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知雾》简咿

13、洛河浮水怪

　　跟路雾的海边之约，秦桑去不了，她现在人在河南。

　　好巧不巧，第二次任务在她想去的地方，面对着洛河，秦桑有些犯怵，倒不是她怕水，而是看到洛河，她就不自觉地害怕。

　　很奇怪，她明明第一次来这里，她又不是洛神，也没被洛河淹死，怎么会害怕呢？

　　莫问看她呆住，走到她身旁，问她没事吧，她嘴里说没事，人却不往前。

　　莫问说自己下去探一下，让秦桑在岸边等她。

　　秦桑嘴里说一起下去，脚没挪动半分，莫问也不强求，就自己下去了。

　　秦桑心里过意不去，明明是一起的任务，她却下不去。

　　她想动，脚不听使唤，就是不动。

　　用法术，居然也不起作用。

　　奇了怪了，这副身躯怎么不受她控制了？

　　她施驭风术，可以，施避水术，就不行，她还真跟洛河过不去了？秦枝是不是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才导致她的身体对洛河犯怵？她也不是秦枝，上任的烙印这么深？

　　桃花神元唯也是，她明明跟自己差不多时候出现，天神们对她的印象就是难缠，其实跟她相处下来，元唯也不是那么难缠，看来她的上任给神们的印象就是难缠，才殃及了元唯。

　　秦桑想着从天上掉下去好了，就施术跃到云上，因为夜已深，这里没有人烟，秦桑才敢这么干，若被人发现，就算她在执行任务，也算触犯禁制，少不了责罚。

　　秦桑放松身体，躺在了云上。

　　她开始施驭风术，让风吹散云，自己从云上掉下去。

　　她特意闭眼，等云降到离洛河半米的高度，她就加大风力。

　　她还没准备好，“嘭”，就掉进了洛河里，河水太凉，她打了个冷颤。

　　想施避水术，怎么都使不出来，她索性张开四肢游。

　　好在她学过游泳，脚终于听她使唤，身体在洛河里也好好的。

　　这个水怪藏在哪里？在平行镜里，她时而是水鱼，时而是河蚌，时而是水蛇，实在太狡猾，想抓住她，只能自己先变成猎物，引诱她现身。

　　水怪的来历，栾衣姐姐没查出来，能难住栾衣姐姐的精怪，必然十分厉害，但栾衣姐姐却说，也许就是个新生的精怪，厉害不到哪里去，派她和莫问去处理。

　　本来也叫了元唯，元唯推说身体不太舒服，栾衣姐姐就不让她去了。

　　洛河这么长，游一夜，那水怪还不现身，只怕没葬身水怪的肚子，就真要被洛河淹死了。

　　呸，她是天神，怎么会被淹死，要死只可能死于雷刑或自戕。

　　秦桑在心里骂水怪，在平视镜里不是挺活跃的，怎么现在不出声了，装死啊。

　　要不先去找莫问，找莫问总比找水怪容易。

　　秦桑游了好一阵，都没找到莫问。

　　她浮上去，在水面透了好一阵的气，又重新沉入水底。

　　水底实在太平静，连条鱼都没碰到，偶尔被水草缠住，她一蹬，水草就识趣地松开了。

　　莫问被水怪抓走了？

　　秦桑试着去探莫问的气息，被引到岩石旁，莫问的气息在这里最浓，莫问变成石头了？

　　她用心声去喊莫问，喊了几声，莫问应了她，喊她进去，莫问的气息不稳，似乎在与人搏斗。

　　秦桑闭眼张眼的瞬间，身体被一堆水草缠得密密麻麻，连呼吸都难，她使全力挣脱，又有一大批缠上来，她变出无数把云刀砍向这一堆断又复生的水草，终于，水草的蛮力在紧逼的刀刃下败了。

