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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桃李自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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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半夜,朱恒丽回来了,穿着那天出厂门口的T恤牛仔裤,头发凌乱,脸色发白,眼神空洞,不管范笙问她什么,她一概不答,像个被抽了魂的人。
一屋的人围过来,朱恒丽仍是木的,每个人问她,她都不答。
之前发火的年轻姑娘周里瞅着范笙,说女儿回来了,还不赶紧嘘寒问暖。
范笙白了她一眼,不理她的揶揄,只看着朱恒丽。
朱恒丽从进来到躺到床上,一直都没跟任何人对上眼,她望着虚空,连躺在床上,都不合眼。
范笙查看了她的脸、脖子、手臂,没一处有淤青或伤口,她猜不到朱恒丽碰上了什么事。
围着的人各自上床,范笙也上去了,她趴在床边,往下看朱恒丽。
朱恒丽这会儿闭了眼,范笙重新躺好,关了床边的灯,也许真是她想多了。
连着几日,朱恒丽都跟平常一样上下班,只是不等范笙了,喊她,她也不应。
范笙想带她到僻静的地方单独聊聊,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且朱恒丽似乎有意避着她。
范笙不解,终于忍不住在她睡前,拉了她到一旁无人的走廊,她不能眼看着朱恒丽这样下去,朱恒丽没有甩开她的手。
范笙问她,发生了什么,等了半天,朱恒丽才说了句没什么,声音木木的,不过总算开口说话了。
之后听到的事,范笙很震惊,朱恒丽说那两天她像个不能自主行动的木偶,被人弄来弄去,说完,朱恒丽满脸的泪水,她看不到摆弄她的人长什么样,她的眼睛被布蒙着。
范笙虽然意识到她说的弄来弄去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理解的对不对,问她不是男人对女人做的那种事,朱恒丽哭着点头。
范笙的拳头不禁攥紧,她又追问那天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最后她确定跟那杯别人给她倒的水有关,那个别人是跟朱恒丽一起的同组的人。
范笙找到了那个别人,是个跟朱恒丽差不多的小女孩。
范笙也不想吓到她,就问那天她接水的杯子是从哪里来的,那小女孩说就在饮水机旁拿的。
她又问之前没给朱恒丽带过水,怎么那天突然要给朱恒丽带水呢。
小女孩说就是看朱恒丽照顾她,想为她也做点事。
小女孩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慌,也的确找不到错处,范笙只好回去。
趁着休息日,范笙陪着朱恒丽去了一趟医院,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染上病毒,也没有怀孕。
她们找不到下药的人,也找不到相关证据,只凭朱恒丽的一面之词,范笙觉得立不了案。
她们去警局,警察也是这么告诉她的,说不可能有让人清醒但又不能动的药,让她们拿出药来做证据。
她们也拿不出,就敷衍她们说,会查查,让她们回去。
她们回去等了一天,警察没来,倒是厂老板找了她们。
在厂老板的办公室,他问她们是不是去报案了。
她们说没有,厂老板笑着走近她们。
她们想走,厂老板抢先把门锁了。
厂老板靠近时,朱恒丽大叫了一声,“是你。”
范笙一下明白,给朱恒丽下药的人和动她的人,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男人。
范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报警,厂老板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朝窗口扔了出去。
厂老板问她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聊,不用惊动警察,而且……
后半句没说,范笙觉得他是在暗示警局里有人,让她别做多余的事。
从厂老板的反应来看,他又不是完全不怕报警,也许他刚刚就是想吓唬她们,让她们别去警局。
门被堵着,办公室也没有物件能打走这个比她们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窗户安着防盗窗,又在五楼,这样僵持下去,难保厂老板不会叫帮手。
范笙只好跟他谈判,要怎样,他才会放她们走。
除了不报警,厂老板还要她们保证不告诉别人,否则这个月的工资和上个月的工资都别想拿到。
为了打消厂老板对她们的防备,范笙假意赞同,并让厂老板做补偿。
朱恒丽拉了她的衣角,显然不同意,范笙拍了拍她的手。
厂老板说给朱恒丽五千,这件事就过去了。
范笙要她多给,又加了两千,厂老板让她立字据,她也照做。
厂老板放她们回去,走到楼下,朱恒丽就甩开了范笙的手,说她不要那些钱。
范笙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跟着,她拉着朱恒丽走到无人的墙壁下,跟她小声说自己的计划。
范笙的计划没能成功,她们在逃出厂的半路就被人截了,截她们的是厂老板跟他的兄弟六人,她们被带到桃林,被折磨一通后,就埋在了桃林里。
她们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了鬼,也发现被害死的不只她们,她们身旁站了十几个鬼,都是年轻女鬼,散着发,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有伤。
听到这里,秦桑松了手,元唯喊了她,“你怎么松手啊?”
