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请闭眼》阿斯塔

17、争吵

　　姜凭最终还是帮了梁必玉这个荒唐的忙，实在是见过赵友盛和陈和的赵远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
　　姜凭却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忍不住地观察赵远，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怪异，索性找了个借口从赵远身边走开，省得赵远什么还没说，自己就先露出了马脚。

　　也不知道顾崚是做手术做傻了还是出于礼貌，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赴约。

　　梁必玉早早就接上姜凭到了吃饭的地方，为了避免尴尬，他特地定了一个包间。

　　顾崚推门进来时，梁必玉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好像刚刚一直坐在弹簧上似的。

　　“顾医生好！”他热情地迎了上去。

　　“你好。”顾崚脸上没有意外，只有客气，像是早有预料，他不留痕迹地瞥了姜凭一眼，姜凭冲他摇头，以示无奈。

　　“顾医生快请坐，菜单在这里，你看看点点什么菜？点你爱吃的！”梁必玉一把将顾崚按在座位上，麻利地递过菜单，眼睛却始终盯着他的表情，活像只开屏的孔雀，对着雌鸟大献殷勤。

　　姜凭简直无法直视这场面，忍不住给赵远发微信吐槽：“是不是单身太久会变傻——”

　　打字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删掉了，握着手机出神，已经过去两天了，对于发生的事赵远却只字未提，他是做好决定了还是打算永远隐瞒下去呢？

　　在他愣神间，手机忽然一震，他连忙低头去看，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来自对方的新消息。

　　“怎么了？”

　　赵远一定是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却没有收到消息才问的，姜凭犹豫着发过去一条回复：“没事，就是这家餐厅的鸡蛋羹没有你做的好吃。”

　　“不好吃就不要吃，回去我给你做。”赵远很快回答，语气温和，态度诚恳。

　　这样的赵远让姜凭更加烦躁，他真想扒开赵远那张温柔面具，看一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服务员，菜点好了，赶紧上菜啊！”梁必玉站在包间门口大声招呼走廊里的服务员。

　　顾崚则借此机会靠近姜凭问道：“你这朋友到底想做什么？就算混社会也不用跟医生打好关系吧？”

　　“你知道他……”姜凭无语，敢情梁必玉装了半天小白兔完全没派上用场啊。

　　“那天他来急诊，后面跟了一群咋咋呼呼的小弟，我能不知道吗？”顾崚用余光瞥着门口跟服务员说话的人，无奈道。

　　看来梁必玉声势浩大的追求之旅注定坎坷，姜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他想干什么我不好说，你直接问他比较快。”

　　“梁必玉！”事不宜迟，姜凭一抬下巴喊了一嗓子。

　　“哎！咋了？”梁必玉回头看过来。

　　姜凭用下巴点了点：“顾医生有话问你。”

　　梁必玉听到顾医生，立马乐呵呵地走过来：“顾医生你问！”

　　顾崚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梁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崚的直接打了梁必玉个措手不及，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显然没在怕的，只迟疑了不到两秒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就直说了，顾医生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追你！”

　　“咳、咳咳！”一山高过一山，梁必玉的实话让一向得体的顾崚狠狠呛了口茶水，连连咳嗽。

　　“你先别激动啊！”梁必玉递给他两张面纸，“我这还没开始追呢！”

　　“不是，”顾崚连忙抬手制止他，“我是个男的。”

　　“我知道啊，我又不瞎，我喜欢你跟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梁必玉又给他抽了张面纸。

　　“所以你喜欢男生？”

　　“不是啊！”梁必玉果断否认，没等顾崚松口气，他又接着说，“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想追你，跟你的性别没关系，你是女的我也喜欢！”

　　顾崚重重地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极力克制翻涌的心绪，维持着一贯礼貌的态度说道：“感谢你的刮目相看，不过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很抱歉。”

　　“可是——”梁必玉还要说什么，姜凭一下打断了他。

　　“行了，你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这么慢！”

　　梁必玉满脸不情愿地出去了。

　　“姜凭，你是不是太过了？”他刚一出去，顾崚就对着姜凭发难了，眼里闪过一丝怒气。

　　“关我什么事？”姜凭被怼得莫名其妙。

　　“先是故意在赵远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现在又找了奇怪的男人过来说喜欢我，捉弄人也该有个分寸，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顾崚紧紧皱着眉，英俊的眉眼间积聚不满，跟平日的冷静内敛截然不同。

　　“什么捉弄？我只是帮忙介绍你们认识吃顿饭而已，你乱发什么脾气？”对于顾崚的激动，姜凭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可顾崚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握了握拳，咬肌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别乱点鸳鸯谱，也别多管闲事。”