　　秦桑穿过这一堆高高的草垛，变出云剑刺向化形为章鱼的水怪，水怪后退。

　　秦桑与莫问对视，莫问的脸上沾着墨汁，眼神坚毅。

　　水怪的触角缠上她们的剑，下一瞬，又被刺向触角的冰刃逼得松开。

　　水怪向她们喷出墨汁，莫问一把拉过秦桑，用避水术挡住了墨汁的喷溅。

　　在她们挡避的当下，水怪的触角紧紧地缠住了她们，一条又一条，越来越紧。

　　冰刃刺过去，化成了水，顺着触角流下。

　　这水怪挺厉害，转瞬之间就想到应对冰刃的方法，还把她们困住了。

　　她们对视一眼，各自把手中的剑抛了出去，剑自动对准水怪。

　　逼得水怪分神应对剑，她们借机挣脱，挣破了触角。

　　断掉的那些触角散在地上，慢慢蠕动。

　　她们飞身冲向水怪，水怪变了形，变成一只手掌大的鱼，飞快地游进水草丛中。

　　水草实在实在太多了，要在这一堆墨绿的水草里找到那只颜色一样的鱼，太考验眼力了。

　　靠驭风术刮起来，也很难从中找到水怪。

　　莫问用心声跟秦桑说，合力将水草全部砍一遍，不信水怪还待得住。

　　秦桑略感意外，莫问居然用蛮力，不过眼下就这方法还行得通，就是不大对得起水草。

　　两人合力砍一遍，逼得水怪又变了形，这次变成更小的鱼，躲过她们这一通的乱砍。

　　不过还是被莫问找到了，虽然她们是乱砍，剑气的方向一致，由左至右，不顺着这个方向的就是水怪无疑了。

　　水怪被击得顺着水流飘了老远，莫问还是截住了水怪的去路，水怪撞上莫问的剑刃，又变了形，变成外壳坚硬的河蚌。

　　莫问的剑在外壳上敲着，“说吧，你为什么要害洛河旁的人？”

　　“那些人总往洛河里排污，我受不了啦。”

　　秦桑听着这怨气颇重的话，噗呲笑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笑，就收住了，轻咳了一声。

　　但她的笑声还是被水怪听到了，水怪提高了音量。

　　“你……你们神讲不讲道理，怎么偏帮人类呢？”

　　莫问望了眼秦桑，摸了摸鼻子，“那刚刚我装作人在河里游泳，你怎么也要抓我呢？”

　　“大……大晚上的我没看清啊，我以为你是住在洛河旁的人。”

　　莫问又敲了敲，“我们可对了这么多招，你招招都要我的命。”

　　“那……那不能怪我，只怪你们神出手太狠，只要被你们降服的精怪都难逃一死，我也怕死啊。”

　　莫问收了剑，这水怪说的倒是事实。

　　秦桑凑过来，用手敲了敲，“那些人是不是在你的洞府？”

　　“你……你怎么知道？”

　　平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秦桑自然不会告诉这水怪。

　　“你放了那些人，并答应以后你不为难那些人，我们就放过你。”

　　莫问拉了秦桑一把，她们没有这个权限，秦桑朝她挤了挤眼。

　　“真……真的？不是骗我出来好杀我吧。”

　　“你不出来，我们可以用火烤。”

　　莫问张大着眼望着秦桑，她没想到秦桑出手这么狠。

　　“你……你们离我远点，我就出来。”

　　水怪的声音有些抖，音量也低了下去。

　　她们对视了一眼，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水怪化成水泡，快速浮了上去。

　　她们立刻追过去，一左一右，张开细网，套向水怪。

　　水怪被网罩住，化成细尘，想穿过细网，但细网上附着她们的神力，她钻不出去。

　　黎沐得知秦桑去了洛河，心急如焚，生怕她会有意外。

　　赶到洛河，就见秦桑和那个新的雪神莫问摊在岸边，黎沐松了口气，没有现身，又化作风回去了。

　　秦桑感觉到头顶有神的气息，她抬头望天，只黑漆漆一片，那股神的气息又没有了。

　　莫问问她看什么，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神不能擅自来人间，除非有任务，她的感觉也许错了。

　　她们因为消耗了太多神力，才这么累，消除人关于水怪的记忆，又送她们回去，还得扣住那个鬼精的水怪，那个水怪似乎成精没多久，只能变水里的东西，不能化人形。

　　秦桑觉得栾衣姐姐会放过这水怪，莫问虽不赞同，还是没动手杀了水怪，她也不忍，而且这水怪也没害死人，只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人。

　　她们回栾衣的住处，跟栾衣说了一下情况。

　　栾衣先是笑着，视线在她们身上来来回回。

　　莫问被看得心里发毛，秦桑却很坦然，她知道栾衣姐姐不会罚她们，只想晾她们一下，看看她们会不会主动认错。

　　莫问刚要说话，秦桑截住了她的话头，向栾衣主动坦白，说是她一个人自作主张，跟莫问无关。

　　莫问要否认，秦桑按住了她的手，继续说那个水怪有苦衷，大肆渲染洛河的水有多臭，还把手臂神到栾衣鼻子下，让栾衣闻。

　　栾衣按下了秦桑的手，“你们消除了人的记忆，就影响到人间的秩序，要是那水怪的事传了出去，神的威信不再，我想瞒都瞒不住。”

　　“把水怪带在身边，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你怎么带？”

　　秦桑甩了条手帕出来，“把她封在这里。”

　　莫问看着她们一问一答，插不上嘴，心里有些郁闷，她觉得栾衣的话有道理，她们这么做，就已经干涉人间了，惩罚少不了。

　　栾衣板起了脸，“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法术不能用在私事上，你要一直封着这水怪，以后回去，司命翻旧账，你还想不想当织女神了？”

　　“所以，就要麻烦栾衣姐姐想想办法。”秦桑握住了栾衣的手，眼睛眨着，一脸期待地望着栾衣。

　　栾衣白了秦桑一眼，“下次再擅自做主，别来找我善后。”

　　“知道了。”

　　莫问眼睛睁得老大，这，这就解决了，栾衣怎么也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