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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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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戌时,各路人马已乔装打扮好,埋伏在氓山山下各处。李前唐和寒露也蒙着面,一身黑衣与奇袭寇帮大本营的部队埋伏在一起,这里的地势稍高,可以看到山下的部队乔装成商队引诱寇帮大部队的作战情况。
起初,茫茫黑夜中,氓山静谧得可怕,埋伏的人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等待了一会儿后,大家都认为寇帮并没有上当,队伍中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李前唐知道人心浮动,秘密传令大家稍安勿躁,再等候些时候,埋伏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不多时,几处火光照亮了静谧的黑暗,星星点点的火把随着马蹄声在夜幕中浮动,火光直冲山下的商队而去,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和叫喊声划破空山,正是寇帮的部队下山出击的号角。
李前唐和寒露竖起耳朵听着声音,判断着人数的多少,直到看到山下厮杀的情况,二人知道,他们的计谋奏奏了,寇帮的大部队已经被引出,如今正在山下同乔装成商队的部队作战。战机不可贻误,李前唐立即下令,各路部队即刻出发,从不同路线上山,攻占寇帮的大本营以及铜矿等基地。
山下的厮杀声响彻空山,这边李前唐的部队却是轻装上阵、秘密夜行,上山的几条近路都崎岖难行,众人的车马都弃在了山下,选择徒步上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发出的光亮仅可照亮一人的周身,众人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脚下的路,紧跟着前一人的步伐,跋涉上山。
众人越往高处走,山下的厮杀声和光亮就渐渐减弱,众人已经无法准确判断出山下的战况,只得再加快些步伐。急行军了约两个时辰,众人才到达半山腰,随即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铜矿,一路则直逼寇帮的大本营。
由于大部队已经下山劫掠,大本营的守卫并不完备,只有两小队人马围着营地的外墙巡逻,还有几个匪徒在城楼上打盹,李前唐和寒露随人马埋伏在离城门不远的草丛之中,火折子皆以熄灭,借着黑暗隐藏身形,并没有被守卫发现。
观察好大本营的情况,胸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李前唐对身后的统领悄声下令道:“即刻攻城,记住,寇帮的头领必须要活口!”
统领领命,即刻率一队人马悄声逼近外墙,顷刻间便解决了那两小队巡逻的人马,城楼上的匪徒还在睡着,攻城的将士便搭起云梯,快速爬上城楼,在匪徒苏醒前抹了他们的脖子,没有引起城内人的警觉。随后,攻占城楼的将士大开城门,与城外的大军里应外合,杀进城去。
火光霎时间照亮了寇帮的大本营,后知后觉的匪徒匆匆披上盔甲,也不管兵器趁不趁手,从各自的驻地鱼贯而出,然而,他们的数量对于攻城的大军而言就像溪流与大江,二者相遇的瞬间,溪流就被大江悉数吞没,两簇火光在厮杀声中,渐渐汇合为一簇不断消减的火光。
双方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惦记着山下的情况,李前唐下令速战速决,他和寒露则是并肩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踏着无数尸体,剑上染着血光,直奔城中心的头领驻地而去。
两人一路杀进城中央的“聚贤堂”,这里正是寇帮各位头领居住的地方,如今已经人去楼空,这样短的时间里,下山绝无可能,想必是寇帮的头领听闻城破的风声,各自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聚贤堂的案几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寒露眼尖地看见火焰边缘的纸尖,几步冲上去直接用手扯出还没有被焚烧殆尽的纸张。
顾不上灼烧的疼痛,寒露立即开始查看信件,信的内容已经悉数化为灰烬,只有纸的一角还残留着一半红色的章记,寒露总觉得这印记有些熟悉。
李前唐紧随其后,来到寒露身边,第一时间不是去看那些信件,而是扯过她的手细细查看。寒露有些惊讶,随机反应过来,瑟缩着手不想让他看到烧灼的伤痕。
“别动,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安危,也敢直接把手伸进火里!”李前唐有些生气,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愤怒的语气。
寒露有些心虚地想缩回手:“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就想多收集些证据。其实,这些都是小伤,我没事的。”寒露还在替自己辩解,不想李前唐太过担心。
“我说了不要动,”李前唐控制住寒露的右手,从腰间掏出一瓶药粉,小心地倒在寒露的伤口上,药粉刺痛了烧灼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惹得寒露皱起了眉头,被李前唐抓着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
李前唐有些心疼地看着寒露忍痛的样子,低下头在她的伤口处轻轻地吹气,寒露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凉爽的风缓缓掠过烧灼的伤口,好像真的带走了剧烈的疼痛,寒露的手也慢慢不再颤抖,慢慢挣脱了李前唐的禁锢。
“谢…谢谢,我已经没事了。”寒露有些害羞地把手背在身后。
“你每次都是这样,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我说过,你的安危很重要。”李前唐略带怒意又真挚的眼神让寒露的心跳滞了一拍。
寒露故作无辜地回望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李前唐无奈地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信件,开始细细浏览。寒露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指了指那半个红色的印记。
