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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川西葬穴(13) ...

  •   马上就要到选定好的桑吉贡布结婚的日子了,接下来的几天,族长一家全都在忙着为婚礼做准备。

      族长多吉次旦和贡布在宰杀牦牛和羊,这次他们一共要杀八头羊和两头牦牛。

      白玛梅朵带着女儿桑吉拉姆在家里包上小肉包子,还要准备奶渣饼和油条,这些都需要不少的时间。好在寨子里的妇人没事的也都来帮忙,时间上倒也还来得及。

      桑吉贡布的新娘达瓦卓玛是临寨的人,按照这里的风俗,婚礼要在新娘那里办一天,回到了男方家里后还要办一天。

      看到族长家上上下下都在为婚礼做准备,任仰和乙酉也不好只在一旁干瞪眼,能帮忙的就也搭把手了。

      制作奶渣饼和其他的东西需要的牛奶很多,家里的牛奶不够了,贡布只能去亲戚家里买。正好任仰有车,于是就派上了用场。

      任仰一边开车一边熟络地和贡布聊起了天,很快就把话题扯到西山上去了。

      贡布想着寨子里的规矩有些头疼:“从小爸爸妈妈就告诉我们不许去西山,凑到附近就要被打。其实我也不知道西山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任仰趁机问道:“我看诺布上次也去了,回来还是完好无损的。不过一个小孩子都能进去,这进入西山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吧?”

      贡布摇了摇头:“进入西山的路上有寨子里的人把守,上次诺布和加布去了可能是因为两个孩子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疏忽了。

      “其他的人我就没听说过有擅自进入的。而且听寨子里的人说,进去之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就算进山了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任仰看了一眼乙酉,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接着问道:“具体的位置?”

      贡布心眼实,虽然是上完大学又回到了县里,但到底还是和寨子里的人不一样的,至少在西山这件事上他有些摇摆,所以没有像父亲一样对此缄口不言。

      “每次上山祭祀,爸爸他们都要一晚上才能回来,回来之后累得直不起腰,得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要是遇到大雪或者大雨、干旱的苗头出现,爸爸他们甚至要在山上住上几天,这几天他们不会带任何吃的。”

      车子爬了一个坡,有些颠簸,任仰转过了弯又问道:“这祭祀多久才会进行一次啊?”

      “一般没有固定的时间,除了藏历年的时候必须要去。其他情况下,有人结婚或者有人去世的时候也会进山祭祀请求保佑或者为死者祈阴福。”

      “那这么说你结婚的时候也要去祭祀了?”任仰心下一动。

      “嗯,这次祭祀我就要跟着一起去,因为我是新郎。”贡布无所谓地说道。

      任仰故作遗憾地说:“这西山的故事倒是挺神秘的,不过我们是外来人,怕是没有机会去西山上看看了。”

      贡布听着他的话,犹豫了一下说:“兄弟,这西山还是不要去了。寨子里对这件事情很看重,上次诺布偷偷跑去了西山,爸爸就大发雷霆了,诺布这两天每天都要在经堂里跪上一段时间,把守西山的人每天晚上也都要巡逻。

      “好在诺布他们没有进山太深,还可以原谅。我之前亲眼看到过有人去西山上挖虫草,被发现后就被当众惩罚了。”

      任仰听到惩罚两个字愣了一下,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了贡布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惩罚?”

      贡布拍了拍长袍底下的双腿,惋惜地说道:“被砍掉了双脚,再也不能走路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乙酉听到这儿也皱起了眉头,任仰更是火直接上来了:“这不是动用私刑吗?就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就要对自己的族人这么狠心?!”

      贡布叹了口气,“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都还很小。西山是寨子里人的底线,私自闯西山就要被惩罚。

      “你可能不相信,当初那个男人上山的事情就是他父亲亲自揭发的。为的就是惩罚儿子给山神赔罪,不要降罪于整个村子,再重现传说中的厄运!”

