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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表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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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闻逆川赶忙派白玥溜出去同闻迁传讯。
那晚,闻逆川一直未眠,等着白玥回来。
终于把人等回来后,好一顿问:“见着闻迁了吗?”
白玥气喘吁吁地摇头:“没,见着夫人。”
闻逆川心下一沉,若是没见到闻迁本人,这趟算是白跑了。
“她说替你转告闻迁?”闻逆川急忙又问。
白玥点点头:“此事也关乎夫人,想必她不会怠慢。”
闻逆川轻叹一口气,闻夫人固然不会怠慢,但此时转告定没有见到闻迁本人来得实在,闻迁多疑,若没给他一颗“定心丸”,此事没算翻篇。
既已去过,闻逆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回府的第二天,他便开始装病。
一来不想总女装出去见人,毕竟蛊用多了也伤身体;二来,那便是防的谈煊,说到底谈煊正直血气方刚,保不准要“圆房”,岂不是暴漏了他是男儿身。
可赖在王府不走余颜可不会因此而不来“叨扰”他。
今晨一早,闻逆川刚伸了个懒腰,就听闻白玥匆匆忙忙地过去喊他。
“小川哥,那个余什么要见你。”语气之急,差点让白玥没喘过气来。
闻逆川拨了拨睡乱的碎发,敷衍了一句:“说我病了。”
“说啦!”白玥急得跺脚,“没用!人已经进院了。”
“什么?!”闻逆川吓得光着脚就跑到了窗边瞅瞅。
果然,远远就能见到那个粉不拉几的身影逐渐靠近。
他干净收拾了一下,从枕头的暗格中取出化男为女的丹药,含在口中。
这一溜动作结束,喊门的声音也响起来了——
“闻侧妃,表小姐给您请安!”
这一声喊得极大,几乎要把院子内的桃树花瓣震落下来。
砰——
一声巨响,闻逆川也不甘示弱,用力把门一推,整个人就蹦出来了。
把堵在门口的人都吓了一跳。
今日的余颜一身粉色,头上的发饰华丽到繁杂,脸上的胭脂也涂得考究,像极了一只粉色的花鹊。
见到他出来后,她捂着鼻子,眉头紧皱:“嫂嫂虽是侧室,可到底是平南王的妃子,日上三竿都不起,真是没礼数。”
闻逆川今日不能睡到自然醒本来就带了起床气,这余颜还明里暗里点他是个“侧室”,可算是撞到他枪口上了。
没等闻逆川说话,余颜又补了一句:“嫂嫂平日在王府就是这个点才起的么,你可知表哥晨起要喝一碗醒神汤……不过,嫂嫂也不必太担心,今早的醒神汤,我已经替你送去给平南王了。”
醒神汤?闻逆川心中冷笑了一声,他谈煊喝粪水都与他无关。
闻逆川打量了她几眼,于是也学着她把手在鼻前扇了扇风,随后捂住鼻子:“妹妹最近可觉口干舌燥,心神不宁呀,口气好大呀。”
“你什么意思?”余颜微眯着眼。
“你有口臭。”闻逆川直言不讳。
此言一出,余颜还有与她一同来喊门的几个丫鬟都怔住了。
愣神了好一会儿,余颜才缓过神来:“你、你……”
“我想妹妹今晨去给平南王送醒神汤的时候,他估计也察觉到了,”闻逆川嗤笑了一声,“不过妹妹别太担心,我想他宁愿忍着也不会与你说。”
余颜本只被这句话气到了,可一扯到谈煊,她恼意更加几分,还多了些许不确定的自我怀疑。
看她锐气被削,闻逆川一改方才戏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既然喊我一声嫂嫂,那就请你放礼貌些,通报没一句、请安没一句,一大清早来此处,撒泼给谁看?”
