐在主座的丁大人。丁大人此时已是有些醉了，脸上泛红，呼吸之间都是酒气，打着嗝对寒露吩咐：“把在座的酒都满上，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寒露轻轻地点了点头，面纱之下笑意全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壶，先给丁大人把酒斟满。随后起身，按照座次的顺序依次给客人倒酒，倒也没有太过紧张。直到一个醉醺醺的客人突然抓住她倒酒的手，口气轻浮地调笑：“这西域的小姑娘生得倒真是俊俏。”
　　寒露暗自腹诽：真是没见过世面，连西域的美人也认不得，眼睛瞎了竟夸我俊俏！手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来，巧妙地转身离开那醉鬼的座位。
　　“给我回来，不识抬举的东西！”醉鬼的一声怒喝让寒露一时冷在原地，她没想到那人会继续纠缠。
　　为了脱身，寒露只得故意示弱说到：“回大人，小的只是卖艺。”
　　“没听见本大人的话吗！本大人那是看得起你！”那人依旧不依不饶。
　　寒露面露厌恶，眼眸微微眯起，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再纠缠就大闹一场，横竖不能让他得逞，还能替罗衣吸引一些注意力，助她顺利拿到书信。
　　就在寒露思索着没有动作的时候，一个清澈的男声替她解了围：“王大人犯不上与一个小舞女过不去吧，您的府上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别为了她拂了大家的兴致啊。”
　　寒露回头，看到丁大人身边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一个穿黑色衣裳，一个穿蓝色衣裳，两人的衣着、纹饰一眼便可看出华贵，想来是世家子弟，方才说话的正是穿蓝衣的公子，脸上带着些调皮的笑意。
　　丁大人这回倒是反应得很快，“既然四皇子都开了尊口，王大人就莫要再计较了罢。”说完给了寒露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
　　那个王大人也悻悻地没再说什么，寒露颔首端着酒壶离开了房间。
　　出了宴会，寒露松下一口气，原来穿蓝衣的公子就是当今四皇子李前唐，没想到他竟会开口替自己解围。又想到自己的任务，寒露加快步伐朝内院走去。
　　来不及更换衣物，寒露迅速摸黑来到丁大人大的书房，罗衣已在里面等待多时。宴会迟迟没有结束，这里也就没有人来巡逻。
　　“情况怎么样？”寒露隔着面纱问罗衣。
　　“大部分已经找到，唯独有一封最重要的书信还不知道放在何处，我正在找这书房有没有暗格。”
　　“我东边你西边，一起找，动作快些，宴会要结束了。”
　　寒露和罗衣分头找书房的暗格，寒露在黑暗中摸索着，发现一块放着烛台的木板上有一道裂缝，她尝试着转动烛台，木板打开了，其中正是一封信，她赶紧拿出东西给罗衣过目。
　　“成了，我们要找的就是它。”罗衣压低的声音中难掩激动。
　　“好，我们快走。”寒露一把拽起罗衣。
　　二人把信揣好，走出书房，正好碰到来取东西的下人，发现了她们，大喊一声：“什么人！”
　　寒露一脚踹倒那下人，罗衣拉起她，两人使轻功迅速离开了丁府。
　　寒露自己回到红袖阁，罗衣拿着书信向阁主复命。
　　寒露想起那封绝密的书信盖着董氏一族的印章，董家是当今朝堂最有权势的家族，当今皇帝正是在董家的扶持之下坐上皇位，登基之后自然也给了董家不少好处，董家如今的势力可谓是一手遮天，丁御史与董家之间来往也正常，只是不知那封密信是何内容。罢了，姑姑曾告诫过她们，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去探究，免得招致杀身之祸。
　　任务结束之后，寒露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她摸清了陈凌每次来送物资的日子，挑这时候下山取物资，趁机与他相见叙旧，虽然报仇的事情还没有进展，不过陈凌跟她说起自己在宫中的见闻、逗她开心，也有些趣味。
　　寒露倒是没有谈起过自己的任务，这是姑姑嘱咐过要带进棺材的秘密，她也不想让陈凌知道自己过的是刀尖上行走的日子，只是时不时说说学过的技艺和能力，这样的叙旧也将两个人渐渐拉回了变故之前的关系。
　　寒露找借口单独回去的时候多了，同行的姐妹也发现了些端倪，纷纷调侃她看上了送东西的小侍卫，寒露只是笑笑，倒也没有否认。
　　她对陈凌哥有没有半分心动？或许有的，在他们分离之际，那时的覃明理是心痛的，如今故人相见，陈凌答应与
　　她并肩作战也让她感动万分，总之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轻松愉悦的，也许这就是心动罢。
　　寒露没有把姐妹们的调侃放在心中，直到有一次她单独回去，在门前看到一直在等她的陈姑姑。陈姑姑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不知道等了她多久，声音也冷冰冰的：“寒露，你跟我来一下。”
　　寒露心中登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忐忑地跟在姑姑身后进了姑姑的房间，小心地关上门。
　　“你跟那侍卫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是你姐妹检举的你，你这几次行踪不定，我也不是你能随便糊弄的傻子。”陈姑姑看上去有些生气，寒露没敢回话。
　　“看来你们的交情确实不浅。”陈姑姑瞥了心虚的寒露一眼。“看在你来红袖阁这么些年，也算是我们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我奉劝你，这种事情你可要想好了。”
　　听姑姑的语气不像责骂，寒露小声地回了一句：“姑姑，我们……”
　　“行了，我都知道，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之前红袖阁的成员选择金盆洗手、归隐山林之后，也有不少找到良配共度一生的，这我不反对。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份，难免树敌众多，且不论他介不介怀，一旦让人知道他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有了软肋，若有人来寻仇，你就不怕把他也连累了？”陈姑姑已经有些沉不住气。
　　“我们，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寒露逐渐低下了头。
　　“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无人知晓，若那侍卫日后得到高升，眷恋官场的荣华富贵，不愿与一同你归隐，你又当如何？”陈姑姑也被寒露气得声音陡然提高。
　　“他不是那样的人。”寒露越说越没有底气。
　　“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你偏要如此我也拦不住你，日后栽了跟头，疼的也是你自己，好好思忖思忖。”陈姑姑拂袖离开了房间。
　　寒露随后也离开了姑姑的房间，踱步到院子里，望着北殿的牌匾陷入了沉思。她其实也明白自己日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归隐山林，运气再差些，指不定在哪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出了意外，陈凌哥被她连累得已经很落魄了，她怎么还敢奢望他放弃自己的前程、陪她归隐？
　　寒露越想越觉得不该如此，也许她与陈凌的缘分也就仅限好友和兄妹的关系了，下次见面还是说得再明白些罢，再劝劝陈凌哥放弃执念，去奔自己的前程才是。纵然有些伤感，也该早些放手，总好过陈凌哥被她耽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