      这个事情给任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愈发相信众人被一种信仰教化之后会变得多么恐怖。寨子里的族人在这么多年的思想驯化下,对于西山已经形成了一种行为习惯,不可轻易磨灭。

      说着就到了目的地,贡布下了车,先去和叔叔一家打了个招呼。

      任仰还想着贡布刚刚说的那件事,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乙酉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任仰转头看了过去:“我在想,如果最后他们知道我们进了西山,说不定真的会要了我们的命!”

      任仰刚说完,贡布就回来了,招呼他们帮忙一起搬牛奶。

      任仰和乙酉只好先下车帮忙,一直到回到族长家,任仰都没有机会再说这件事。

      乙酉明白任仰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在他开车的时候握了握他的胳膊。任仰转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乙酉清澈平静的眼睛。

      任仰慢慢安定了下来,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西山他们是非去不可了,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任仰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不动声色地拉过了乙酉的手,摸了摸上面的红玉扳指,那阵不安才终于渐渐消散。

      诺布年纪小,也干不了什么活,倒是有机会就去草原上跑马。任仰看他没事就牵马出去,看着贡布问道:“诺布这么小就会骑马了?”

      贡布看了看弟弟远走的背影,笑道:“是!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被我托着放到马背上,后来没怎么教自己就会骑了。”

      虽然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多,但幸好亲戚邻居都来帮忙,也就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为了招待两个人,下午没事了的时候,贡布、拉姆还有诺布带着任仰和乙酉去了牧区那边,要教他们骑马。

      他们给任仰两个人挑的马是很温顺的,这里的人骑马不穿什么防护背心之类的,任仰刚刚坐上马背的时候还有点发怵,怕马一下子疯跑起来。

      倒是乙酉很流利地骑上了马,用小腿轻轻地敲打了一下马儿的肚子两侧,他的那匹马就不快不慢地走了起来。

      “原来你会骑马?”

      贡布看乙酉用右小腿夹紧马右侧的肚子,手上灵巧地向左拉动了缰绳,很容易地让马儿向左转了过来,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骑马。

      “以前骑过!”乙酉很长时间没有骑马了,现在倒是觉得心情爽阔,在这个大草原上尽情狂奔的感觉一定很好。

      任仰看到他骑马骑得这么自如,便靠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骑马?”

      乙酉看到拉姆和贡布都没有注意到这边,便说道:“很久之前了,得有几十年了吧,去过北边的草原,那边的牧民教我的。”

      刚说完,任仰的马儿就有点不耐烦似的抖了抖脑袋,吓得任仰立刻攥紧了缰绳,嘴里喊道:“大哥——冷静!”

      诺布已经不管哥哥姐姐,自己先跑马去了。贡布看到诺布策马狂奔的身影,手也痒了起来,对着乙酉说道:“既然你会骑马,那你就教教任仰吧,我要先去跑几圈!”

      说完贡布就跑走了,拉姆骑着自己的马也追了上去,大笑着追逐哥哥的那匹“西风”。

      乙酉耐心地教任仰怎么骑马:“不要把身子挺得太直,也不要太前倾,不然很容易被颠出去,要适应马背的律动,你自己找找感觉!”

      任仰拉着自己的那匹马走了一会儿,乙酉就骑着马跟在他身边,不时开口提醒。任仰也没有那么笨,学一学也就差不多了,只是还不太熟练。

      他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乙酉,骑上马的他又是另一种味道,多了几分飒爽。

      一阵风吹来,乙酉头上的小辫跟着动了一动。夕阳要落不落地挂在远处,像一个煮好的溏心蛋,乙酉的侧脸陷在橙红的光影里。

      任仰想拿手机把他这一幕拍下来,但想起自己没有带手机,只能这样默默欣赏,慨叹乙酉怎么长了这么一张脸。

      “学会了吗?”乙酉也想跑马了,转过头看着任仰问道。

      任仰刚想回答学会了,心下又动了别的心思,抬起脸来说:“学不会!太难了!要不咱俩骑一匹吧!”

