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知雾》简咿

24、不知佳音至

　　秦桑有想过为什么她们三人的神力差了这么多，被关在银河底下一千年的无明，不需要履行神职，有大把的时间修炼，而且银河的灵气丰沛，一千年，这差距也就拉开了。

　　说到修炼，秦桑没感觉自己的神力有涨。

　　法术练了许多，可跟无明一交手，她就知道自己差了一大截，光练法术，神力不提升，打出去没有力量，也伤不到对方。

　　她想起无虞姐姐教过她如何提升神力，说只要她履行神职够久，神力就会增长。

　　也就是说，修炼跟提升神力没有太大的关系。

　　修炼修的是身和心，但神力，靠努力是提升不了的。

　　如果按照无虞姐姐的解释，她想的因果关系是错的，一千年的差距，也许不是从一千年前开始的。

　　那栾衣姐姐修炼还会有作用吗？无明这次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秦桑记得神则上没有神与神之间交往的规定，神则上写的基本是神该怎么对待人间，如何履行神职，如何提升神级，如何修炼，关于神力，也跟无虞姐姐说的那样，只要认真履行神职，神力就会增长，至于增长多少，并未言明，只说不同的神会有所不同。

　　她也就理解元唯为什么不愿意修炼了，无用功，能不做就不做。

　　可也不全是无用，起码施法术熟练，能信手拈来。

　　就算跟神力高的神对抗落下风，也能缠她一缠，对付在人间的鬼妖魔足够了。

　　说服了自己，秦桑还是继续运气，手机铃音这时响起，她睁开眼，望向茶几。

　　这么早，不会又是元唯吧，她不想接，重新闭眼，静待铃音消失。

　　她等了一阵，铃音没有再次响起，这不像是元唯的风格，起码要响三次才会放弃。

　　她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手机，一看手机，居然是路雾，路雾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点给她打过电话，她们一向都在聊天软件上聊的。

　　她点开软件，路雾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红色的2。

　　路雾发了两条，问她有没有空，能不能出来帮个忙，后面还发了个把头埋在身体里的猫的表情。

　　秦桑立刻拨过去，响了一阵，路雾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在外面。

　　“我有空，去哪里？”

　　路雾“嗯”了一声，迟迟没有说下句话。

　　她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吗？秦桑立刻又说了句，“我已经在车上了，发地址给我。”

　　路雾“啊”了一声，“这么快？”

　　秦桑“嗯”了一声，她有些心虚，她还坐在床上，衣服也没换。

　　“你不问问我帮什么忙吗？”

　　“什么忙？”

　　路雾被问住了，她本来就犹豫，底气很不足，现在彻底没气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发出那条消息，她立刻就后悔了，她怎么能叫秦桑来帮忙呢，秦桑会怎么看她？

　　秦桑一时后悔，不该问的，她应该说，不管什么忙我都愿意，但这句是不是太过了？

　　秦桑等了几秒，还是先开口，“我们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帮个忙，没关系的，雾姐，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啊。”

　　“那你不跟我说，我不知道让司机开去哪里，前面就是十字路口，转错了弯，就不好了。”她打算逼路雾一下。

　　“那我发消息给你。”

　　说完，路雾就挂了电话，她感觉脸颊烧红，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要去离婚登记处领离婚证，我担心我前夫会缠着我，想你来，帮我脱身。”

　　后面发了定位。

　　秦桑看着消息有些错愕，她猜对了，路雾是因为婚姻变成那样，她有小孩了吗？

　　来不及多想，秦桑立刻下床换了衣服，开门出去。

　　一打开门，元唯正抬着右手要敲门，她的左手端着用樱桃点缀的蛋糕。

　　秦桑说回来再说，就匆匆跑下楼，穿过巷子。

　　她站在主道旁，招出租车。

　　很快车就来了，她拉开后门进去，门刚关好，前门这时开了，元唯居然跟上来了。

　　元唯扭着身，问她怎么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兴奋地张着眼看她。

　　秦桑不想元唯去，要她下车，元唯不理她。

　　司机问她，要走吗，秦桑只好说走。

　　元唯那个粘缠劲，她已经领教过了，不让她做的事，她非要做，而且不做不罢手。

　　秦桑简单说了一下，元唯呆看了她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秦桑埋头看手机，继续问路雾，希望她演个什么样的朋友。

