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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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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马车,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芳州城最好的医馆。
听到郎中说李前唐没有大碍的时候,寒露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我都说没事了。”李前唐回头看着寒露,笑她的大惊小怪。
“没事就好,圣……唐哥哥可要保重身体。”寒露一时着急,差点说错称呼。
郎中给开了几副药,寒露看过药方和药材,确认没问题之后,就提着药,随李前唐回了酒楼。
之后的几天,寒露都亲自给李前唐煎药,悉心照料着,李前唐的伤很快就好转了。
与此同时,软硬兼施之下,被活捉的几个匪徒也陆陆续续地供出了一些关键人物。
李前唐看着匪徒的供词,神情还是很严肃,“与他们联络的,都是董氏的几个旁支势力,即便是重罚,也波及不到董江的头上,真是只老狐狸!”
李前唐有些气愤地把供词拍在了桌子上。
寒露走到李前唐身边,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地开口:“与匪徒接头这等冒险之事,董氏的家主自然不可能亲力而为,若没有些转圜的手段,董江早就沉不住气了,调查这些事情,也急不得。”
寒露坐在李前唐旁边,拿起那些供词,细细地端详。供词之中,匪徒交代了董氏的人给他们提供庇护和金银,把物资和兵器存放在寇帮之中,还有开采铜矿的一系列经过。
“单凭供词,确实不足以定董江的罪,但是,我们手上还有那一角信件,无论如何,董氏的徽印盖在上面,这件事情就和他董氏的家主脱不了干系。”
李前唐闻言,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在朝堂上诘问一番,就算董江不露出马脚,勾连山匪、横征暴敛、私藏兵器、为害一方,数罪并罚,董氏的旁支也是死罪难逃,免不了牵连他这个家主,跟着掉一层皮。”
听到这,寒露却有些担心,“这一次,我们可是动了董家的根基,他们是会元气大伤不假,可是我怕……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圣上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李前唐抿了一口茶,董氏利益受损必定会反扑,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到,但是他们究竟还剩下多少的势力、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弘儿那边,我一直在加派人手,回宫之后,我会把他接回身边,我自己也会加倍小心,”李前唐转向寒露,“还有你也是,回去之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险,我……”
李前唐本想说“我一定也会保护好你”,后来仔细想想,还是开口嘱咐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寒露点了点头,笑着说:“圣上放心吧,我定会小心,连着圣上的那份一起。”
李前唐看着寒露,也释然地笑了笑。
随着寇帮的案子审理,董氏旁支的势力与地方各州的联系也浮出了水面,牵连出芳州乃至江南其它各州的各种关系网络,凡是与这桩案子沾上边的官员,重则性命不保,轻则罢免贬官。借着这个时机,李前唐将江南的各方势力清洗了一遍,才和寒露一起踏上返程。
转眼间,他们这一走,已经是快三个月了,回到都城的时候,已经是花繁草茂,一派欣欣向荣的仲春时节。
董太后在后宫为李前唐和寒露准备了接风宴,纵使董太后已经得知了自己家族的旁系遭到重创,在江南的势力也被悉数清洗,她表面上还是十分沉得住气,对李前唐和寒露嘘寒问暖,还不忘提携一下自己的两个侄女,说一桌子的酒菜都是她们亲自准备的。
看着董太后的惺惺作态,李前唐也淡然地回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和怒意,言语上也是一改犀利,反而还夸赞了几句董婉儿和董叹儿的手艺,听得寒露有些云里雾里。
回栖霞宫的路上,寒露看着李前唐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悄声调侃道:“圣上这说瞎话的本事,竟和太后不相上下。”
李前唐笑了笑,“难得听见你夸我一次,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寒露停下了脚步,李前唐也没有再打趣她,而是回到她身旁,悄悄开口:“太后摆这桌鸿门宴,是在替她哥哥探我的口风,我若是接不住她的戏,岂不是就暴露了?”
寒露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李前唐的逢场作戏,忍不住笑了笑,李前唐也笑着和她一起走回了栖霞宫。
只是今夜的和风细雨,便是明日的狂风巨浪。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李前唐当着群臣的面,把誊写的供词和信件重重甩在地上,震得下面的百官都开始微微发抖。即使李前唐的年纪轻轻,但是他的狠厉手段,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识过,尤其是这次他让江南的局势变了天,有干系的官员都人人自危。
“董爱卿,解释解释吧。”李前唐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董江的脸。
董江不动声色地从群臣中出列,镇定地跪在供词和信件面前,重重地叩首,“圣上恕罪,臣自知家中旁系犯下重罪,触怒圣颜,臣身为家主,责无旁贷,愿捐出全部家产,助江南各州选贤举能,以正家风、熄圣怒、平民愤,望圣上看在董氏族人几十年尽心辅弼苦劳的份上,宽宥一次。臣,代董氏上下,感念圣上的恩德!”
