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鸟团贴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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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上一觉。
自从来到哥谭她的夜晚往往用以追逐魔女，或是在噩梦里挣扎然后大汗淋漓地醒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句晚安都成了遥远的祝福。
而现在她只觉得有什么沉重的包袱从肩上卸下去，魔法少女紧绷的身心都得到解脱，像是回归到胚胎时期 ，婴童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酣眠，羊水温暖而温柔地包裹全身。
融化的枫糖浆带着甜香一路淌进梦里，她放任自己沉溺，甚至甘愿从此长眠不醒。
当水鸟川睁开眼时，她浑身都还轻得像飘在云端，被褥柔软得过头想要将她再卷进困意的侵袭里。噢……少女半梦半醒迷迷瞪瞪的想，我的床怎么变得这么舒服了。
……
她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四肢偏偏没有力气。水鸟川那点软绵绵的动静没惊动任何人，她只能睁着眼睛瞪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嗅到消毒水刺鼻的气息萦绕鼻端。或许在完全清醒前她还会当自己已经升入天堂，现在她当然能看出来这里是医院。
所以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好心人……？水鸟川皱起眉迟疑地想。哥谭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热心肠？
以至于她没听见病房门开的声响，青年轻手轻脚走进来时又把少女吓了一跳。陌生的同时又好像有些眼熟的青年脸上露出一点安抚的笑：“你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半，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或者说从来没这么好过，是你救了我？……谢谢，我会偿还你的花费。”
他真的很眼熟。水鸟川音看着好心人的脸逐渐困惑，绞尽脑汁在回忆里搜刮。少年的脸似乎总映在电视屏幕里晃动，终于想起曾经不经意一瞥的她微微瞪大眼睛，没忍住提高声音和对方同时开口。
“不……”
“你是提摩西·德雷克？”
德雷克眨眨眼止住声音，水鸟川立刻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对方的发言。她红着脸更往被窝里缩了一点，声如蚊呐为自己的无礼道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和会上电视的大人物不会产生什么交集呢。”
“没关系，我能理解。”
幸而韦恩少总从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耸耸肩好脾气地将事揭过去。
“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尽快习惯，毕竟从现在开始你就得适应身边都是会出现在电视上的人了。”
水鸟川：……
她那口因为对方的大度刚要松出去的气就这样卡在喉头，不上不下。习惯什么、适应什么？从韦恩少总那张金口里吐出来的话她好像每个字母都应该认识，组合在一起又统统无法理解。
少女只能手足无措看着德雷克无视她的迷茫在公文包里翻找，一封文件袋被取出来放在她面前。
“……呃、我？”
提摩西一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只好坐起来拆开那根让文件袋看上去就很机密的封条。没准是我的体检报告，水鸟川把那些胡思乱想甩进垃圾桶，总不能是亲子鉴定吧？
哈哈，开什么……
还真是。
……玩笑。
DNA匹配结果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印刷出来，“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甚至被黑体加粗。水鸟川捏着纸质报告的手微微颤抖，她惊恐地看着提摩西，提摩西用无辜的眼神回望她。
我真傻，真的。我以为原身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倒霉蛋，水鸟川恍惚地想，但从没想到她居然有个会从天而降的首富爹。
她攥着被角在指尖搅来搅去，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尤其当她意识到现在坐在病床旁的恐怕就是原身法律意义上的哥哥。
该说不说她早就忘记怎么和家人相处，水鸟川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脑内始终反复循环的穿越前看过的古早玛丽苏剧情被迅速替换成豪门狗血。紧接着她想到韦恩似乎收养了一众男孩女孩，还有一个最近曝光的年幼的亲生儿子。
