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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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说：“遇上了个难伺候的主儿，此人想在州府开家新当铺，找我们给她店里做个设计，只是提了几个想法，都说不好，那边掌柜的求助，三娘带着些人就过去了。”
陈宴兰了然，招呼郭晓坐下，边倒茶边说：“这一个月来我无暇顾及生意，辛苦你们了。我不在的时间里，阁里还好吗？”
郭晓眨了眨眼：“一切正常，就是现在生意平稳下来了，接到的活儿远没有一开始多，但是靠着之前的那些抽成，还一直进项着呢。”
司图阁习惯把完成了的活儿都画成图，存个记录，一来避免纠纷，二来便于回顾，看到不足之处，还可以加以改进。
说着郭晓就拿来一册图，道是新接的几桩生意都在上头。
宴兰翻看了几下，就合上了图册。活儿不算多，云中县加上几个分铺的，也不过十几个，有些是商品设计，按了分成，大多还是店铺设计，直接结清了账。
把图册推回给郭晓，宴兰问道：“三娘去了多久了？那边还顺利吗？”
郭晓叹了口气：“应是不太顺利，照理说定好了图纸，剩下的交给那边的人即可。加上来往路程，七日也可回来了，如今都已经十日了。”
宴兰有些不解：“若是谈不拢，叫她们另找别人，这生意不做也就罢了，怎么好似困住了一般？”
“她们给的银两太多了，三娘无论如何也想把活儿拿下来，”郭晓无奈道。
说着郭晓比了一个手势，宴兰看完也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陈宴兰出声道：“她们的要求是什么？”
郭晓把当铺的大致结构和掌柜的要求告诉了宴兰，又将州府分铺求助时带来的信拿给了她，带上门就出去了。
……
陈宴若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方正玉了，爹爹和许叔办事很利落，她和正玉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了。
她心里很高兴，可是不知道方正玉是怎么想的，所以抓耳挠腮的，就想见他一面。
趁着爹爹和林爹爹出了门，她就徘徊到了方家附近。可到了墙外，她又有些犹豫，从正门拜访不合适，两位新人成亲前是不宜见面的，若被人知道了，定会说三道四。
但要让她翻墙，宴若觉得自己是万万做不来的，先不说她能不能翻进去，即或进去了，也不知道正玉在何处，要是被当做贼人抓了，她以后可没脸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吓了一跳，扭过身去，惊讶地发现心里想着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宴若悄悄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高兴地问。
“我爹说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让我出来看看，我就来了，没想到是你。”
陈宴若闻言眼前仿佛浮现了许叔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样子，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了。
看着好似在说今日太阳真大啊的方正玉，她心塞道：“小师傅，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同我成亲了。”
方正玉说：“爹爹同我说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宴若睁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地问：“什么事情？”
“我以后去了你们家，还能继续看佛经吗？”
“……可以”，宴若扶额，果然不能指望正玉哥哥说出什么求妻主怜惜之类的话啊。
见陈宴若应了下来，方正玉显得有些高兴，笑了笑，露出了浅浅的两个酒窝。
宴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顿时她的心仿佛安定了下来，那股纠缠着她的、不自觉想要往方家走的冲动也平息了下来。
方正玉说完话，就要回家，宴若突然叫住了他，正色道：“小师傅，我喜欢你，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夕阳照在少女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了一层金光，方正玉定定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好像一尊菩萨啊。”
走过了很远的路，陈宴若还在琢磨方正玉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以后也和他一同念佛经吗？
想了想那个画面，宴若面容有些古怪。
后来过了很多年，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小师傅口中最动听的情话。
……
因着有林轩的帮忙，李竹下午很快就谈定了宴若成亲要用的红绸布、喜被、枕头、红烛、剪纸等物，付过银子，和掌柜约定做好了就送到陈家。
铺子的掌柜认出了李竹和林轩，脸上乐呵呵的：“哎呦！这不是举人夫郎吗？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看着李竹，又喜气洋洋地说：“您的女儿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新夫郎一定是温良娴淑、貌美如花吧，将来定能连襟友慕、翁婿和谐！小人在这里祝她们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喽！”
李竹听了这些话，心中越发地高兴，他笑着说：“借掌柜的您吉言了，再多给我裁些请柬纸吧，要最好的纸，现拿走的。”
掌柜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得嘞，您等着，一定裁最好的！”
等待的时间里，林轩问李竹：“若儿的婚服，也没带着她亲来量衣，只说了大致尺寸，合适吗？也不知道咱们选的样式合不合那孩子的心意。”
李竹说：“前些日子刚给她做了新衣，照着那时的尺寸就好。今早我就问过她喜欢什么样式，她只说让我来挑。瞧着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轩安慰道：“若儿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如此，等回头婚服送了回来，试过了再调整也不迟。”