　　路雾让她做自己就好，也说前夫不一定会来缠她，说不定人家已经找到更好的，她也许不用演戏。

　　秦桑思索半天，还是问出了可能越界的问题，有小孩吗，财产分割做好了吗。

　　秦桑不想继续维持停在表面的关系，她想找到症结，开解路雾，想路雾健康，想路雾快乐，她再也不想想起那个雨夜下的路雾了。

　　若这一次她不抓住机会，她就不太可能跟路雾变成真正的朋友，她们的年龄差在这里，对于人类来说，年龄是有关系的，特别是同性之间。

　　她感觉到她跟栾衣、无虞之间没有隔阂，她们虽然比她早出现几千年，却一点人类长辈或年长的人的架子都没有，她们像人类的同龄人那样相处。

　　尽管秦桑知道，如果在秦枝和她之间一定有关系更近一点的，她们会选择秦枝。

　　秦桑也不觉得，她们对她好是看在秦枝的面上，因为她知道自己值得。

　　这一个月来，路雾尽量用朋友的态度去跟她聊天、相处，她还是能感觉路雾的不自在，倒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路雾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也许觉得自己比她大这么多，有占她便宜的嫌疑，而且说不定是在吸她的情绪价值。

　　是的，情绪价值，秦桑在网上看了太多这样的言论。

　　人类很善于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一种简单的关系，也容易演变成牵涉方方面面的理不清的关系，就像织女神能操纵的丝线一样。

　　丝线长在她心里，只要她想动，丝线就会自动出来，看起来理不清，也数不清，但她不需要关心这些，只要知道丝线是她的武器，能帮她处理麻烦就可以了。

　　秦桑提出问题，路雾直接回答就好，可路雾迟迟没有回复她，呆看她半天的元唯已扭过头，看着前方了。

　　“你想问我什么？”秦桑在微信里问元唯。

　　元唯回她，“你不是叫我不要干涉人间，你怎么自己在干涉人间？”

　　“我说的是不要用神力，我又没打算用神力。”

　　秦桑找到了神则里的漏洞，她起先的不安就消散了，她没有用神力干涉人间，就不算干涉人间。

　　元唯回过头笑着看了她一眼，“真的？”

　　秦桑点了头。

　　元唯一副不信的样子，“你什么时候交上了朋友？”

　　“朋友”二字，语调加重，秦桑知道元唯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交了人类朋友。

　　秦桑不想跟元唯细说，一来她不确定元唯是个什么样的神，即便她自称是有神格的神，也难保她日后不会以此相挟。

　　二来她跟元唯也算不上有多熟悉，元唯也许对人类有偏见，从她对鬼出狠手，她就觉得跟元唯不是同路。

　　“就有天我差点被个酒鬼猥亵，她跳出来救了我。”

　　后视镜里的视线落在秦桑身上，她感觉不舒服，那个司机是个男的，估计也是喝酒的，才会从后视镜看她。

　　元唯睁着眼，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不可能吧。”

　　也对，她一个神，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欺负。

　　可织女的故事里，织女神就是一个被男人欺负得无力反抗的普通女人啊，因为衣服被偷，不得不嫁给对方，生儿育女。

　　秦桑没有这么反驳，她用眼神示意，她旁边坐了一个男人。

　　元唯用余光瞟了一眼司机，耸了耸肩。

　　她重新坐好，发消息给秦桑。

　　秦桑看着消息发笑，元唯问她，哪个男人在哪里，她要去教训他一顿。

　　在民政局门前下车，秦桑远远就看到了路雾，以及正在纠缠她的男人。

　　她来不及跟元唯细说，直接跑过去。

　　“表姐，好巧啊，哎，这是表姐夫，你们怎么在民政局，要离婚了吗？”

　　秦桑故意夸张地看着她们，故意打量那个男人。

　　路雾一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就有了底气，“是啊。”

　　许明诚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她居然不怕她家人知道？那用这个威胁她，不就没用？

　　秦桑继续打量许明诚，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打量。

　　“那前表姐夫为什么要拉着你的手？”

　　许明诚尴尬地松了手。

　　秦桑两手挽起路雾，拉她走，许明诚喊住了她们。

　　“我跟你表姐还没聊完。”

　　秦桑看了眼路雾，又笑眯眯地看着许明诚，“都离婚了，没什么可聊的。我好不容易碰上表姐，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呢。”

　　说完，秦桑拉着路雾走，她们走了一段路，转了弯。

　　秦桑问身后的元唯，他有没有跟来。

　　元唯摇了摇头，秦桑松开路雾的手，笑着看她。

　　“祝贺你，雾姐，今后，你是自由的了。”

　　路雾还没从秦桑那段表演中醒过来，她实在没想到秦桑会这么利索帮她甩掉许明诚，她惊叹这个19岁的女孩怎么会这么自信、这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