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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川西葬穴(12) ...

  •   在族长家借住的第一晚,多吉次旦就找到了任仰和乙酉,是桑吉贡布来叫他们的。

      任仰和乙酉坐在多吉次旦的对面。多吉次旦尚在壮年,宽硕的胸膛加上厚重的藏袍,后面是绘满繁杂彩绘的墙壁,让人不由得就想起了藏族文化中的天神。

      任仰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对未知、神秘的恐惧。多吉次旦给任仰的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多吉次旦看着任仰和乙酉,慢慢开口了:“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很重要,如果你们真的想在寨子里住下,就要听从我们这里的规矩。”

      多吉次旦此时展现出了他作为族长的威严和强硬。

      任仰听着贡布的翻译,心里的一根弦被拨了一下,但还是谦逊地请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寨子的西边有一座大山,就叫西山,那是所有人的禁区,里面住着山神。

      “普通人误闯禁区惹怒山神,山神就会下达降罪的神谕,到时候整个村子都会遭殃。”多吉次旦说到这儿歇了一歇,让儿子贡布翻译给任仰他们听。

      任仰和乙酉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多吉次旦接着说下去。

      “今天诺布的事情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多吉次旦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儿子,贡布立刻低下了脑袋。

      “那是西山上的东西,不能拿出来。好在诺布和加布年纪还小,在山脚捡了一点东西,山神也会宽恕的,也希望你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寨子里的人听了会多想害怕的。”

      多吉次旦说到这儿,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诺布是他的儿子,如果让族人知道是他的儿子闯了禁区还带了一块石头回来,那场面就很尴尬了,多吉次旦作为族长,地位和名声也会受影响。

      任仰立刻接道:“其实我们对这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你说的东西我们都不太懂,我们就是觉得这里风景好,想在这里小住几天。当然了,我们也不是那种好说闲话的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贡布将任仰的话转达给了父亲,多吉次旦点了点头。

      “那就好,只要你们遵守寨子里的规矩,那你们就是可敬的客人。

      “我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西山不能去。最西边的两户靠着碉楼的人家是专门守着西山的,一旦被他们发现有人误闯了西山,那就要当着全族的面进行惩罚!”

      多吉次旦说到最后的“惩罚”时倒是放轻了咬字,但却令人颈后生风。这种以宗亲血缘为纽带,来维系寨子延续的情况实际上非常可怕。

      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国家,族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一个大家长,其他的族人都把族长当做主心骨。

      寨子里的人有自己的一套秩序和惩处措施,这些往往来源于他们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的集合。这是被分隔在法律之外的。一旦有人打破了寨子里的秩序,那就只有被所有族人孤立并“处决”的下场。

      这样的寨子最讲究的其实就是接纳,当你不被族人接纳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为了整个寨子的敌人!这也是整个社会的底层逻辑。

      任仰的表情渐渐僵硬起来,他深知族长这些话的警告意味,也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按照族长刚刚说的,寨子里关于西山有着自己的铁律,那么诺布和加布进入西山的事情又是怎么被压下来的?

      有人上了西山,如果被寨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势必要有一场暴风骤雨。

      把守西山的人有错,加布和诺布及其父亲也有错。可这两位父亲又是族中的重要人物,那肯定是一场关于权利的争夺和颠覆……

      幸运也不幸运的是这两位父亲中的多吉次旦是一族之长,他可以和把守西山的人互利互惠,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把所有人身上的错误清洗掉。

      这说明,关于西山的秩序还是输给了利益和权利,对神灵的信仰和惧怕也终没有敌过人心,这本就是不牢靠的。

      但这也是最可怕的一点——关于族中的秩序毫无标准可言,是非对错、黑白正反全由人说了算,或者说全由权柄说了算。

      任仰发现了这样的一个漏洞,但是并无用处。

      这里关于西山的秩序虽然不是固若金汤,但是他和乙酉不过是个外来人,多吉次旦绝不会因为他们两个就再次网开一面。

      人的意志有时候超过洪水猛兽,一旦任仰和乙酉踏破了铁律,族中所有人的意志集合起来,理智会被彻底吞没,他们就只能被当作祭品了。

      想到这儿,任仰抬起了头,看到了多吉次旦的眼睛,但他看到的好像不是瞳孔,而是一片无涯的黑……

      桑吉贡布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尴尬。他也知道父亲私下里压下了弟弟偷偷进入西山的事情,现在看到父亲几乎以一种强硬的口吻告诫任仰和乙酉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本能地觉得窒息。