      乙酉想了想,“那你的那匹马怎么办?”

      乙酉刚说完,诺布就跑完一圈回来了,他朝两个人大喊:“不用管,马儿自己知道路,他们可比人聪明多了——”

      听到他这样说,乙酉也就点了点头。任仰从自己的马上下来,踩着马镫上了乙酉的马,坐在了他的身后。

      “坐好了——”乙酉说完就用力用小腿拍打了一下马肚两侧,他的那匹马儿就快速地跑了起来。

      乙酉拉着缰绳,不时地用小腿控制马的速度和方向。任仰坐在乙酉的后面,把他整个儿地罩在怀里,看着他迎着草原上的风,眼角泄出难得的肆意和欢快。

      任仰好像看到了乙酉尚未被时间和诅咒磨平棱角的样子,他之前肯定也是一个快马诗酒趁年华的好儿郎!

      两个人和一匹马在无垠的大草原上奔驰,尚未变绿的草原在夕阳的渲染下倒有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乙酉和任仰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帽绳像是风筝后面的飘带,跟着风往后抖动着。

      乙酉头上的小辫连带着红绳蹭在任仰的下巴上,像是一个小猫爪挠在他的心上。

      跑了一会儿,乙酉就让马儿停下来了。马儿乖顺地在原地低头吃草,不时甩甩尾巴。

      任仰看到乙酉嘴角还挂着未落下去的笑意,趴在他耳边问道:“骑马骑得这么欢,爽吗?”

      乙酉深吸了一口气,尝到了草原上独有的清新的香气,他转过了头,向任仰露出了一个侧脸。

      任仰又看到了那个让他想拍照永远留下来的一幕。

      夕阳已经快要彻底落下去了,趁着最后的一点橙红,任仰向前倾了一下头,亲在了乙酉的嘴唇上。

      乙酉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往后仰了一下,明显是没预料到他的举动。

      任仰没有很黏糊,亲了一下就离开了他的嘴唇。乙酉握着缰绳的手松了,好像脑子宕机了一样愣在那儿。这是任仰第二次亲他。

      当任仰再次靠过来的时候,乙酉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想转过头躲闪。但是任仰左手把着他的后脑勺,右手捏着他的下巴,硬是让乙酉又把脸转了过来,然后再次舔舐上了他的嘴唇。

      乙酉这次不同了,他将缰绳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左胸里隆隆的心跳声笼罩着,什么也听不见。

      乙酉觉得双眼不能聚焦,胡乱地转着眼珠。捏着乙酉下巴的那只手松开了,覆在了乙酉的眼睛上。

      乙酉的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任仰盖住的那只手。他闭上了眼睛,靠着任仰的胸膛,默许了他的放肆,更是允许他和自己唇舌相抵。

      身下的马儿丝毫不知道上面的旖旎风光,只是在听到前面徐徐而来的马蹄踏地的声音时,往前走了两步。

      坐在上面的乙酉感受到了身下马儿的躁动,也似乎听到了前面吆喝马儿的悠长声音。他不敢松开缰绳,又躲不开任仰对他压制似的亲吻,只好又一次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任仰松开了身前被禁锢的人儿,坏笑地看着他慌乱转过身去,耳尖几乎是红透了。

      拉姆和贡布从远处骑马回来了,太阳已经落山了,草原上陷入了些许的昏暗。

      贡布看到两个人共乘一骑,笑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太阳落山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这儿就变得非常冷了!”

      乙酉调整了马儿的方向,跟着贡布他们跑在了后面。任仰舔了舔乙酉刚刚咬过的位置,凑到乙酉的耳边耳语道:“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两次了,每次都没有尽兴……”

      乙酉听不得任仰在自己耳边耍流氓,咬了下嘴唇,用小腿一夹马肚,马儿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任仰被晃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乙酉的耳边没了任仰的那些挑逗的话,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任仰细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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