　　“顾崚！”姜凭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顾崚的话一刺，满身的刺立刻就炸了，“你一个大男人，梁必玉几次约你都被拒绝，
　　我们是朋友，你难道猜不出我是帮他吗？既然来了，又不依不饶的，你到底是真不喜欢他，还是瞧不上他只是个混混？”

　　“你！”顾崚猛地站了起来，气得连什么仪态风度全忘了，目光凌厉，“你别以为自己有个男人就要让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更何况你的幸福还未必安稳！”

　　这话恍若一支利箭，姜凭的脸顿时惨白如纸，可他甚至无法否认，顾崚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惜继续装作瘫痪也要留下的人真的会留在他身边吗？

　　这样勉强来的幸福又何谈安稳？

　　不经思考的话总是出口便伤人，良好的教养使得顾崚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抬头按着眉心，脸上浮起懊恼：“抱歉，我一时失言，你别放在心上，我今天情绪不太好，先走了。”

　　顾崚推门出去了，姜凭紧紧地握着手机，指尖发白。

　　梁必玉催完菜又去了趟洗手间，好好地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确认完美后才信心满满地走向包间，结果半路上就碰见绷着脸往外走的顾崚。

　　“顾医生你去哪儿啊？菜马上就上了……”

　　顾崚看了他一眼，目光疏离发冷，给梁必玉冻得停住了嘴。

　　“医院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抱歉。”

　　虽然目光冷漠，但顾崚还算保住了最后一点得体，没再说些难听的话。

　　“不是，好歹把饭吃了啊——”

　　突然包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脆响，像是很多东西接连重重地砸在地上，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梁必玉的话戛然而止，顾崚也瞬间清醒过来，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眼神里同时闪过惊慌，抬脚就往包间跑去。

　　推开门的时候，明明梁必玉靠的更近，顾崚却先冲进了房间。

　　包间里一片狼藉，桌上的水壶和茶杯都散落在地上，甚至连桌布也被扯下来一大半。

　　桌布的一角被握在姜凭手里，轮椅倒在一边，而他却摔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撑在满地的碎片上，鲜血从手掌下缓缓淌出，触目惊心。

　　听见开门声，他茫然地转头，双目呆滞，漆黑的眼睛好像没了神。

　　顾崚一下顿住，脚步不再向前：“姜凭……别动！”

　　他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肯定会刺激到姜凭，可姜凭此刻的状态似乎不仅仅是被刺激了。

　　“我的腿……”姜凭木然地按着没有知觉的双腿，他的腿时好时坏，从没有告诉过别人。

　　“又坏了。”

　　“我送你去医院！”他看起来完全不在状态，顾崚心里一乱，不再迟疑，大步跨过碎片将人打横抱起来，冲出门后对闻声而来的服务员喊道，“有消毒过的毛巾吗？”

　　服务员连忙拿来了毛巾，梁必玉经常受伤，立马接过毛巾熟练地包住姜凭的手，护着两人跑向了停车场。

　　“我来开车！”见到好友受伤的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边跑便大声道。

　　梁必玉把方向盘打到底，再没说过话，一路飞驰开到了人民医院急诊门口。

　　没等车停稳，顾崚便跳下了车，然后抱起姜凭往急诊里冲。

　　“哎，老顾你今儿不值班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外科急诊室门口一个路过的白大褂惊讶地看着额头沁着汗珠的顾崚问道。

　　“我朋友受了点伤，带他过来处理一下。”顾崚匆匆答了一句便冲进了急诊室。

　　白大褂奇怪地摇了摇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顾崚不是出了名的板正，还有这一面呢，给他急的！”

　　整个处理过程中姜凭连吭都没吭一声，不管是医生用镊子从伤口夹出碎片，还是用双氧水反复冲洗伤口，他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顾崚看着不对劲，转身出了治疗室打电话。

　　不多时，方瑞琴就带着满脸的担忧赶了过来：“凭儿，你这……怎么会受伤的呢？”

　　她走进治疗室时，姜凭的右手已经被包扎好，缠上了白色的绷带，方瑞琴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顿时泪盈于睫。

　　“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半夜冲进医院，可每一次的心痛都难以忘记，难以释怀。

　　不管怎么责怪自己，也无法改变儿子一次次受伤的事实。

　　姜凭对悲痛伤心的方瑞琴却无动于衷，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一样。

　　这太反常了，方瑞琴很快意识到问题，以往无论是不耐烦还是冷眼，儿子多少会有反应的。

　　“凭儿？你别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