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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情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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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巫医给谈煊把脉,赵勇在一旁站岗。
谈煊手腕上的红点还在,不过相比之前没有扩散。
片刻后,巫医道:“王爷,此蛊并不寻常。”
谈煊并不意外,毕竟这巫医能把闻逆川从棺材捞回来定是医术不凡,但他查了好几天都未有定论,怎会是寻常的病,他淡淡地接了一句:“你瞧了几日了,可能瞧出中的什么蛊?”
谈煊这么一说,那巫医把脉的指尖稍稍一颤。
“这几日看下来,王爷身上有一死蛊,有一活蛊,”巫医顿了顿,“且都连通筋脉,一种是直接取人性命,叫人七窍流血的夺命蛊,另一种,则是情蛊。”
谈煊闻言,神色一动,这两种情况没一样好的,他又问:“你的意思是,本王同时中了两种蛊?”
“不错,这两种蛊都连同筋脉,通常联合使用,只不过夺命蛊很难存活,所以目前来看,王爷您身上存活的,应该是情蛊……”巫医想了想,又望了望谈煊,问,“王爷,可否问您最可否常去两位王妃的住处?”
谈煊张了张口,反应了几秒,回过味来才觉察,那巫医是问他是否有同房。
“没有。”谈煊回答得倒是干脆。
这回轮到巫医神色疑惑,看谈煊的眼神也变得古怪:“王爷回来也有几日了,当真一次没有?”
这可把谈煊问毛躁了:“没有就是没有,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嗯……那就对了,” 巫医思忖片刻,小心地开口道,“若不动情,情蛊一般比较稳定,这就是为什么王爷近来觉察不出特殊不适的原因。”
“嗯。”谈煊应了一声,“此蛊可有解?”
巫医的神色更加为难了,只见他讪讪收回把脉的手,揣回袖子里,道:“难!”
“……”谈煊想了想,又问,“若是不解,会如何?”
“发作时会万分难熬,如被虫子啃咬身躯,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只有找男子才能解。”巫医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如若不动情,倒是可以保持数年不发作。”
谈煊本还悬着一颗心,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问:“当真?不动情就没事?”
此言一出,巫医神色少有迟疑,可欲言又止。
谈煊抬眼一瞥,轻叹了一句:“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虽说情蛊只要不动情的话,鲜少自主发作,但此情蛊甚是稀奇,走脉也迂回奇特,怕是发作起来,寻常找女子圆房都难止……还请将军多给些时日,让小人钻研。”巫医说得倒是严谨。
谈煊应声,烦闷地揉了揉眉心,而后问巫医开了一副安神药,便让他先退下了。
书房内只剩下谈煊和赵勇两人了。
谈煊能明显察觉到赵勇的不自在,他缓缓转头望向赵勇。
赵勇迎上谈煊目光的瞬间,他又故意错开,赵勇向来如此,想说的话不敢说。
谈煊见他这副模样,主动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赵勇忽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将军,此蛊目前虽尚未对将军身体造成伤害,可将军故意避开两位王妃也不是长远之计,还请将军许末将去苗疆寻解药。”
赵勇虽是硬汉,可方才言语间露出少有的忧虑,让谈煊有些意外。
谈煊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竟轻笑了两声,语气不以为意,道:“本王都不担忧,你倒担心起来了……本王的身子,我自有分寸,你先起来。”
谈煊这么说了,赵勇只好悻悻起身。
而后,谈煊又无缝衔接公务:“五日后我要进宫向圣上述职,相关的可都准备好了?”
一谈到公务,赵勇又恢复严肃的神情,道:“将军放心,末将已经备好一切,军中有谈忠守着,自然也无需担忧。”
自回京后,军队由谈忠驻守,而赵勇则继续跟在谈煊身旁。
谈煊满意地点点头,赵勇做事他向来放心:“嗯,你先下去吧。”
赵勇正要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又顿住了,道:“对了,将军。”
谈煊抬眼望他。
“五日后,也是小姐进宫给太后例行给太后请安的日子,”赵勇说道,“您要同她一起前去吗?”
赵勇所说的小姐指的就是余颜,她作为太后的娘家人,几乎每月都被太后召见。
谈煊神色依旧寡淡,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变化起伏:“她去她的,我去我的,有何干系?”
“明白。”赵勇回答后,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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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逆川回王府有几日了,缓过神来后,他立马喊来了纸笔,奋笔疾书。
一旁的白玥托着腮看着,满眼不解:“小川哥,你在写什么呀?”
“趁我还有点记忆,我得赶紧把我知道的事情记下来。”闻逆川无暇与她闲聊。
白玥探脑袋过去一瞧,这不瞧还好,一瞧直接把她吓了一跳——
平南之战,替阿姊出嫁。
谈煊身殒。
京城夺根暴毙案。
金山银山。
簪花宴公主遇刺。
……
南夷再起……
这一下列了许多条,任何一条都是要把人吓傻的地步。
“这、这都是什么呀?”白玥吓得声音颤抖。
“你别问了。”那是闻逆川上辈子的记忆。
“也别看了。”他又补了一句。
写完后,闻逆川一条条对着看,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许多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在规定的时间点内也都一一灵验了,唯独这谈煊——
他怎么还没死?