      父亲是他们家里的天,自己被视为第二个天,但他却没有父亲一样的刚毅性格和不怒自威的能力。他也不想在未来接替族长一职,但他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爱这个家,爱他从小长到大的土地。

      任仰和乙酉回到了房间里,任仰谨慎地关上了门,看向了乙酉:“这个多吉次旦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物,那股狠劲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乙酉坐在了屋里的藏床上,仰头看着任仰:“看出来了,他在恐吓我们不要去西山也不要把诺布的事情说出去。”

      任仰也坐下了,“那块石头被多吉次旦收起来了,看来是很重视,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置。听他说,去西山的路上有人把守着,我们得想办法找机会探探路。”

      乙酉觉得有些累了,眨了眨眼睛:“趁晚上行动。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西山上看看。那块石头绝对和伊莫托有关,伊莫托一定就在西山上!”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毕竟是在多吉次旦的家里,也要防范隔墙有耳。

      任仰看了看坐着的藏床,三面有围栏,上面铺着垫子,其实就和沙发差不多。旁边的柜子上叠着一沓藏被,都是白玛梅朵用牦牛毛一点点做的,冬天的时候十分暖和。

      乙酉脱下了外套,觉得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发了一晚上的烧,淌了不少汗,现在就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你等着,我去问问贡布他们这里怎么洗澡。”任仰听了乙酉的话,穿上了外套就下了楼。

      他找到了贡布,说明了情况,贡布笑着说:“咱们这儿不是山上的牧区,那里水是少,平时得省着用。

      “寨子里水够用,你们要是想洗澡的话我给你们烧点水吧。这里没有淋浴的那种,如果想那样洗澡我们都是到县里去,那里有澡堂。”

      贡布一边说一边去大缸里提水,任仰不好让人家给亲自送上去,自己接了过来。

      贡布对他交代道:“你们的屋子里已经生起了炉子,旁边也有牛粪,就是烧火的燃料。你们烧点水然后在这个大盆子里冲冲泡泡吧。”说着,贡布就拿出了一个很大的木盆,平时诺布洗澡就用这个。

      “不过你们千万记得别感冒了,这里气温低,很容易感冒的。而且我们这里海拔高,容易有高反,一不小心就会呼吸道感染了,到时候很麻烦,如果不急的话也可以过几天再洗。”

      任仰仔细地听着贡布的叮嘱,点了点头。他把水提到了楼上,又把盆拿了上去。乙酉坐在炉子旁正在烤手。

      “要不然你过两天再洗吧,万一高反了怎么办?”任仰有些不放心乙酉。

      但乙酉有些忍不了了,他淌了一晚上的汗,现在身子很不舒爽。任仰拗不过他,只好亲自给他烧了水。

      乙酉先是用水洗了洗头,任仰赶紧给他递毛巾。

      乙酉性子慢,擦个头也是慢慢吞吞的。任仰怕他真感冒了,夺过了他手里的毛巾,三下两下就给他的头发呼噜地半干了,就是乙酉被任仰揉得晕头转向的。

      乙酉头上的小辫已经散开了,红绳被放在了床上。

      乙酉的头发擦完了之后就开始脱衣服,他脱到了一半忽然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转头看过去,任仰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先出去。”乙酉看着任仰说道,是赶人的意思。

      “都是男的怕什么?”任仰对于乙酉明里暗里的防范很不乐意,但是说出口之后又意识到他这样好像确实很有必要……

      任仰端着乙酉刚刚洗头的水下楼了,准备在下面待一会儿再上去。

      乙酉把烧好的水倒进了盆里,又掺了一点凉水,就坐进了盆里。

      屋里生了炉子,所以还没有太冷,他坐在盆里,虽然水很少没有泡池子的那种舒服,但能洗洗身上的汗就算不容易了。

      任仰在下面呆了一会儿,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转头上了楼,他不敢让乙酉洗太长时间。

      任仰没和里面的乙酉打声招呼就直接进屋了,进屋的时候乙酉还坐在盆里,白嫩光洁的背就裸露在外面,随着他够毛巾的动作,蝴蝶骨也凸了出来。

      乙酉刚想擦身子出来,身后就响起了声音,他立刻收回了手,不满地对着后面歪头道:“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任仰根本不管乙酉的话,径直朝他走了过去,乙酉的余光瞥到任仰越走越近,着急了起来,直接站起身捞起了自己的衣服。

