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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亲人 ...

  •   “起床了,小懒猪!”

      窗帘大开,夏日明媚的阳光涌进来,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刺目,姜凭皱起鼻子翻了个身背对窗户。

      “不要。”

      “再不起床早饭都凉了,你不饿吗?”赵远转身过来拍了拍姜凭的屁股。

      “不饿。”姜凭眼都没睁,凭着感觉挪了挪。

      “行。”

      赵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秒,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姜凭猛地睁开眼睛,人已经在半空中,距离地面目测一米八。

      “赵远!你要吓死我啊!”

      姜凭气得狠狠拍了赵远一巴掌,赵远却浑然无感:“你把早饭吃了再睡。”

      等洗漱完被好好地安置在餐桌前,姜凭还是气鼓鼓的:“你怎么那么烦人啊,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不行。”赵远一边从保温柜里往外端早饭,一边解释,“褚医生说了,你长期饮食不调所以胃不好,要好好调整,养成一日三餐准时适量的习惯,这很重要。”

      “褚医生褚医生,他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姜凭狠狠咬了口小馒头,又接过赵远递过来还热乎的豆浆,“你这买的什么馒头,怎么五颜六色的?”

      “宝宝营养食品,健康安全,适合你。”收拾好的赵远在姜凭旁边坐下,专心地盯着姜凭吃早饭。

      两口豆浆下肚,胃里暖洋洋的,姜凭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咂了下嘴,说:“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是是是,你就是个宝!”他的表情三分得意,四分傲娇,赵远听得连连应和,不过他话一转,又问起昨天的事,“你昨天跟谁吃的晚饭啊?”

      “昨天啊,”姜凭犹豫两秒,还是说了实话,毕竟这事儿让他也有点担心,“我去找顾崚了,感觉他状态不太好,后来又约了梁必玉吃饭,聊了一下。”

      “不是,顾崚状态不好跟梁必玉聊什么?”赵远没转过弯来,一头雾水。

      姜凭咽下嘴里的馒头:“梁必玉喜欢顾崚啊!”

      “你说……梁必玉喜欢顾崚?”赵远十分震惊地重复了一遍姜凭的话,姜凭这才想起来当时因为回川城寻亲的事,他没有告诉赵远这件事。

      “当时忙着回川城的事,忘了告诉你了。”

      “所以你觉得顾崚状态不好跟梁必玉有关系?”赵远终于捋清了思路,“为什么?”

      “说不好,你不了解梁必玉,他这个人做事情挺绝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姜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是不了解,不过……你还记得我们店里那个小纪吗?”赵远问他。

      “就是那个很爱笑的男生,头发有点卷的?”去的次数多了,姜凭还有印象。

      “对。”

      “他怎么了?”姜凭不解。

      “就不久前我看见顾崚来找他了,不过小纪最近都没去上班,好像快毕业了,忙着找工作呢。”赵远不太确定地说道。

      “顾崚去找小纪?”虽然知道赵远不会瞎说,但这个事情听起来实在奇怪,姜凭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不太好问小纪,就给忘了。”赵远也是同个表情,不想也不明白。

      正在两人思考同一件事时,一个朴素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赵远一惊,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赵远。”

      “是的,我就是。”说出这句话后的赵远脸色一下沉了几分,好一会儿才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怎么了?”挂了电话的赵远攥着手机沉默,姜凭一着急,直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停顿了好几分钟的赵远猛地一抬头,姜凭顿时注意到他的眼睛红了,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妈……尸骨找到了。”赵远哑着嗓子说道,手指微微颤抖。

      姜凭呼吸一顿,虽然早有预料,萧芳多半已经不在人世,可是用这么直白的语言表达出来,还是让人没法一下接受这样的事实。

      “就在李三武家……院子底下。”赵远的声音哑得像在沙漠了走了几天几夜似的,说话也没有力气,“躺了十几年。”

      这对赵远来说太残忍了。

      “十几年,一千多公里,漫长也遥远,可你还是找到阿姨了,她一定很欣慰,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姜凭拍拍赵远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很蹩脚,可赵远却红着眼望过来,像受伤又故作坚强的小鹿:“家人就是永远不会放弃你的人。”

      姜凭挪开关切的目光,撇嘴:“才不是,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一样啊,你看我爸妈,放弃得比谁都快!”

