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那个有星星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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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话出口的一瞬间水鸟川就懊恼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她几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有多么伤人。这不是我想说的，她不安地想，下意识去看对方的神色，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可惜少女只能看见蝙蝠侠宽阔的下巴，还有抿直的唇线。
她愧疚的有些不知所措，张张嘴想要找补又刮不出半个字，索性心里暗地催眠自己这都是蝙蝠应得的，握紧武器自暴自弃一个箭步冲上去。
而布鲁斯早有准备，当即从万能腰带里掏出蝙蝠镖抖手挥甩向少女的发力点。
于是果然不出任何意外的，两个人还是缠打在一起。
水鸟川音顾着忌灵魂宝石的污浊所以在魔力的使用上小心翼翼，以她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对上体术大师的拳脚可以说是节节败退彻底没胜算。
自成为魔法少女以来她头一回尝到被碾压的滋味，哪怕再怎么咬紧牙关试图去抵挡都只是做无用功。她眼睁睁看着胜利的天秤向对方倾斜。
最终她被蝙蝠卡着脖子掼在地上，对方将虎口收得死紧。本就剧烈运动后缺氧，喉腔还被压迫难以呼息，水鸟川只觉得自己也许快死在这里。
她只能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暗含不甘的单词：“我……我认输。”
蝙蝠的手稍微松开一点。
水鸟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勉强痛快喘着气。
真吝啬。少女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暗自磨牙，在她看清两人间武力值上无法跨越的鸿沟时就已经识时务地放弃挣扎，先前握在手里的笛中剑自然也随之化作光点消散。
水鸟川没动静了，只是接着憋屈地用眼神控诉他。蝙蝠当然不会在意，问话时不自觉带上审讯的语气：“告诉我具体原因，为什么执着于悲叹之种？你来哥谭到底有什么目的？”
少女实在是不想回答，她听见这两个问题就头大：“……这两个问题到底跟你之前问的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你变了种说辞？”
“回答我。”
“有时候我会好奇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刚才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按理讲蝙蝠的听力不都应该很不错——别，我说我说。”水鸟川抿着唇在暴力胁迫下露出不情不愿的神色，“我要悲叹之种是因为我需要净化我的灵魂宝石——至于灵魂宝石，类似于变身器什么的，你能明白吗？有那东西我才能接着做魔法少女。但我前两天为了清除魔女消耗的魔力太多了，如果我再不补充没准会失去魔法少女的身份变回普通人。”
她眨了眨眼，终于挤出一泡水汪汪的泪包在眼眶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楚楚可怜一点，试图唤起这只冷血蝙蝠怪物恐怕根本没有的同情心。
“告诉我关于灵魂宝石的一切。”蝙蝠果然不吃这套。
“……你这人真的很没劲。灵魂宝石是丘比给我的——我已经猜到你接下来要问什么了，我自己说。丘比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引路人。它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用一个愿望作为交换，请求我和它签订契约，我成为魔法少女和城市里隐藏的魔女战斗。”
“它？”
“如果你能看到它就会理解，它看起来像你会在圣诞节买给你的女儿当节日礼物的妖精模样的布偶。”
“我们暂且不提你轻信了一个不明存在的蛊惑，”布鲁斯眯起眼，露出哥谭罪犯都熟悉的“蝙蝠侠不赞同”的表情，“所以你一直从悲叹之种里吸取魔力，你知道你依靠的是什么东西吗？”
“魔女的‘卵’。”少女皱着眉，她无法理解蝙蝠仿佛在谴责的语气，“那种极端负面情绪的产物，一群自甘堕落的怪物……你要告诉我你在可怜它们吗？别说笑了。还有，我只是在补充消耗的魔力来保持灵魂宝石的纯净。”