      任仰却没对他做些什么,看他就这样光着身子站起来了,赶紧掏出了柜子上的毯子。

      他转过身看到了乙酉紧急躲挡的动作,嘴角勾了起来,走过去把毯子裹在了他的身上。

      乙酉的身上裹上了牦牛毛做的毯子,很快就不觉得冷了。他脸色不好地看着任仰,刚刚自己肯定都被看到了。

      任仰看着乙酉怨气十足的脸,直接搂着他的背把他抱了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背,朝藏床那边走过去。

      “跟你说了不许洗太长时间,万一高反了怎么办?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怎么着,还想让我再抱你一晚上?”

      乙酉身上没穿衣服,只有一张毯子。他被任仰面对面地搂在怀里,身上的毯子往下滑了一点,光洁的肩头就直接亮在了任仰的脸前,像一块白玉,勾得任仰心里冒火。

      乙酉被抱到了藏床上站着,他高出任仰很多,低着头怪道:“我马上就要洗完了,是你没有说话就进来了。”

      任仰邪笑了起来:“那又怎么了,你有的我也有,看看能少块肉啊?!”任仰说着就给乙酉裹紧了一点毯子。

      “再说了,之前我又不是没见过……”

      任仰的这句话被乙酉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推搡着任仰给自己裹毯子的手,质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任仰若无其事地说:“就之前你洗澡的时候啊,我看过好几次了。”

      乙酉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看光了,气急道:“你偷看我洗澡?!”

      任仰趁乙酉没注意,两只手都搂上了他的腰:“哎,怎么能说是偷看呢!那门坏了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好几次换衣服的时候你不也是当着我的面换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乙酉说不过他,他之前没注意这些事,觉得和任仰是兄弟,但他后来知道了,兄弟可不会搞强吻这一套。

      任仰看着再一次被自己欺负了的乙酉,搂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一点:“不得不说,你身材还挺好的……”

      下一秒,“嘭”的一声,任仰就被踹到了地上,差点摔进洗澡水里,这次又磕到了胯。

      任仰爬起来后就捂着胯疼得直抽气:“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打人行不行!”

      乙酉才不管他,背对着他坐下了,耳尖因为任仰刚才的那句话已经红了。

      任仰无赖归无赖,但干活是真利索,起来后揉了揉胯就把乙酉的洗澡水提下去倒了,又收拾了一下房间,把乙酉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晾在了炉子旁烘着。

      他回屋的时候乙酉已经换好衣服躺下了。任仰坐到了他身边,在乙酉的脸上抹了什么东西。乙酉不耐烦地转过了头,看到任仰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罐罐。

      任仰一边给他抹着膏状的东西一边说:“这是酥油,拉姆说能防止皴脸,我特地问她要了一点,你也抹抹,这漂亮小脸儿可别不好看了!”

      任仰又在挑逗乙酉,乙酉生气地转过了头不让他再抹了。任仰又把他转了过来,“干嘛呀,还没搓匀呢!”

      任仰手法有些粗糙,在乙酉的脸上这摸摸那蹭蹭,乙酉一时分不清他是真抹酥油还是在趁机占自己便宜。等到脸被摸地起了绯红之后,任仰才收起了酥油,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任仰刚摸到乙酉的被角,就被乙酉按住了手:“你自己去拿一个毯子,我们一人盖一个。”

      任仰笑了,这乙酉现在防他跟防贼一样:“就你那凉脚,你自己睡,一个晚上也捂不热。”

      “不用你管!”乙酉说着就拉过了自己的毯子,往里面睡了一点。

      任仰无奈只能自己拿了一个毯子盖到了身上,闭上了眼睛假寐。

      等到半夜的时候,任仰悄悄把脚伸进了乙酉的被筒里,果然是凉的。

      他不再由着乙酉了,拉开了他的毯子靠紧了他的后背,把他的脚夹在了自己的腿窝里。

      乙酉因为脚凉一晚上迷迷糊糊地没有睡得很沉,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挣扎了一下。

      任仰搂上了他的腰:“好了,别闹了,我搂着你睡,一会儿就暖和了,睡吧……”

      任仰的话像摇篮曲,乙酉听了之后就不再挣扎了,觉得任仰像个火炉一样,窝在他怀里舒服地一点也不想动。

      挑战不让任仰抱着睡的第n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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