而且看起来她的兄弟姐妹都比她更优秀。水鸟川低下头耷着肩膀，沉默一时间在病房里蔓延开。德雷克体贴地没有打扰少女消化这个关于身世的惊天炸弹，水鸟川很感激他的贴心，但也在一片尴尬的安静里坐立难安。
终于在分针滴嗒滴往前走了几个小格以后水鸟川抬起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她看着提摩西嗫嚅：“德雷克先生……”
为什么韦恩没有来？
她欲言又止。少女现在心情越发忐忑，鉴定报告上另一个名字的主人并不露面，谁知道是不是不太满意她这个突兀出现的女儿。
“提姆，”韦恩少总纠正她过于礼貌而生疏的称呼，试图以此来贴近彼此的距离，“叫我提姆就好。”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实际上他很担心你，蝙蝠侠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的状态很糟糕，他被吓得彻夜难眠。但总得给布鲁斯一点适应的时间，你知道的。”
提姆带着一点笑意眨眨眼。
感谢提姆至今提供的包容，没有普遍豪门剧情里阴阳怪气的恶意，否则水鸟川现在就要开始打腹稿放弃这样那样继承权之类的。希望其他兄弟姐妹也和提姆一样好搞，阿门。
然后她后知后觉捕捉到对方话里的重点：“……蝙蝠侠？”
“他不会又——呃、我的意思是，”水鸟川把话说了一半又截住，匆忙下险些咬住舌头，她急着更换另一种委婉的说法，“他有告诉你们什么吗……？”
她看着提姆垂下眼作出副沉思的神态，脸上逐渐浮现出恍悟：“当然，蝙蝠侠都告诉我们了。”
水鸟川看着对方严肃起来的神情心中警铃大作，蝙蝠……！你怎么什么都——
“孤身一人前往现场阻止犯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提姆的眉头皱起来，他不赞同地看着新到家的妹妹，“布鲁斯和我们会为你的正义感和责任心骄傲，但你不能因此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里。如果蝙蝠侠没有发现你，你现在已经遇难了。布鲁斯甚至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我们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没有回家的妹妹。”
水鸟川：啊？……噢噢。
她看着提姆，那双蓝眼睛里的担忧和关切不作假。
来自“家人”的关心。
水鸟川有太久没体会过了，以至于一瞬间觉得过于甜蜜到酸涩。或许这场穿越没她想得那么糟，她忍不住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对未来突然抱有的那几分期待。
事实上她没想到蝙蝠会对韦恩隐瞒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尤其据传言所说，韦恩或许还是蝙蝠侠的金主。
在水鸟川心中像蝙蝠侠这样控制欲强疑心病也强的神经病，应该在把她交给布鲁斯的时候列一长串警惕事项和应对方案，并且给她盖上高危对象的印戳监控起来。
但蝙蝠没有。
蝙蝠侠只是把她带回来然后塞给布鲁斯，甚至顺便为她认亲推了一把助力。
……其实蝙蝠也没那么坏？
最后还是提姆打断了她的纠结：“嗯……小音？你会介意我这么叫你吗？关于你的母亲……”
水鸟川完全没过脑即答：“我没妈。”
提姆：？
水鸟川：……
她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短短三个字能衍生出什么含义：“……不是！我是说，自从我有意识起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至于原身见没见过我就不知道了。水鸟川想，但“水鸟川音”没见过，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见过有什么冲突？我甚至不知道原身叫什么名字，或许也是“水鸟川音”吧。
提姆了然的点点头，他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记录着什么，出于尊重隐私的考虑水鸟川没选择把脑袋凑过去，但也能猜测对方或许是在调查她那个仿佛不存在的母亲。
……所以原身的妈到底是谁啊？到底是谁不仅爬了布鲁斯的床还偷偷生了个孩子而且生完就不管不顾？
水鸟川思维发散了一会，大脑慢慢又涌上睡意。我才睡了一天半呢，她想，可实在抵不住困意侵袭。
她尽量悄无声息地试图把自己塞回被窝里，但还是惊动了专注敲键盘的提姆。他抬头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我该记得病人需要静养，更何况你是因为过度疲劳才躺在病床上的。那么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有需要按呼叫铃，韦恩的钱足够护士们随叫随到。”
少女被他最后那句俏皮话逗笑了，眯着眼声音带着点浅浅地倦惫，显得很柔软：“……当然。谢谢你，提姆。”
提姆冲她笑笑，走时轻声合上房门。
半梦半醒间水鸟川看见自己那颗天青色的宝石没什么存在感安静地立在窗台前，颜色纯净透亮，像最澄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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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天前。