      “不是这样的,安安你听我说——”姜凭这话一下就把赵远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了。

      “我不听!你又要帮他们说话,我才没你那么善良!”姜凭背对赵远,捂起耳朵,拒绝沟通。

      偏偏赵远早就对他这套应付自如,伸手就手动把姜凭的脸转了回来:“安安,你看着我眼睛。”

      “干嘛?”姜凭忍不住摆臭脸,从他跟赵远好了之后,赵远逮着机会就得说他两句,试图缓和他早就糟糕透顶的亲子关系,关键是赵远语气温柔,说话呢也在理,搞得他发脾气都没处发。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最难受了。

      “你看问题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叔叔和阿姨确实有不称职的地方,但是你不能说他们放弃了你,你看你长这么大,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读书也好工作也好,都是凭自己心意,他们从前不强求你做什么对不对?”

      赵远说得十分认真,姜凭只好点点头:“是不强求,那他们也不在乎啊。”

      “那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在乎,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他们不敢要求太多。”看姜凭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赵远索性拿自己举例子,“你看赵友盛,他不但对我不好,还能理直气壮地要求我给他还钱,那才叫不在乎。你再看阿姨对你,怕你生气,连关心都只敢打电话给我,叔叔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能让你自由自在的那些钱从哪里来你也知道。”

      “赵远!你快交代,是不是他们偷偷给你钱了!你这么帮着他们!”姜凭被说的气恼,逼着赵远老实交代。

      他当然知道赵远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些事实都是他清楚却不肯承认的,这么多年来,他过得随心所欲,不好好读书、随便选专业、说退学就退学、不就业做无业游民,都是普通人不敢去做的选择,他都做了。

      如果不是银行卡里永远不要他担心的余额,不是方瑞琴和姜荣近乎纵容的一次次退让,他不可能做这些。

      “我没有,而且这些你自己也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赵远举起双手以示无辜。

      姜凭却顿感委屈,他咬了下嘴唇,又气又委屈:“那是他们欠我的!”

      赵远见好就收,伸手抱住了他:“是,你这么说也对,可是负罪感只是一时的,能做到一直付出都是因为爱,我是这样,叔
      叔阿姨也是这样。你知道吗?当时阿姨找到我想让我回来的时候,她有多难过和着急,她说求我救救你——”

      “我想,她这样的女强人,一辈子应该也没有求过几个人吧?”

      姜凭沉默了,他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心思如灰,孤注一掷地吃了许多药。

      倒在地上痛苦的无法动弹时,他忽然又不想死了,伸手摸到手机,随便拨了个号码,那头却传来惊喜交加的声音。

      “凭儿,你终于给妈妈打电话了!”

      竟然是方瑞琴,他几乎从没给方瑞琴打过电话,手机里的号码也是赵远执意要存才留下的。

      “凭儿你怎么不说话呀,是有什么事吗?凭儿?”

      那是已经是深夜了,方瑞琴的语气越来越急,电话里还传来衣物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可姜凭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晕了过去。

      但剧烈的痛感让他在医院里短暂地清醒过一会儿,他听见了方瑞琴绝望到崩溃的哭喊声,也听见了方瑞琴求医生救他的声音,还有那些自责的。

      “都是我的错!”

      “我为什么不多去看看他,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一个人住,我连他到底吃了什么药都不知道——”

      “我算什么妈妈,我算什么——凭儿,你不要丢下妈妈,不要丢下妈妈——”

      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那是人濒死时出现的幻觉,方瑞琴怎么会跪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痛哭流涕呢?

      他不肯认的妈妈,是家境富裕的千金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行为举止都端庄得体,即便刚和姜荣吵完架,也会在人前表现得
      像婚姻美满的幸福女人,因为外公病重而接手了家族生意也能从善如流,从美丽的娇花一跃变成独当一面力挽狂澜的主帅。

      这样一个把体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差点破产都不肯求人,却因为他,一次次放下面子。

      如果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如果说,就这么放下多年来的心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他就不是姜凭了。

      可被赵远几句话一说,他多少有点动摇,只能说赵远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句句话都往他心里去。

      “就你会说!”姜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满是抱怨,“平时没见你这么能说!”

      赵远一下听出了他的摇摆,拍着他的背,放慢了语速:“我们安安小朋友最心软了——”

      “赵远!”

      “我最喜欢安安小朋友了——”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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