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刺梅》万年青没井底

23、至于如何，选择权在殿下。

　　年关将至的喜庆之风将京兆的暗日遮盖住。

　　元恩钰一大早就来阮府待着了，阮玉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元恩钰吓了一跳。

　　“阿兄挂灯笼去啊”

　　元恩钰的脸上布满笑容，眼中的真诚快要溢出来了般。

　　阮玉拍了拍胸脯，越过元恩钰往外走，“不要”

　　“为何？”

　　元恩钰诧异，又连忙追上去，“阿兄不是每年都挂吗”

　　阮玉听罢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元恩钰，“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元恩钰一愣，是那道士来的那年，两年之久，阮玉都没再挂过灯笼。

　　“因为那道士？”

　　阮玉蹙眉，似是很反感听到他，“别跟我提他”

　　元恩钰撇了撇嘴，“那我们去挂树祈吧，好不好嘛阿兄”

　　阮玉这才点了点头，元恩钰拉着阮玉又去了元府，元夫人见这元恩钰到处窜，也只是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元恩钰拉着阮玉来到后院，是那年给的海棠种，现在已然长成了树。

　　“阿兄你看，很高吧，我可是认真的养它”

　　阮玉走到树下，抬起头望着树枝，花已经全数掉完了，没想到竟这么久了，连一颗种子也变成了如今的傲然挺立。

　　元恩钰凑到阮玉身边，身子前倾歪着头笑呵呵的。

　　“阿兄都没来瞧过它几次，有次它差点就枯了，但被我救活啦”

　　阮玉也应着他的话夸他，“不愧是阿钰，我瞧着很欢喜”

　　元恩钰笑着跑开，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红色的布条，递给阮玉一个，“把这个扔起来，随它飘到树枝上，然后许愿就好啦”

　　阮玉接过布条，元恩钰先扔上去，阮玉也学着他，两根红色的布条随风飘到树枝上。

　　阮玉双手合十，闭上眼，元恩钰也闭上眼许愿，不一会两人睁开眼。

　　“阿兄许的何愿”元恩钰好奇的问他。

　　阮玉回过头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

　　“哈.....阿兄又捉弄我”

　　阮玉一脸得逞的扬起下巴，冲着元恩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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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乐二十八年三春，嘉兴帝驾崩。

　　京兆举国闻丧，各寺院，道观鸣钟，留有遗诏：太子继位，举国服丧一月有余，期间不得有任何喜庆之事。

　　偌大的皇宫弥漫着悲痛，哀沉之风。

　　低沉不断的悲鸣声从观德殿传出，虞贵妃被绿翌搀着走了出来，虞贵妃身形单薄，一双美目红肿不堪。

　　“母妃！”

　　祝嘉安从后追了出来，连忙扶着虞贵妃走。

　　“母妃，明日父皇便安葬了....皇兄他...”

　　虞贵妃拉了拉祝嘉安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祝嘉安不罢休，“我知皇兄对母妃有意见，可母妃没有做的事为何不与他说清楚，那些...那些”

　　祝嘉安说到这犹豫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些妃嫔们皆被皇兄陪葬了，母妃你如何又怎办”

　　虞贵妃听罢只是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嘴唇毫无血色，虚弱的很，真是我见犹怜。

　　“那又如何，以后的天下便是他的了”

　　祝嘉安更是惶恐，“我不要，母妃你是贵妃，他不会怎样的，大不了我去求皇兄”

　　虞贵妃认命般的垂下头，祝嘉安望去，一头秀发竟有了白丝。

　　“说与不说，如今已成死局，在于他不信”

　　虞贵妃被绿翌搀着回了宫，留祝嘉安在原地驻足。

　　半晌，祝嘉安握紧的拳头松开，转身跑向奉和殿。

　　殿内。

　　祝嘉晟坐在往日嘉兴帝坐的龙椅上，祝嘉安一脚踏进，竟仿佛看到了嘉兴帝。

　　祝嘉晟抬眸望去，眼底冷冷的，“皇弟好大的胆子，未通报便闯入，太傅如何教你的”

　　祝嘉安紧紧盯着祝嘉晟，倔强的不说话，蓦然双膝跪地，脑袋微垂。

　　“还请皇兄念在母妃昔日之情，对母妃宽容些”

　　祝嘉晟放下手里的奏折，身子微靠龙椅，“宽容？她是贵妃我如何宽容”

　　祝嘉安身体微微发抖，拳头也握得紧紧，“皇兄在记恨什么，是母妃把你送去西北吗，可你回京也是母妃主张的，你如今的太子之位也....”

