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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吸骨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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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骨头,怎么没去找郭小公子?我看他昨天一直为你说话,对你紧张的很。”
绮嫣回到醉花楼,好巧不巧与柳如文撞了个满怀。
她此刻正被柳如文揪着头发,头被迫后仰,却依然冲他笑的淡然,“柳公子说什么呢?我并不认识什么郭公子,有柳公子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在侧,绮嫣眼里怎么会容得下旁人。”
“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你。”柳如文松开拽着绮嫣头发的手。
绮嫣压住喉咙长舒一口气,静静立在一旁,模样温驯。
“不过也不难理解,像本公子这么大方又年轻有为的人,多少小娘子跪着都求不来。能伺候本公子是你的福气。”
绮嫣笑道,“柳公子说的正是,绮嫣能在醉花楼长盛不衰,还不是仰仗柳公子。”
“这话倒不错,”柳如文打量着绮嫣,已经二十二了,还面若敷粉,同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娇俏,那麝红丹虽然是断子绝孙的毒药,却也不失为美容驻颜的佳品。
“不过也得是你够狠,断了自己的后路也要争头牌。麝红丹还有多少?还继续吃吗?”
“有了柳公子的麝红丹,绮嫣才能永葆青春,自然是没有断过的,匣子里还有半盒,够吃一个月。后天就是绮嫣的生辰,柳公子可会来为绮嫣庆生?”绮嫣半坐在柳如文身侧,帮他捏肩,手指似有若无的触到他的耳垂,挠的人心里痒痒。
柳如文觉得自己够狠了,但这姑娘对待她自己比他还狠,又狠又没有脸皮,孑然一身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好在她不但有一副好皮子,还有一副好性子,一时竟没有旁人可以取代。
“你哪年生辰我不来?来,等着吧,为了好好嘉奖你,本公子备了大排场……”柳如文转身将绮嫣拥入怀中,恶爪伸进衣服里,肆无忌惮的摸索着,绮嫣闭上眼,紧咬着牙,脸上浮现出如堕炼狱般的痛楚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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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黑未黑,醉花楼门口嫁姑娘似的热闹,只是谁家晚上成婚,所以这场景看着十分讽刺。
十里红灯笼、昂贵的红地衣从醉花楼铺到双鹊桥。
楼下雇了一队变戏法的,喷火的喷火、变脸的变脸,更有无数烟火冲破万里长空,绽放在天际,与铺成十里红妆的夕阳争辉。
今日醉花楼的客人比平日暴涨十倍,楼内楼外围满了凑热闹的人。
苏柔儿乔装成男子与扶苏一同进了醉花楼,柳如文风头这么大,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一楼大堂满满当当停放了几大箱贺寿礼,红布条绑着,写着柳如文的大名,不说还以为是来下聘书的。
“柳如文竟舍得费心弄这么大排场。”扶苏被迫揉在人海中,蹙眉感慨。
“这排场可不是为寿星准备的,你敢不敢同我打赌,柳如文一定会找个机会向所有人宣布自己修到第三重的事。”
虽然知道大师兄用隐身咒跟在后头,但凭空蹦出他的声音,还是让人不由心颤,“扶苏,你别同他赌,大师兄能掐会算,逢赌必赢。”
“这还需要我算?推敲即可,柳如文都把答案写脸上了。”
果然不出傅斯年所料,柳如文举杯说开宴词,用几句酸诗庆祝完绮嫣生辰,压轴提到自己修到第三重,在座宾客纷纷起身恭贺,活像一场庆功宴。
绮嫣姑娘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一点点情绪,跟在柳如文斜后侧,不像寿星,倒像个陪主人应酬的美貌丫头。
桌上欢声笑语,酒过三巡,得意的不知怎么闹才好的柳如文醉眼朦胧,他的随从们也放下警惕,松散起来。
浑然不觉楼中早已危机四伏,惦记他吸骨木的,并不只有苏柔儿一人。
一场盛宴直到酉时七刻才渐渐消停。
吃宴、接受八方来贺、与众舞女唱歌跳舞、狐朋狗友玩骰子、投壶、藏钩,这一天下来,柳如文比寿星还累,连带着绮嫣也站了半宿。
等柳如文一滩烂泥不省人事的时候,随侍扶他回房,绮嫣将柳如文放躺到床上,挥退众人,褪去沉重的生辰华服,换上家常衣服。
踱步到床前,柳如文睡得正酣,门外围着一群他的守卫也东倒西歪,没一个清醒。
绮嫣见状立时变了一副神情,全不似白日里的温情款款,眼里闪过一寸厉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柳如文已被千刀万剐。
“绮嫣,”床上半昏的人呓语道。
绮嫣眼中的锐光收了收,放柔声音道,“我在,柳相公要喝杯茶吗?”
