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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针针织成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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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习惯忍的呢?她似乎想不起来。
路雾也不愿意去想,自己从小就被忽略的事实。
人人见到她,都会跟她说你要懂事,你看看你妈妈多辛苦。
懂事就代表会容忍,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全占了。
明诚的出现,让她有种看到电影片段的惊喜,他保护了她,从那么多让她难堪的眼光里带走了她,让她免于被奚落、指责。
为什么现在他选择隔岸观火?因为对方是他妈妈吗?
身后的呼吸声变重,他就这么睡过去了,毫不在意。
也许就是故意视而不见,一件那么小的事,也许在他看来没必要吵,表面看起来是放一勺盐的事,实际是他妈妈借题发挥,让她难堪。
结婚前,他明明答应过自己,一年后就买房搬出去住。
可五年过去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借口一次比一次让她无法反驳,她也放弃去问了。
路雾也动过自己搬出去住的念头,可在两家人的连番劝服下,她放弃了。
路雾承认自己的耳根有时候实在太软,就像刚刚那件事一样,她嘴上拒绝,心里其实没那么坚决,在他抱住她的时候,她没推开,到后面更是。
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耐,慢慢变成了困住她的茧,她已经沉进去了,再难划破口子。
路雾不知道该怎么划破它,由着它一层又一层地裹住自己,再难翻身。
今晚冲出去救秦桑,让她有种透气的感觉。
她拿伞柄勾住那醉酒的男人,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后护着秦桑,出了一身冷汗,她不觉得冷,反而全身舒爽。
这是她头一次救人,她也意外当时自己怎么就冲出来了,就不担心自己的力气没那男人大,现在想来,她那时的行为也反常。
跟秦桑聊了一通,之前的郁闷也消了,回来时虽然心里还是难受,但比出门前好了许多。
想到秦桑,身后的呼吸声就没那么大影响了。
路雾回忆起她刚进大学的时光,那时她应该跟秦桑一样,心里充满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吧。
那时没人和她说过大学该怎么过,现在想想那时她太小心翼翼了,过得只比高中好那么一点点。
连想做的事都没有,感兴趣的,也没去试,有点浪费那段时光了。
路雾有点好奇秦桑对什么事感兴趣,又担心今晚的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也不知道她睡了没。
她摸到手机,发微信问秦桑。
秦桑几乎是秒回,令她意外,秦桑睡不着,是因为那醉酒的男人吗?
她问秦桑睡不着的原因,秦桑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说那男人的事对她没影响,纯粹是因为奶茶的咖啡因才睡不着的。
这傻妹妹,喝不了奶茶,何必答应跟她一起进奶茶店呢?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秦桑又发来一条,说是自己想喝,嘴馋。
她笑了,小妹妹还挺会安抚人的。
她问秦桑对什么事感兴趣,秦桑说了许多,全是跟风景有关的。
路雾看着长长的列表,有些感慨最近的小孩的视野好开阔,眼光不只限于面前的事物。
路雾被勾起了十年前的心愿,环游世界。
那是在23岁生日时,她对着满天星光许的,当时许明诚问她这个心愿是不是太费钱了,她赞同,研究生毕业还没工作的她,的确没钱去环游世界。
她换了一个容易实现的心愿,找到满意的工作。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她还没出过国,连中国都没去几个地方,这十年她到底在忙些什么?想着想着,她睡过去了,手机也脱了手,掉在了床单上。
秦桑盯着手机屏幕好久,都没收到新消息,她只好按灭了手机,关了灯。
她的确睡不着,不是因为奶茶,而是因为路雾。
跟路雾的重逢和相谈,还有她对路雾的变化的疑惑,都令她难以入睡。
她本想着通过聊天拉近距离,再问比较私人的问题,可路雾没再回复她。
她不是个心急的神,可现在她有点心急,她担心路雾,说不清的原因,只是一种直觉,对危险的预知。
她真想用法术去探探,但她忍住了,若触犯了禁制,她自身都保不了,就更别说去帮路雾了。
路雾不住在附近,她的活动范围也就这一带,她要找个什么理由去路雾家呢?
秦桑左思右想,决定在周六时行动,问她住在那里,借机去她家观察一下。
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秦枝的消失,她定能在人间找到答案。
等路雾的麻烦解决了,她就找机会去一趟河南。
第二天的中午,秦桑特地去找栾衣吃中饭,栾衣有点意外地望着她,猜到了秦桑有事求她,故意不起头,顺着秦桑的话说。
秦桑挖空了心思,终于在吃完餐盘里最后一片土豆时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栾衣放下了筷子,“元唯抓住了你的把柄?”