“你看看这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李前唐看着那个印记,眉峰逐渐聚起,低声说道:“这是,董家的印记。”
寒露闻言也端详起那个印记,怪不得她觉得眼熟,之前去丁大人府上盗信件的时候,那信件上印的正是这个印记。
“原来,董家真的是寇帮的幕后主使,小满她……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的。”寒露的语气带着悲戚。
“虽说这个证据很重要,可是没有信的内容,董家还是可以辩解,以董江的谨慎,就算是需要加盖章印的信件作为信物,也会要求属下阅后即焚,其他的信件,怕是早就寻不得了。”李前唐说着,攥紧了信件。
“莫要着急,咱们也可以再寻一寻其他的物证和人证,若是有了人证,便更能坐实董家的罪名。看他们在这里匆忙焚烧信件,定是没有走远,这里应当是有暗道或是密室供他们躲藏。”寒露冷静下来,思考后对着李前唐开口。
“你说得是,我们分头找找。”李前唐点了点头,把信件收好,与寒露围绕着聚贤堂,分头摸索着寻找密室和暗道的入口。
把屋内的烛台、书架的暗格都摸索了一遍后,寒露把目光投向了主案上的虎头印章,她试着把印章拿起来,却发现印章牢牢地贴着桌面,于是她了然地转了转印章,一旁的书架便徐徐转动,露出一条黑黢黢的密道,不知通往何方。
寒露刚要走进去,李前唐就赶过来,在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再等等,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要带一些人手。”
寒露回头看着李前唐,点了点头。其实这样的情况,她早已轻车熟路,密道机关、明枪暗箭,九死一生的日子她之前过惯了,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如今李前唐在她身边,事事替她小心谨慎,她也没觉得束手束脚,反而安心了一些。
等到一些士兵攻进聚贤堂,寒露和李前唐留下了一些人看守密道的入口,以防万一,随后就领着一小队人马进入了密道。
火折子霎时间照亮了密道,密道的四壁凹凸不平,前进的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砖石,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老鼠爬行的窸窣声。寒露借着火折子的光细细看了看密道的墙壁和道面,对李前唐说:“应当是没有机关,我们往前走。”
李前唐点了点头,纵然寒露已经确认了没有机关,一行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前进着。走了许久,他们才到达密道的尽头,一扇石门在他们靠近时自动打开,石门的背后竟是一座露天的矿坑,应当是当年探铜矿时挖掘的。坑顶并不很大,只有几束微弱的晨光照射进来。随着他们通过,石门又自动地合上了。
寒露一眼就看见有两个人正顺着软梯试图爬出矿坑,几步飞身上去登上梯子,一手抓住下面那人的臂膀。被抓住的人一手扒着梯子,立刻开始挣扎,软梯随着他的动作而剧烈地晃动着。
上面那人没有理会他的求救,而是摇摇晃晃地勉强爬到坑顶,转过身来,一眼也没有看下面那人,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断了软梯,又一刀贯穿了下面那人的胸口。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寒露的脸上,随即失重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周身,她不受控制地坠落,事发突然,纵使她有一身的轻功也来不及施展,只能惊惧地紧闭双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承受五脏俱裂的冲击时,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随即她与另一人倒在地上翻滚,倒地的瞬间,那人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她只听到了一声闷哼,最后也是那人给她当了垫子。
耳畔传来“砰”的响声,瞬间尘土弥漫。寒露睁开双眼,双手撑着地,从救她那人的怀中起身。尘土消散的瞬间,她才看清身下那舍身救她的人,竟是李前唐!
李前唐正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头,寒露连忙爬起来,跪在李前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周围的士兵见状也围了过来。
“圣,圣上……你没事吧!”寒露在一旁既担心,又不敢再动李前唐的身体,怕再伤到他。
李前唐揉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皱着眉头想要起身,寒露见状连忙去扶李前唐,用胳膊揽住他的身体,承住他身体的全部重量。
李前唐又喘了几口粗气,眉头才慢慢地舒展开,一只手撑着地慢慢地自己坐了起来,“我没事,你呢,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前唐的语气有些虚弱,但还是艰难地挥手让士兵们散开休息,随后探着身子想要看看寒露的情况。寒露的心中泛起后知后觉的感动,轻轻按住李前唐的肩膀。
“我没事,多谢你救了我,倒是圣上你,真的没有伤到吗?可莫要骗我。”寒露说着,又担忧地靠近李前唐,轻抚他的胸口。
李前唐笑着摇了摇头,寒露见他脸色还是很苍白,便从身上摸出一瓶伤药,倒出一粒,喂他服下。看着李前唐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寒露的心才稍稍放下。
寒露看到那个与她一起坠落的人,就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胸口暗红的血已经洇进了他身下的地面。寒露起身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寒露对着李前唐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在灭口。
软梯断了,矿坑很深,即便以寒露的身手也无法接近坑顶,矿坑的四壁也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士兵们试过,来时的石门无法从矿坑这一侧开启,他们一行人,被困在了这个矿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