言罢,董江又重重地一叩首。
李前唐眸色一凛,这套先发制人、以退为进算是让这只老狐狸玩得淋漓尽致了。
也好,他就顺着董江的话头开口问道:“哦?自知?看来董爱卿早就知道旁系的亲戚干的这些好事了?这信上董氏的徽印,朕记得就是由你这个家主掌管的吧,你敢说此事你毫不知情?”
李前唐犀利的语气又把董江的身体压得更低了些。
董江埋着头开口:“圣上明鉴,此事臣的确毫不知情,董氏的徽印是由臣掌管不假,但是旁系若请求借用,臣也不能不应允,至于这徽印的具体用途,臣一概不知啊。”
“你!”李前唐刚要拍桌子起身,群臣之中,御史丁述突然出列。
“圣上,臣以为,此次董氏旁系作乱、为害社稷,封阳侯身为家主,自有监督不力之责,但封阳侯世代为我朝尽忠,又已许诺捐出全部家产,悔改的诚意昭昭,若圣上执意重罚,臣惟恐寒了忠臣之心。还望圣上看在封阳侯过往功绩的面上,小惩大诫,宽宥封阳侯,以慰群臣之心。”
说完,丁述并没有起身,而是在静静等着李前唐的回应。
在丁述求完情后,几乎是半个朝堂齐声劝谏:“望圣上宽宥封阳侯!”
李前唐怒极反笑,冷哼一声,董家、丁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这半个朝堂的声音都被他们所掌握,眼见以退为进的戏码不成,就要以这种方式让他下不来台,逼他让步,他若是再固执己见,就会落人口实,成为一个漠视功臣、过河拆桥的昏君。
李前唐冷静了下来,深呼出一口气,稳住了情绪后开口:“朕也明白,董氏旁系的罪过牵连不到董爱卿的身上,既然,董爱卿已经表态捐出全部家产,那朕就收下了,这件事情也就此翻篇。”
台下群臣的面色都稍稍缓和,李前唐却话锋一转:“传令下去,取缔、没收封阳侯府及其旁系的所有产业,包括店铺、田宅、渔船车马、钱庄等,凡一切可以用金银衡量的东西,都要收缴。对了,朕记得先皇曾划了一块封地给封阳侯,这次也一并收管了吧。至于董爱卿如今的侯府,既是董氏的祖宅,朕就留给你了。”
李前唐挥了挥手,内侍便诚惶诚恐地下去传令,台下的群臣面色一变,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丁述刚要起身再开口,一直跪在地上的董江却抓住了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臣领旨谢恩!”董江再一次叩首,他知道,李前唐表面上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不能逼得太紧。
群臣见董江领了旨,也都安静了下来,李前唐见状,宣布退朝。
朝堂之外,丁述扶着董江一步步走着,悄声对他说:“侯爷何必答应,圣上这一步,既是谋财,又是要收你的权。”
董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他再查下去、执意把这罪名扣到我头上,董氏就算是彻底完了。如今虽是脱了一层皮,可还总算有时日喘息。家产没了,凭着我在暗处的财物还可以再置办,封地没了,再寻一块地方放那些东西便是,只要我这清白忠臣的官誉还在一日,他便一日不敢动我。”
丁述点了点头,扶着董江走出了宫门。
栖霞宫内,李前唐把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系数告诉了寒露。
寒露听后,沉思着开口说:“丁家与董家表面上是同气连枝,实际上,可能各有各的算盘。”
“此话怎讲?”李前唐有些疑惑,丁述一直是董江的忠实拥护者,一直以来,在朝堂之上,他都策动群臣支持董江,丁氏也是董氏重要的情报来源。
寒露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靠近李前唐,悄声开口:“之前,我奉命去丁御史府上偷盗信件,信封上,正是董氏的徽印。若是丁家真的对董家俯首帖耳、绝无二心,这些证据,怕是早就销毁了。”
李前唐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明白,自从董氏开始失势后,依附于董氏的各路势力表面上一如从前,其实也都开始算计自己的后路了,丁家留下的一些证据,也是他们的后路和底牌。
“这两天,你抽空去探探丁苓的口风。”李前唐转身对寒露说道。
寒露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丁述是太妃丁遥的亲弟弟,也是丁苓的父亲,丁苓不同于董氏姐妹,她和丁太妃都是丁家的长女,对于丁家的事情,她心中都有数,丁家的态度,她应当也是知晓的。
“另外,你之前偷盗的那封密信,内容你可知道?”李前唐又开口问。
寒露摇了摇头,“阁中任务都属机密,未经阁主允许,不得查看其中内容。我当时也察觉得到,这封信的内容至关重要,但是,我更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说到这儿,寒露指了指自己的头,调侃地笑了笑。
李前唐被她这么一逗,也忍俊不禁,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分析道:“这封信,是我父皇在位时,派给红袖阁的任务,其中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如今来看,确实是十分紧要。我会给阁主去信一封,让她进宫面见,到时候,信的内容自会大白,”
说完,李前唐转身看着寒露,“至于丁苓那边,就靠你了,万事小心。”
“圣上放心。”寒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