秦桑摇头,“她想在姐姐面前表现,肯定有她的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我猜不出来,反正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姐姐你自己掂量,要不要顺她的意。”
栾衣白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严格来说不算求吧,我只是照她的意思,在你面前说她的好话,至于你接不接受,我可没向她保证。”
“你就不怕她又缠上你?”
“姐姐不肯帮我,那也没办法啊。”
秦桑耷拉着脑袋,望着餐盘。
又用苦肉计,栾衣看出来了,但她偏吃这一套,她摸了摸秦桑的脑袋。
“好啦,我帮你,别苦着一张脸了,要是被你无虞姐姐看见,她肯定要跟我吵一架。”
秦桑抬脸笑着,“还是姐姐最好了。”
栾衣笑着摇了摇头,“元唯很聪明,就是心思没用在正事上,没好好学法术就下来,估计也没怎么修炼,担心我再派她做危险的任务,才叫你来当说客。你也是,我叫你跟她们混熟,可不是让她们拿你当枪使。”
“我知道啊,可我不答应她,她就会一直缠着我,缠到我肯为止,我没办法啊。”
栾衣没好气地望着她,“你不知道跑啊,无虞没教你?”
“可我住她隔壁。”
“这么巧?”
“不是姐姐你安排的吗?”
栾衣挠了挠头,“是,我怎么忘记了这个缠神,好了,这件事就包我身上,不会让她再缠着你。”
“姐姐最好了。”
秦桑包住了栾衣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栾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幕被路过的雪神莫问瞧见了,她们立刻松开对方,莫问扭过头端着餐盘继续往前走。
“姐姐,她们会不会觉得你偏向我?”
栾衣望着莫问的背影,“肯定私下里说,但我身正不怕影斜,而且我也没偏向你啊。”
“那你怎么撒手撒得这么快?”
反应这么大,明显心虚。
“你不也是?”
秦桑摸了摸鼻子,“那姐姐我走了。”
“回见。”
下午上课,雪神莫问坐到了秦桑身后,秦桑不想因为自己令栾衣姐姐的信誉受损,就转过身跟莫问解释饭堂的事。
说完了,莫问头都没抬起来,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秦桑刚要转过去,莫问开口说了句多少有点欠的话。
秦桑气结,她哪里是那个意思,要堵雪神的嘴。
她说的话哪有那个份量,要说也该是栾衣姐姐说才有那么点用吧。
在雪神眼里,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啊。
莫问头低下去,继续刷着手机。
秦桑捏了把拳头又松开,笑着解释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想莫问误会栾衣。
莫问抬眼面无表情,“我误不误会又没关系,栾衣姐姐的职务也不会动摇。”
莫问的头又低下去,继续看着手机,手指不时地滑动着。
秦桑一时无言,莫问说的没错,西王母只会信自己的判断,从来不会被别的神影响。
“嘭”巨大的雷声,吓得秦桑一个激灵,她望向外头的天空,抚了抚心口。
“别在心里评判她。”
莫问头也没抬,就丢了这句话给秦桑,秦桑向她道谢,莫问没回应,秦桑悻悻地转回去,看着前头没人的座位。
难怪她是雪神,从头到尾都冷。
她为什么今天坐在自己身后,明明这么多座位,她不一向都坐在后排的位置。
秦桑好奇又问不出口,莫问要是回一句不关她的事,那不就尴尬,算了,她还是把心思放在这堂课上。
既然莫问说了那句话,她人又这么冷,饭堂的那一幕,她肯定不会跟别的神说,秦桑放下心来。
她又想到莫问提醒她的那句话,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冷。
雪神为什么会跟织女神一样消失又重现呢?风神、雨神、雷神、画神、笔神为什么一直活着呢?还有那个见首不见尾的神,她们为什么一直存在着,她们没有退休的时候吗?
消失是因为干涉人间吗?
可雪神不像多管闲事的神啊,说不定上任是的。
她不就跟上任秦枝不一样嘛,四位姐姐心里一直忘不掉的秦枝,她替代不了,她虽然是织女神,却不是秦枝,秦枝到底因为什么消失呢?她会不会步秦枝的后尘?
想到路雾,她有些忐忑,她想救路雾,不就在干涉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