“还有,”闻逆川一甩手袖,“看门的护卫、院内的阿嫲,无一人拦她,怎么,难道在这府上,不听王妃的,反而听一个客人的?”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你不过是闻府的庶女,嫁给表哥后你也不过是个侧室,我是爹是太后的堂弟,我是家中嫡女,你就算现在成了王妃,你也一如既往的轻贱……”余颜一个劲儿地说着,试图气势压过闻逆川。
可闻逆川丝毫未惧,没等她说完,转身摆手:“白玥,送客。”
说完,他便进了屋内,砰,双门合上。
一门之隔,他还能隐隐约约听着余颜越来越远的声音“我定要告诉表哥你欺辱我”、“我与你没完”云云。
不过经此一战,余颜真的一连几天没踏入过别院半步,自然谈煊也不会来找他。
闻逆川难得清闲了几日。
他白天念苗疆圣经,傍晚算牌占卜谈煊何时殒,空了就找白玥下棋。
虽然这棋下起来没什么意思,闻逆川单方面碾压她。
日子虽闲,可人闲心不闲,闻逆川总挂念着假死失败,怕闻迁找上门来,果不其然,这样平静的日子撑不到三日。
今晨,赵勇便急匆匆地来别院找他。
此时的闻逆川才刚刚用过早膳,一见赵勇,都还没听对方说话,他那颗悬着的心被提得更高。
赵勇一见他就抱拳请安:“王妃,将军请您到中堂一聚。”
闻逆川故意咳了两声,压着嗓子说道:“我这几日染了风寒,怕惹将军不痛快。”
“此事……”赵勇顿了顿,“将军说,您最好要来一趟,闻大人来了。”
此言一出,闻逆川心中一紧,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去吧。”
闻逆川一路随赵勇去中堂,还没踏进门口,就听见了里头交谈的声音。
“谈将军您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硕果累累,为我大盛收复南面,对抗外族,有将军在,乃我大盛之福分……”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响彻整个中堂。
“闻大人过誉,外敌犯我,无论是谁,都会义不容辞。”另一个声音倒是比较冷静。
闻逆川一下就认出其中一个是闻迁的声音,嗓子哑了还要奉承,除了他还能是何人。
还没等两人说几句,闻逆川的一只脚就踏入了中堂。
两人随之望去,目光都聚焦在闻逆川的身上。
他还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比起在闻府,如今头上多了些发饰点缀,没显得那么素。
闻逆川瞥了一眼闻迁,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便望向谈煊,中规中矩地向他请安:“王爷。”
说完,他径直走到谈煊旁边的位置落座。
坐下才发现,挨着谈煊的仍是主位,视觉上竟有种俯视闻迁的错觉。
闻迁打量了他一番,再次开口道:“川儿半年不见,倒是长得丰润些了,定是将军爱护有加。”
许久不见一上来就这么一句,可把闻逆川恶心坏了,此时他正端起手边的茶抿一口,差点就喷谈煊脸上。
谈煊闻言神色动了动,缓缓转脸瞧他,目光游弋了片刻,最后眉梢轻轻一抬,道:“有么?”
“那是自然,”闻逆川的目光对上谈煊时却又故意错开,“将军待我极好……”
都舍不得让我殒在苗疆,硬生生抬回京城……他差点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闻迁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一想到闻逆川其实是个男儿身,心里更是毛毛的,忍不住打断:“川儿,将军对你这般好,你理应要给他开枝散叶,哎,只可惜你母亲那边……”
闻逆川握茶杯的手一紧,放下茶杯的间隙,话也跟着接上:“不错,我还需为苗疆的生母戴孝一年,只怕开枝散叶,暂时难以办到了,还望将军见谅。”
直到他最后一个字说完,闻迁才暗暗松一口气,闻逆川能这么说,证明两人的“结盟”还在,两人共同保守的秘密还在,至少他现在不会暴露男儿身、与自己鱼死网破。
此话说完,闻逆川和闻迁都关切地注视谈煊。
谈煊沉默不语,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再次放下茶杯时,才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死者为大,你戴孝无可厚非。”
这是……应允了?
闻迁与闻逆川对视了一眼。
闻迁试探着接了一句:“将军如此善解人意,是此女的福分呀!”