魔女结界溶解的一瞬间，蝙蝠侠和夜翼也回到了阿卡姆的天台。他-们再次经历了那阵天旋地转的坠落，夜翼按着发昏的脑袋打量四遭，月色下这里只站着蝙蝠和蓝鸟。
逮到一个妹妹，但没完全逮到。
于是他跟蝙蝠侠同步打开定位检测。
夜翼：……
蝙蝠侠：……
“好吧，意料之中。”迪克耸了耸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顺便一提，罗宾给你带来了。小孩儿气性总是比较大，但相信蝙蝠侠能解决。”
“客观来说罗宾也为蝙蝠洞增添很多新活力。”魔女离开后被干扰的通讯频道随即恢复正常，阿福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蝙蝠耳机里传来，“很高兴看见您毫发无损，小姐在西南方向距离两公里。”
布鲁斯抿着唇不发一言，面罩上嵌的菱形白膜仿佛都委屈巴巴的耷拉眼尾。他沉默着向老管家指出的方位潜行，夜翼缀在身后。
信号表盘上那个小红点缓慢移动几米的距离，然后突兀地消失了。
两人近乎是同时加快了速度。
当他们赶到定位消失前最后出现的地点，乍看之下夜翼惊得顿足片刻，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过去某些糟糕的回忆一瞬间闪现。
水鸟川音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着胸膛起伏微弱的仿佛不存在，脸色苍白沾了尘土的细颗粒。
布鲁斯将她横抱起来，手上力度不自觉放轻。少女身上那副便于战斗的打扮随着主人失去意识消失，现在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脆弱且易折。
“B，你得看看这个。”
嵌在银座上的宝石内部墨黑污浊流动，原本的天青色只在隐约中得以窥见。它被严实压住护在手下，直到少女被蝙蝠侠搬动才骨碌碌滚出来。
浑浊的宝石需要净化。
一切又绕回悲叹之种。
蝙蝠侠眯起眼，他回想刚才在结界内。
水鸟川周旋在魔女与使魔的围攻里，尽管反应依旧敏捷，行动却明显产生滞涩。她的身体似乎已经接近力竭，然而少女仿佛毫不知情一般挥霍自己所剩无几的体力。
他几次看着少女险之又险与危机擦肩而过却无能为力，乐符的枷锁随着挣扎只会越缚越紧，蝙蝠镖插进链接的空隙里却被音波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推开。
“你想帮她吗？”
那道分不出男女的空灵声音在此刻突兀地响起来。
蝙蝠面罩下的眼睛不动声色瞥向夜翼，对方依旧试图与音符的链锁较劲，显而易见没听见这边的动静。心灵感应？他猜测到这个可能，内心的警惕已然拉满。
而关于对方的身份，结合现在的地点与对方展现的能力不难猜测。
只有“丘比”。
“你是谁？”他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这句话让蝙蝠侠眯了眯眼，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下颌绷得更紧，“别紧张，我们无意与你为敌。小音同样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她现在的状况要对上拥有结界的魔女很吃力，我们希望你能帮助她。”
“需要我？她的力量由你们赐予，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帮助她就不必绕圈子。”
“只有魔法少女才能有效解决魔女。小音的潜力决定了她的上限，当容器里已经装满液体就无法再装下别的东西。但你不同，你被这个宇宙偏爱着，哪怕年龄与性别都产生偏差，你蕴含的潜力也足以弥补。你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
参与对话的两方都能明白丘比没说出口的那个名词，只是安在蝙蝠侠身上实在是饱含某种贝恩穿裙子跳芭蕾的混沌美感。而丘比没停下它的蛊惑。
“看看小音，很辛苦吧？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才刚刚得到了一个朋友两个人就不得不分道扬镳。你不想帮帮她吗？对你们人类来说，亲情是很重要的吧。”
但蝙蝠不为所动：“为契约者实现其许下的任何愿望包括哪怕根本不可能的奇迹，以灵魂宝石作为媒介赐予对方强大的力量——太轻松了，你还没提到代价。”
“‘可以为此战斗到底直至失去生命’，这就是奇迹的代价。”
蝙蝠侠还想说些什么——然后他看见远处水鸟川躲闪不及，魔女尖而锐利的翼刃贯穿她的肩胛骨。那个娇小的身影像只折翅的白鸟从高空坠下来。
“糟了，小音！”
就像在如镜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丘比向来平淡无波的声线瞬间起了波澜，蝙蝠听见它迫切地请求：
“救救她——她现在真的无法应对这样体量的魔女！拜托了，布鲁斯，就当是为了小音，请许下愿望，和我签订契约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鸟团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