蝙蝠没说话，只是目光带着审视透过蝙蝠面罩钉在她身上，让她很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干嘛？你如果没有要问的了，能不能赶紧放我滚？我可以保证下次绕着你走不来碍你的眼，那颗悲叹之种就当我送你的——”
“你许了什么愿望？”
“——礼物……什么？”
水鸟川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蝙蝠再次重复了一遍。但先前主动配合的少女却在这个简单的问题上反抗起来：“我不会告诉你。”
翻滚、爆炸、紧急刹车时曳长的刺耳响声，蛋糕上点缀的一圈草莓娇艳欲滴，烛芯燃着火光跃动，一片混乱的灵堂。年幼的孩子在大人们责问的眼神里伛偻着试图蜷缩成一团。
记忆里的声音含着叹息又藏着戏谑，长辈对孩子说话时总轻声细语——
她回过神，蝙蝠的眼神已经愈发危险。心念千回百转间水鸟川下意识吐出一句孩子气的话：
“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布鲁斯：……？
原本严肃的气氛在这一刻凝滞。
而当蝙蝠侠定心正要接着开口，却又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嘿，B，为什么便士一告诉我你在阿卡姆并且处于失联状态，你又没有……等等她——？！”
他微微侧过头，夜翼溜着钩索正跃上天台，声音明显压着恼火。而布港义警的眼神何其敏锐，夜色里不作任何掩饰暴露在外的脸和那天蝙蝠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重合，让他一瞬间哑火。
水鸟川不知道这个新到场的蒙面义警是谁，但她能猜到这位灵活的男士和蝙蝠有些渊源，至少她能感受到蝙蝠侠手上的桎梏又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是现在！少女眼神一凛几乎立刻抓准蝙蝠松懈的时间猛一用力——在场两名义警眼睁睁看着她在原地鲤鱼打挺般挣扎了一下，但是被蝙蝠无情压制。
“……”没、没成功。他妈的，实力太悬殊，怎么会这样。
水鸟川干笑一声：“咳……开个玩笑，你们聊你们的，不用在意我。”
夜翼上前一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布鲁斯却注意到女孩的表情陡然一变。她的瞳孔骤然缩小，想也不想立刻扭头面向夜翼喊出声：“快——离开这里！”
但已经晚了。
以夜翼落脚的那一点为起始，绮丽色彩晕染开向周围扩散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天台的瓷砖块消失，三个人同时从空中下坠，蝙蝠侠只来得及揪住魔法少女的兜帽。
“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哈喽？”
疾速下坠的风声卷碎夜翼拖长嗓子的叫喊断断续续传来，但作为在场唯一毫不知情的那个人同样被另外二人毫不留情的孤立了。
水鸟川音和布鲁斯面色都是沉沉。
魔女。
当熟悉的魔力波动出现时，水鸟川就察觉到异常。不是吧、不会吧？这么倒霉的事都能让她碰上？
不久前刚和布鲁斯对打导致消耗巨大，灵魂宝石的污浊又还未清除，如果要把这一切当做一场大型网游，她红蓝双条估计都只剩一层皮。
偏偏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魔女，还正好是第三个人刚到场结界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将这两个普通人和一个状态不美妙的魔法少女吞噬。
简直像一个陷阱。水鸟川想。
正巧，布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从高空坠下，接触到的却并不是坚硬的地板。身下棉花团的触感柔软而温暖，鼻尖萦绕春草花香。
“所以？没人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吗，我们掉进万花筒里了？”
夜翼摊开手耸耸肩，他真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可惜在场没人搭理他。布鲁斯揪着水鸟川的兜帽将她提起来，语气里的危险藏不住：“这是你做的？”
“你这个神经病——当然不是！我要是想算计你们，我干嘛把自己也卷进来！”被揪住命运的后颈皮……兜帽的水鸟川只觉得别扭极了，双脚踩不着实地让她缺乏安全感，只能弓起身一顿乱踹，“放我下来！我们没时间说这些——这里是结界，魔女想靠这个吞掉我们！”
“你……”
“打断一下，B，”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夜翼忍无可忍提高声音插进话，闪着电光的卡里棍将又一只蒲公英团子击飞出去，“我觉得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些他妈到底是什么？你们都瞒了我什么？”
