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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丝线缠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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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没有认出秦桑,秦桑跟十年前比有很大的变化,个子高了不少,身体壮了不少。
秦桑从出现时就是成人的身形和脸庞,十年前秦桑幻化的九岁小女孩,她只在那天见过,不可能记得的。
秦桑虽然知晓,心里却存着一缕她记得的丝线,那丝线在此刻碎成了粉末,消散于九月的冷风里。
秦桑点了头,她们一前一后走进了九点多还在营业的奶茶店,店里靠窗的那一排位子还有五个人在,靠里的位子都是空的。
她在接近一盆半人高的虎皮兰的位子坐下,秦桑坐到了她对面,她拿出手机去扫桌面的二维码,秦桑也学着她扫码去看店里的菜单。
“你选好了别付款,我来付款。”她笑着对秦桑说。
她这样笑起来,一扫那夜她留给秦桑的印象,她的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疲惫了,眼睑下的黑眼圈似乎不那么重了。
“那怎么好呢,姐姐,你帮了我,我该请客谢谢你啊。”
她睁大了眼,有些错愕地摸着自己的脸,“你叫我姐姐?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
秦桑笑着点头。
她笑着低了头,“你嘴那么甜,该我请你啊。”
秦桑不再坚持,点了一杯秋日芒雪,就放下手机抬头望着她,“我还不知道姐姐你的名字呢,我叫秦桑。”
她抬起头,“你的名字很好听啊,我叫路雾,路是足字旁的路,不是双耳旁的陆。”
“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啊。我可以叫你雾姐吗?”
“当然。为什么不是路姐呢?”
“雾姐更好听。”秦桑一脸认真。
路雾捂嘴笑了,“路姐不是更好听一点?”
见秦桑愣着,路雾又笑了一声,“我逗你的,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你是海源大学的学生吗?”
秦桑点头,路雾眼睛睁大了一瞬。
“那我们是校友啊,真巧。”
路雾声音里的轻快,还有她的善谈,跟十年前没有区别。
秦桑怔住了,那晚是意外吗?她猜错了吗?
雾姐不是因为结婚才这么憔悴,而是工作累的。
可看她的打扮不像通常的上班族,她跟自己一样穿的十分休闲,T恤休闲裤,脚踩运动鞋,难道她晚上出来运动?
“雾姐你住在附近吗?”
路雾放下了手机,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暗了一瞬,“我是来这边散心的。”
“散心?”
她们的对话被清亮的女声打断,45号两杯秋日芒雪。
两人同时起身,相视而笑,秦桑说她去。
路雾重新坐了下来,她望着秦桑的背影,眼含羡慕。
秦桑一转身,路雾便露出笑脸迎她。
秦桑能感觉到路雾的不快乐,她想问,又觉得今天不适合问。
不管她猜得对或错,她们虽互通了名字,但她们仍是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向陌生人问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越界。
秦桑不想路雾不自在,没再接着散心问下去,她说起了海源大学的事,问路雾如何让自己适应大学生活。
路雾的话匣子一下子开了,声音比之前还要轻快,听得出,她十分喜欢大学的生活。
从她笑得开怀的脸来看,她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不快乐,秦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奶茶店到了十点打烊,她们点的奶茶也喝完了,互相加了好友,就分开了。
秦桑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也没问她待会儿走着回去吗,只问了她周六有没有空,她说有,就跟她约好周六上午的九点去看海。
话说出口时,路雾就对自己的反应意外,年轻女孩秦桑的邀约,她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热络的人,即使参加了好几个团体活动,她还是没办法跟一个陌生人那么快就熟,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了。
今晚,她不但帮了陌生人,还跟陌生人互通了名字、联系方式,自己还说了这么久的话,她觉得自己是寂寞的发疯,才如此反常。
希望秦桑没被她的热情吓到,不介意自己这个阿姨如此多话,虽然她叫她姐姐。
相差十几岁,叫姐姐,实在说不过去。
不管秦桑是真心还是假意,路雾听到的那刻,心里很高兴,她还没老,33岁正值中年。
她常在网上看到00后自称老阿姨,心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比起十几岁的时候,脸上有皱纹了,只要大笑,不那么明显的细纹都会非常明显,还有不能熬夜了,一熬夜,人就非常疲惫。
可是今晚,跟这个十几岁的女孩一起,她有种年轻了几岁的感觉。
之前十点一到,她就非常困,今晚却不怎么困。
她有些不想回去,可夜已深,她还是得回去那个家。
那个家里的人,这个点应该睡着了吧。
路雾走了三十多分钟,因为夜风的关系,她脸上没什么汗。
到了家,有两扇窗透着光,一扇是大哥屋,一扇是明诚屋。
路雾开门的时候格外小心,一楼住着明诚他爸妈,老人浅眠,她托着门,小心地关上,一回头,差点被明诚的妈妈吓到。
外头的街灯透进来照着明诚的妈妈,明诚的妈妈端着水杯正盯着她。
“妈,您还没睡呢?”