　　话未落，祝嘉安的头便被一本奏折打偏，案前的祝嘉晟眼底恨意漫延，“你也配跟孤提过往？！”

　　祝嘉安的发冠被打歪，发丝散落，半晌没动作，明显被打懵了。

　　“虞贵妃，让孤念及昔日之情？那她早就随先帝去了，孤不会动她，毕竟她可是贵妃，孤还会让她做太妃，在宫里”

　　祝嘉晟走下台案，走到祝嘉安面前一字一句道：“颐、养、天、年”

　　祝嘉安蓦然偏过头，眼底的愤恨如热火不绝，颐养天年，话里什么意思还用他去细想吗。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祝嘉晟冷哼一声，“孤在西北十余年，几次都差点丢掉性命，孤能比她绝情？”

　　“可那些不是母妃做的啊”

　　祝嘉安不解，为什么他不去了解事情经过，从来没有人掩盖那些，为什么他就是....

　　“母妃就在储秀宫，你为何不去找她，皇兄，有人想要你的性命，是谁亦可，但那人绝不会是母妃”

　　祝嘉晟垂眸望去，少年的眼中真诚不假。

　　祝嘉晟甩袖回过身，小时候皇子府的嬷嬷，在他临被送走的前一晚和他说，他母妃是被虞贵妃害死的，当时冷宫仅有她们二人，虞贵妃抱着年幼的祝嘉晟匆忙跑出，她看到了虞贵妃手上的血迹，不久她便听到了贤妃薨世了，她也是看着祝嘉晟长大的，自是把所见的一切都告知了他。

　　祝嘉安还在倔强的望着他，祝嘉晟合上眸摆了摆手，“回去吧，孤心里有数”

　　祝嘉安闻言站起身，对着他恭敬的弯腰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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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嘉兴帝的梓官被抬出皇宫送往皇陵，乌泱乌泱的人队，被撒下奠纸，护卫军后跟着的百姓，哽咽的哭泣声，都在为一个逝去的帝王鸣丧。

　　祝嘉晟处理这一切后，吩咐留下重要的官员处理下葬剩余之事，才回了皇宫。

　　夕阳余晖，宫内的丧痛之风也逐渐散去，祝嘉晟站在太和殿外，望着一片广阔的广场，今日之后，便是他祝嘉晟的天下了。

　　“你也是得偿所愿了”

　　裴景临从后走出，站在祝嘉晟的身后。

　　祝嘉晟别过头，余眸望向他，“你来做什么”

　　裴景临也环顾了一眼这四周，感叹道：“这万里江山，以后可就是你的了”

　　“你那心上之人呢”祝嘉晟不经意问道。

　　裴景临一愣，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我会找时间去见他的”

　　“那你呢，你还记着那件事吗”

　　祝嘉晟挑眉，有点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裴景临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你母妃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那嬷嬷，就那么巧去冷宫撞见虞贵妃吗，再者，她一个皇子府嬷嬷，去冷宫，以往不懂，你即将为帝，这其中是何缘由，还用旁人说吗”

　　祝嘉晟不语，只是望着他的眼睛，“孤如何不懂，西北之苦孤总不会忘记”

　　祝嘉晟眼底又闪出一抹厉色，“裴尚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并无冒犯之意，臣只是听闻了一些经过，觉得事情并非之前想的一样，至于如何，选择权在于殿下”

　　裴景临对着祝嘉晟行了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