两个人正说话间，掌柜的就把裁好的请柬纸拿了过来。
到家之后，李竹把请柬纸给了陈志卿，写请柬的活儿就包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刚中了举人，小女儿也将要成亲，陈志卿兴致高涨，二话不说裁纸就写了起来。
……
宴兰坐在司图阁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听郭晓的描述，这家当铺是新开的，底蕴不足。州府有许多的老字号当铺，都是根深叶茂，在各地均有分号，新当铺初开倘若经营不当，是很难立足的。
当铺掌柜希望她们给出的法子既能区别于其他当铺，又能使铺子显得有底蕴、有气派。
通常的当铺都是木石结构，铺门并不临街，而是向后缩进，另设有云纹浮雕的镂空屋檐，显出古朴与含蕴。
铺内的亮色介于缇红与橙黄之间，暗的则是铜色与玄色。明暗对比之下，既有金玉富贵之感，又有沉稳威严之意。
而当铺柜台则一般有两种样式，一是半封闭的过人台，二是开放式的过腰台。
过人柜台下半为实，上半则是栅栏样式，这种柜台使交易的双方都不知道台后人的身份，避免了过多的接触，可以很好的保密，同时也可保护铺内财物。
过腰柜台使典当人、掌柜、柜台一览无余，拉近了主客的距离，易使典当人卸下心防，可也方便了讨价还价，倘若起了纠纷，财物与掌柜的安全难于保障。
宴兰看了看过往的图册，思索了一番。这家的掌柜明显是个不缺钱的主儿，而所求是既能够有别于其他当铺，又可吸引到较多客人。
她快速下笔，把当铺的门墙上都渲染成亮铜色。铺门与墙体一色，关上门两者便好似融为一体，两侧的木板雕刻成伪伸缩屏风样式，并在右侧用整块木板，上涂铜黄色，伪出一个假门来。
假门上部开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窗。客人从大开的正门进去，并不会直接看到柜台所在，柜台设在假门之后，白天当铺内被分为阴阳两色，典当人在明，而掌柜在暗。
店铺照例是缩进的，从屋檐下门楣上突出左右两根木椽子，左边悬挂六角宫灯，右边垂下一块白底黑边的方巾，上书一个“當”字。
在正对着大门的墙前摆一个架子，上放金蟾、瓷器、玉瓶、酒壶、书简，算盘等物。
架子旁的墙上挂财神像，两边书对联一副：典无贵贱有物则取，当有高低人在财先。
至于柜台，宴兰选择了过腰台，并在台子的基础上加了立体方框，上接屋顶。
方框上左右围上与柜台同色的木板，而正面挡板设到距人一尺高处，并在其下挂上深红色短流苏。
画完这些，陈宴兰尚觉得不满意，只是回过神来，才发觉天色已晚。怕饮溪和爹爹担心，她匆匆把图纸交给郭晓，嘱咐她说：“寄给三娘，让她们看着再改一改，倘若店家还有什么要求，再一并书信送来。”
等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辰。
妻主一直未归，孟饮溪没甚心思吃饭，收拾了碗筷后，就守在门口，远远地看到宴兰回来了，他才算松了口气。
陈宴兰面露歉意，握住了孟饮溪微凉的双手，看着他说：“天冷，以后莫要在外面等我了。今日出门会友，本以为很快可以结束，孰料临时出了些状况，误了时候，忘记差人回来说一声，让你和爹爹担心了。”
孟饮溪摇了摇头，和妻主一起往房中走：“我料想妻主在当归山月余，回来定有许多事要忙。已经和爹爹说你要晚些回来，叫他不要担心。”
宴兰点点头，问饮溪可曾吃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才放下心来。
回了房饮溪得知妻主还未用饭，便去厨房把今日剩下的饭菜热了热，看着她吃完了。
晚间躺在床上，孟饮溪把头转向宴兰，轻声问：“妻主白日说的，以后不科考了，要当一个教书先生，是认真的吗？”
宴兰看着房顶，眼睛并没有聚焦，片刻后转向他说：“于我而言，不论是科举做官，还是简简单单地教书，都是一样的，重要的并非做什么，而是身边有什么人。”
饮溪有些不明白：“妻主在哪，我们就在哪，难道说日后妻主去了别处，我们便会离开你了么？况且母亲以后还要参加会试，说不定会去京城，我们不也要和母亲一起生活吗？”
一听此话，宴兰有些头疼起来。母亲中举，爹爹表面上看起来也很高兴，可实则只是强颜欢笑，心神不宁。如果母亲在京城做了官，还不知爹爹要如何。
“你也知道爹爹是从宫里放出来的，他在那里有些不好的回忆，怕是不愿在京生活，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离开爹爹左右。”
饮溪知晓了原由，也犯起难来，两人一时静寂了下来。
多想无果，宴兰把饮溪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饮溪，睡吧。不要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会有办法的。”
孟饮溪靠在妻主怀里，嗯了一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香，慢慢地睡了过去。
陈宴兰等饮溪睡后，想了想前路，决定明日去见一见山长，看能不能在书院里当个夫子。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熟睡的人身上，就像从前许多个夜晚一样。
翌日吃过早饭，陈宴兰问母亲，需不需要她帮忙写些请柬。
陈家本来亲戚不算多，请柬也不需要准备多少。只是现如今陈志卿身份不同，少不得要给一些名门贵户也送上请柬。
听了宴兰的话，陈志卿想了想，还是决定都由自己来写，她说道：“不用了，昨天已经写了一半了，今天上午再写一写就可以了。”
宴兰颔首，不再坚持。
宴若今日没有出门，李竹以陈志卿考了举人为例，勒令她静心读书，好好向母亲学习。
虽然天资聪颖，然而宴若玩心较重，她正苦哈哈地翻着书，瞥见自家姐姐要出门，连忙叫住她，道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李竹正在另一头打扫庭院，瞧见这边的动静，看见姐妹俩认真的样子，有些欣慰。
而实际上宴若只是刚打开书，哪有什么问题要问。她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多和姐姐聊会儿天，便能少看一会儿书。
没聊两句，宴兰就发觉了她的意图，挑了挑眉说：“若儿还是好好读书吧，要是父亲回头问起你的功课，答不上来可怎么办。姐姐就先出门了。”
宴若“诶”了一声，见宴兰毫不犹豫地走了，幽怨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垂头丧气地老老实实看书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