谈煊扯了扯嘴角,神色不变。
“有将军这般护着,我这个当爹的,也算是放心了。”闻迁又道。
之后,闻迁又同谈煊聊了些闲话,有拉家常的,也有朝中的事,谈煊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好似对任何话题都不感兴趣。
闻逆川也是如坐针毡,明明是一场交易,闻迁这般在谈煊面前造作,听得他早膳都要吐出来。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闻逆川好似隐隐感觉到谈煊也不耐烦了,只见这个英俊的少年王爷、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竟然偷偷玩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脱下来又套回去,反复好几回。
毕竟,对于谈煊来说,本以为闻迁今日是特意过来在朝堂上拉拢他,可似乎到目前为止绕来绕去都是些无关要紧的事。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岳父,若真要评一句,那谈煊看来,闻迁同闻逆川一般,怪怪的。
闻迁自顾自将了半晌,似是反应过来了,于是,他赶忙寒暄了几句,便主动说道:“谈将军,今日叨扰了,还请将军见谅。”
谈煊和闻逆川几乎是同步地长呼一口气。
谈煊立马笑回转:“哪里的话,闻大人客气了……您把门口那些东西带回去吧。”
闻迁自然不会空着手来,抬了好几箱宝贝来将军府的。
“谈将军还请手下罢,小女承蒙将军关照……”说着,他话锋一转,眼睛又盯着闻逆川,“川儿,你可要千万记得我与你母亲是如何教你的,在王府要懂礼节,懂分寸,莫要让将军烦心,知道吗?”
闻逆川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归根到底,闻迁还是怕他“露馅”拖累自己。
他冲闻迁微微一抬眉,答道:“川儿,谨遵教诲。”
闻迁先一步踏出中堂。
闻逆川正想转身出去送他,却闻见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以前瘦骨如柴么?”
闻言,他回头不明所以地望着谈煊,这又是何意。
谈煊见他怔愣的模样,似是被逗笑了,嘴边勾了勾,道:“不然,你爹方才一见你,就说你圆润了。”
“托王爷的福,在王府吃得好。”闻逆川规规矩矩地回了一句,“王爷,我去送送家父。”
谈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吧。
闻逆川追上去的时候,闻迁已经出了大门。
他看着闻迁上了一辆马车,侧身之余,闻迁又正好瞟见了他,于是,又折回来撩开帘子,冲他招招手。
闻逆川便走了过去,闻迁俯身压嗓叮嘱道:“闻逆川,你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
声音之小,只有两人能听到。
闻逆川也不装了,很痛快地回了一句:“我从未忘记,之后我会再找机会走。”
“你最好老实点。”闻迁警告地剜了他一眼。
“以后有事联系白玥,”闻逆川道,“别亲自来了。”
两人这么说话,站一旁不知情的侍从,还当他们“父女情深”,殊不知话里藏刀。
傍晚。
许是今日应付了闻迁,又见了谈煊,闻逆川觉得特别累。
“假死”失败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可之后他害得继续养蛊,想办法再“假死”离开王府,这是他与闻迁的约定。
可京城不同苗疆,要“假死”,还要人相信,又谈何容易。
白玥倒是乐天,以为过了今天,事情就解决了,闻逆川看这她捧着糕点蹦蹦跳跳从外头进来,竟生出几分羡慕。
“小川哥!”白玥跑过去把东西摆出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王府竟也会蒸玄叶糕。”
闻逆川见她大惊小怪地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玄叶糕可是苗疆特色,”白玥理直气壮道,“反正我以前在闻府没吃过。”
闻逆川心中还烦闷,看了一眼便把盘子全部推给白玥,道:“一看就知道不正宗,绿油油的,真正的玄叶糕是淡黄色的,我不吃,你爱吃就多吃点。”
白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边咀嚼着,边故作神秘地说道:“小川哥,我猜我今天打听到了什么?”
闻逆川没说呀,只是抬了抬眼,表示略微感兴趣。
“你想不想听?”白玥还来劲了,卖起了关子。
闻逆川自然知道她的话术,笑着揶揄道:“你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听,心烦着呢。”
白玥却急了,一股脑倒出来:“是谈煊!你回来这么久了,他都没找过你,我今儿听说,他也没找正院那位……倒是没每天晚上,有个两个医者到书房去,半夜了才出来。”
闻逆川眼前闪过一丝诧异,问:“谈煊他……怎么了?”
“一直不碰你,而且据说对那个表妹也冷淡得很,”白玥支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啧啧,这个将军,有隐疾!”
“啊?”闻逆川张了张口,脑子里闪过今晨他说不能“圆房”时,谈煊那漫不经心喝茶的表情。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