闻逆川不觉自己的毛笔已经在那条旁边蘸出了一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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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王府日照采光太好,还是荫蔽的地方太少,闻逆川刚回来那天养起的蛊,隔天一看,竟然蔫了。
他自诩是正统的巫蛊传人,养的蛊没几天就蔫下去,还是头一回碰到。
他疑惑地左看右看,反复确认了几回,确实是蔫了。
闻逆川好似也跟着那蛊虫一样蔫了,他长叹一口气,捧着养蛊的盒子无奈摇摇头。
他本想清理一下盒子后重新再养,可手刚要伸过去,又有些疲倦地收回来,这一月来,先是“假死”失败,又遇到谈煊,如今连养个蛊都欺负他。
诸事不顺。
闻逆川瞬间提不起兴致,于是,盒子搁置在一旁,自顾自地翻起桌面上的巫书。
这些书是闻逆川母亲传给她的,有些事汉文,有些是苗疆文,反正他都看得懂。
其实一开始有好大一箱书,可来来回回从闻府搬来将军府,前些时日又回苗疆,如今又折回来,他随身携带的,就只剩下这基本经典的书了,其他的弃的弃,丢的丢。
还没翻开一页,就在这时,白玥从跑进院内。
老远就闻见她的声音:“小川哥,今儿又有苗域的点心!”
闻逆川寻声望去,果不其然,白玥的手里正捧着一盘点心。
说来也怪,这几日王府的后厨像“中蛊”了似的,每日午后都有苗域的点心。
让他不禁怀疑起来,于是,他招呼白玥过来,人还没把盘子放下,他就质问一句:“白玥,你可是向阿嫲提了要求?”
“什么?”白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不然,为何自从我回来后,几乎每日都有苗域的点心,而刚嫁过来那会儿,呆了有半年,都从未出现这种情况。”闻逆川说道。
白玥无辜摆手,否认道:“我哪敢提什么要求,小川哥你不是说过,咱们在王府要尽量低调吗,我都记着呢。”
这话他确实说过,而且还是“出嫁”的时候,就对白玥说的。
既然白玥没说,那倒奇了怪了。
白玥的目光从闻逆川脸上转移到他的手上,只见他手边躺着一本巫蛊典籍,一旁还有凌乱不堪的占卜木牌子。
回王府后,闻逆川日日占卜谈煊何时死,连白玥都看不下去了,怕他走火入魔,忍不住劝一句“我看谈煊短期内死不了”,这话彻底刺痛了闻逆川,这不,他算得次数更多了。
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小川哥,你还在算吗?”白玥小心地问道。
“嗯……”这么一问,让闻逆川更蔫了。
“结果还是一样?”白玥问道,“到底是什么结果呀?”
闻逆川抿着唇,顾左右而言他:“我从没算过这么蹊跷的卦。”
白玥挠挠头,道:“那你要不找个明白人,问一问?”
闻言,闻逆川怔了怔。
若是以前有不懂的问题,他都是问母亲,现在母亲不在了……他一眼落在了桌上的苗健典籍上。
“确有一人可以问……”闻逆川翻了翻手边的典籍,越翻紧促的眉头逐渐舒展。
忽然抬眼望向白玥,他说:“白玥,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个人,我想他应该也在京中。”
“谁?”白玥问。
闻逆川举起手中的书冲她扬了扬,道:“我母亲的师傅,戚云贺。”
戚云贺是京中最有名的巫师,也同为苗疆人,写过许多巫蛊的典籍,如今闻逆川手上的书,有好几本都是出自戚云贺之手。
闻逆川母亲在世时,经常听她提起,毕竟长居京城的苗疆人不多,互相认识也不足为奇,可闻逆川却从未见过真人。
白玥一听着名字,神色一滞,随后语气也变得古怪:“可是,戚云贺不是……臭名昭著么?”
此话不假,戚云贺虽然在巫蛊领域很出名,但他常年不在苗疆而是还定居京城,他还将传统苗疆法术同其他法术交汇融合,这一系列行为,在苗疆人的眼里,无疑是挑战正统,甚至让许多苗疆人不愿认他为巫师。
闻逆川却不以为然。
“他的技艺在我之上,如今我处处阻滞,还是应该找高人指点一二。”闻逆川说这话时,少有地收起平日的锋芒,变得十分谦逊。
当下在王府,占卜不顺,养蛊也养不成,不如去找找戚云贺,说不定就有转机。
白玥点点头。
两日后。
出乎闻逆川的意料,白玥找起戚云贺来竟没多费劲,许是同为苗疆人的缘故,只是在熟人间稍加打听,就寻到了。
那日,白玥带回两个消息。
其一,戚云贺定居在京城郊外的玉山中;
至于其二,那便是谈煊和余颜都会在三天后进宫。
闻逆川认真地听完后,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三日后启程,去玉山找戚云贺。”
他倒要亲自问问戚云贺大师,谈煊这命格,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