“来杯醒酒汤,好事还没办呢,今晚与你同房的,可是三重修士!”
绮嫣抿抿嘴,去桌上倒醒酒汤,若不是知道他能察觉出凡人的毒药,真想往汤里撒一把鹤顶红,最不济也是砒霜。
就着绮嫣的手,柳如文喝了醒酒汤,晃荡半日清醒了些,他靠在绮嫣怀里仰头看她,“绮嫣你今日真美,那华服也就你衬的上,哎?你怎么脱了?”
“那华服是柳相公为我特别定制的,我不舍得穿,再说了穿着那华服也不方便伺候公子。”
“这有什么,穿上穿上,老子什么买不起?只要把本公子伺候高兴了,一天一件也穿得。”
绮嫣只得咬牙重新换上华服,透过镜子用眼神剜着柳如文的每一寸皮肉。
柳如文斜靠在床上,“过来。”
绮嫣收起情绪,顺从的走过去。
“把裙子撩起来,”柳如文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木质盒子,打开,里面是缅铃、肉苁蓉、角先生、玉如意。“选一个吧。”
绮嫣咬着唇,忍着满腔恨意,拿过一对缅铃。
“这个不好,用这个。”柳如文扔过去一根肉苁蓉,笑的阴仄仄的。
“他要做什么?”苏柔儿在隔壁用扶苏给的法器探查绮嫣房间的情况。
扶苏也不知道柳如文要做什么,他神一生魔一生都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身为男人的直觉,这气氛,接下来发生的事必然会污了双眼。
扶苏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根白绫,白绫覆在苏柔儿的眼睛上,又覆过耳朵在脑后自动打了个结。
苏柔儿立马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她伸手去拽,白绫竟纹丝不动,“你荷包里的宝贝真多啊,为什么不让我听也不让我看?”
“少儿不宜。”扶苏附到苏柔儿耳边,掀起白绫一角低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扫在耳朵上,如同栖了一只振翅的蝶。苏柔儿不自在的用手蹭了蹭,这大魔头竟然能呼出人气儿。
扶苏继续看那薄镜子,镜中绮嫣已拿起肉苁蓉塞到了衣裙中。
柳如文从枕下拿出一根火烧制过的柳条,不由分说朝绮嫣身上啪/啪甩了两鞭子,嘴中发出阴狠的笑声。
绮嫣屈辱的咬着唇不敢出声,泪眼婆娑,恨意呼之欲出。
“裙子再撩起些!什么都看不见!”柳如文不知为何火从中来,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似乎恨急了眼前人。
扶苏不忍再看,将镜子收起来,刚想穿墙而过,想起自己法力被压制,从大门愤愤然而出。
傅斯年动用法力将苏柔儿面上的白绫摘下,“扶苏呢?”
“在隔壁,那柳如文真是个畜生。”
大师兄修的是无情道,最忌动情动怒,语调虽然依旧清冷,脸上却见三分狰狞,“大师兄淡定!”苏柔儿一手按在傅斯年肩膀上,就势站起身,奔向隔壁。
等二人进了绮嫣的屋子,绮嫣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柳如文腹上插了一把剑,看着已经快走到阎王殿了。他的属下还在跟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缠斗。
傅斯年上前用剑劈开柳如文的后背,将吸骨木从他的脊柱上拉出来,好生血腥,吸骨木竟要这样融入到身体里吗?
苏柔儿眉头微蹙,她很怕痛,其实比这更痛的伤她遭受过无数次,可也因此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血腥场面便浑身发痛,就像绮嫣看到柳如文一样。
正在缠斗的人看到吸骨木被人捡漏,纷纷靠拢过来,其中不乏修为高超之人,一眼看破了傅斯年的隐身符咒。
“无德后生,竟想坐收渔翁利,还不敢露面。”
这你真冤枉大师兄了,他是受师命不能露面。
喊话的人一剑刺向傅斯年,苏柔儿虽然法术一事无成,到底学了几招剑术,堪堪挡下了这一剑。
扶苏不断从荷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符咒和不用灵力就能催动的法器,勉强可以帮傅斯年打打辅助。
三对多,对面不但人多、打得也很凶,傅斯年没一会儿就抵挡不住,身上挂彩了。
其中一个术士挥术砍伤了傅斯年的胳膊,衣袖断裂,傅斯年的胳膊上一只彩绘的金乌鸟反着金光暴露在众人视野中,术士大惊失色,“你,你竟是朝歌城的余孽!”
朝歌城?苏柔儿也大吃一惊,剑被人趁机用刀砍断,本人更是差点被砍成两半,还好扶苏给她挡了一记。
苏柔儿擦擦额头惊起的冷汗,心里波涛汹涌,朝歌城,朝歌城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被屠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