“她们的确该报复。”
范笙一掌推开了元唯,元唯往后退了两步,被秦桑拉住了。
鬼们四散,树林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元唯甩开秦桑的手,瞪着她,“你怎么帮鬼呢?”
“那些桃树都死了,你现在去还能补救?”
元唯别过头,“没死,我就是感应到了,才来救的。”
秦桑没往前走,元唯走了几步,看她没跟上来,回头问她怎么不走了。
秦桑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说元唯根本不怕鬼,用不着她陪。
说完,就转身朝山下走。
元唯跑过去拉住了她,“你不是答应陪我去?”
“我陪了,鬼也见到了。”
“她们会拦着我救桃树的。”
“你要怎么救?用神力救吗?”
元唯怔住,“我也不能眼看着桃林死去啊。”
她发现秦桑不是往日的秦桑了,每一句话都有火药味,秦桑是在气她?
“你应该记得,我们不能用神力干涉人间,否则会受罚,你用神力救那些桃树,就是在干涉人间。”
秦桑义正严词的模样,声音又大,元唯确定她是在生她的气,突然觉得自己矮了她半截,尽管她们身高差不多。
“司命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吧。”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一种术法是提醒她有神在人间用法术呢?”
“这……她不是还要忙着给人类写命簿,不可能时时都注意到啊。”
元唯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然为什么还有神会消失,比如她的上任。
秦桑看了眼时间,离12点还有六分钟,赶回去就下午两点了,她要不要先给路雾发个消息。
元唯见秦桑看手机,又说了句,“你看,你不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你就帮我这一回啊。”
秦桑没好气地抬眼看她,“这能一样?这是人类的东西,司命的宝贝可不是吃素的。”
元唯低了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劝,“我是桃花神,总不能看着同类死去吧,能救不救的话,我会一直睡不着的。”
秦桑想起她早上来找她的样子,又想到桃树也的确无辜,是被殃及的,而且桃树又没成精,那时候也不可能救她们。
她们若一直在人间为非作歹,与人类过不去,地下的鬼神不会放过她们的,而且一直待在这荒山野岭,有什么意思呢。
“好,我跟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能不用神力就不用。”
元唯抬起了头,眼睛微张,“好。”
她没想到秦桑又答应了,刚刚她还特别坚决的,怎么突然想通了?不管了,有她陪着就好。
又走了半个小时,她们到了那片桃林,桃树都光秃秃的,枝干有枯萎的苗头,旁边的树、草还是碧绿的。
虽然现在是九月,这片荒林也只有个别树的树叶变黄。
元唯走到这些树之间,跟这些树对话,让它们振作,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概500ml的塑料瓶,她刚一打开瓶盖,一阵邪风吹过,水瓶就到了鬼的手上。
元唯迅速冲过去抢水瓶,秦桑也冲上去帮她。
她们再次施了驱鬼术,圆再次压着鬼们,她们的叫声再次刺着她们的耳膜。
秦桑边施法边朝虚空喊着,“你们收手吧,桃树是无辜的,那些人被你们害死了,已经报了仇了。”
“可……我们活不过来了,他们就那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如果不是这些树,他们根本没有骗人的本钱。”
范笙逼近秦桑,她似乎一点都不怕消失。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最近才对这些树动手,说明你们也知道这些树是无辜的。”
秦桑收了一部分神力,她不想伤到范笙。
“少废话,如果你们要救这些树,就先杀了我们。”
范笙不依不饶,她郁愤难消。
元唯见秦桑收了神力,朝她喊,“秦桑,你如果放手,我救不回这些树,我也会受伤。”
秦桑扭头看她,“怎么会?”
“我的上任就是这么消失的。”
秦桑不信,她们是桃花神,怎么会跟这些种在人间土地上的桃花树有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