“这大半夜的还出去溜达,也不怕遇到坏人。”
路雾脸上赔笑,“您说的是,我以后会早点回来的。”
“你一个不上班的人,怎么外边还有事呢?”
“就是出去走走,没别的事。”
明诚妈妈还要开口说路雾,被从房间里出来的明诚爸爸打断,“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吵吵嚷嚷什么,快进来。”
明诚妈妈不甘心地望了路雾一眼,端着水杯走回了房间。
路雾轻手轻脚上到三楼,吊着的那颗心才归于原位。
她走去饮水机前,接满一大杯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杯子放下来,在打游戏的明诚这会儿靠着房门笑着看她。
“上哪儿散步去了,比昨晚回来的晚啊。”
“我去海源大学那边了。”
明诚“哦”了一声,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精神挺好,要不来一发?”
路雾白了他一眼,“我很累。”
她走到卫生间,他跟了过来,贴在她身后,“不努力一下,我妈会处处看你不顺眼的。”
本来不太气,听了这话,她推了他一把,“我真的很累。”
他抓住了她的手,“你还在生我妈的气?”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
“真没有?”他拿起水杯递给她。
她接了一满杯水,按下了水龙头,“我要刷牙,你先出去吧。”
“那我在床上等你了。”
他还是调笑的语气,路雾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晚饭时那一通对话,他明明在场,却没为自己说一句话,现在她回来了,他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顾着自己爽快。
她有些不认识他了,婚前他那么照顾她的情绪,怎么婚后如此敷衍。
进了房间,明诚扔了手机,下床来抱她,她闭着眼由着他又抱又亲。
明诚毫不顾忌,片刻后,他躺到了一边,被推到胸前的裙子还在原来的位置。
路雾抬手拉下了睡裙,下床去捡内裤套上,重新上床侧对着他躺着。
她的眼睛不自觉湿了,好一会,心里的屈辱感才慢慢褪下去。
这种屈辱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路雾意识到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她没办法像网上说的那样去享受,她根本没有感觉。
他问她舒服吗,她违心地说舒服,还要演,怕伤了他的心。
她不懂言情小说里的那些床戏为何这么受女性欢迎,明明女主那样被虐,以各种方式被攻击,这真的有感觉吗?如果有感觉,生孩子的时候不是要痛死。
虽然她没体验过生孩子的感觉,因为她还没怀孕过。
结婚五年了,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只觉得每晚的行为是酷刑,她不懂言情小说里女主为什么这么享受,想一夜到天明。
是她太另类了吗?估计是的,网上她们说的易孕体质,她是没有的。
结婚了,就完成了人生大事,就被人肯定了,就有靠山了,就万事不愁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婚姻不是这样,她只觉得有应付不完的人和事,还因为结婚,她的工作丢了。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够,经济形势不好才被裁,后来才知道因为她是结了婚的女人。
如果怀孕了,要休差不多半年的产假,部门还得找人替她,还得发两份工资。
跟她一样职位的已婚男人没被裁,告诉她这件事的是说漏嘴的HR。
她想理论、争取,但事实摆在眼前,公司也给了补偿,就算闹到仲裁处,她也没有实际的证据,因为她没有怀孕,HR也不会站在她那边,她也没录音。
就算录音了,公司也会说这只是HR的个人猜测,跟公司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