成群的蒲公英团子晃着绒毛嬉笑着将三人围在中间。它们的战斗力并不算强，单体战力在义警们解决过的一众罪犯里甚至排不进前五十，卡里棍一击即散，但胜在数量多得惊人，更别提小巧敏捷的特质。
夜翼刚将附着在手腕爬上来的蒲公英抖下去，小腿又攀附了一群熙熙攘攘挤在一起。
“这里是魔女的结界，那些都是它的手下，结界的附属品，通常为了保护魔女，”水鸟川没好气地解释，“有时候你也可以看到它们内讧，没想到吧？这些东西成长得足够久之后居然还顺便长了个脑子，现在——劳驾，亲爱的蝙蝠侠先生，放我下来好吗？别再拿你那套阴谋论揣度我了，你就不担心自己会忧虑过度心力衰竭吗？”
布鲁斯望向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小怪物们还在从花田里源源不断地爬出来。他只是沉思了片刻，心中有了自己的衡量，少女还在挣扎，却突然踩到平地上。
她从蝙蝠沉默的态度看出些端倪，但最终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打算多说什么。
魔法少女将手腕一抖，长笛又出现在掌心。悠悠笛声响起，在场的人不由将思绪飘向远方，蒲公英团子们被迷得晕头转向。
音符悦动，它们随着旋律的指引回过头亦步亦趋。
然后把自己埋回了土里。
布鲁斯：……
迪克：……
算了，在哥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好吧，”夜翼庆幸多米诺面具遮挡下还没相认的妹妹看不出自己复杂的神色，“我猜事情解决了？……呃、但我们还在这儿？”
“因为关底BOSS还没清呢。”水鸟川音攥着剑下意识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两人面前——无论怀有何种目的，在成为魔法少女后短短数个岁月里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好被诱引进入结界的普通人。
蝙蝠侠注视着女儿的背影。
“躲在我身后！”
张开的巨型蝶翼上奇诡的花纹流动，长着棉花头和蠕虫身体的魔女张大嘴对着三人发出嘶吼，黏液滴嗒滴嗒拉出一条细长的丝落进花田。魔法少女丢下这句话正要冲上去，布鲁斯拉住她的手腕。
“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拜托现在就少说点这些，这东西我杀得都快和切萝卜丁一样顺手了，”被打断施法的水鸟川相当烦躁，她另一只手里的笛鞘转了一圈，先前未散的余音凝成实质折返将两个成年人的手脚死死捆住锁在原地，“这就是魔法少女的职责，我不管你们在人类里拿了几个极限吉尼斯，你们最终还都只是个普通人！”
蝙蝠裸露在外的唇角动了动，但少女并不想知道他又要吐出的质问或者劝诫是什么，干脆背身戴上兜帽向魔女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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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是水鸟川音有史以来面对魔女最狼狈的一次——光是今晚就已经有很多个首次了，再多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显而易见初诞的魔女算不上强，只是偏巧挑了个好时候。她想，对方比起刚来哥谭遇上那只爱躲猫猫的魔女差得远了，可惜还是被对方侥幸溜走，实在是……不甘心。
少女慢慢地往回走，结界由于魔女的落荒而逃在飞速溃散，只是落点不再是阿卡姆的天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手机早就没电关机，随便开个谷歌地图当导航都做不到。
我要死了吗，她感觉大脑发胀，走起路一脚深一脚浅摇摇晃晃，身体涌上来一阵阵疲倦让她几乎撑不开眼皮，只能迷迷糊糊想些有的没的转移注意。
没死在和魔女的战斗里，只是刚刚透支体力，又在陌生城市的郊区里迷了路，可能倒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烂掉。
水鸟川想到这种结局只觉得有些戏剧性的好笑，但她实在是连笑的力气都丧失了。
真是太逊了。她想。
她没注意看路，鞋底碾过了什么——细小的碎石粒、相对粗壮的树枝，或者别的。少女只是脚底一滑，扑通栽倒在地。
然后再没爬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在那个有星星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