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神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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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好好的长剧情模组被几个人搞得像秘密团一样气氛凝重。
齐乙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当背景板，伯恩斯伯爵家的长椅上缝满柔软的天鹅绒，他僵硬的脊背一靠进去就像陷入了棉花泥潭，丝毫提不起劲。他摆出打工人被迫开组会的死人表情，光明正大的旁观几个人的隐患交锋。
首先是理所当然地互相介绍，明明是用来互通有无的阶段，却几个暗含鬼胎的家伙弄得像宫心计。
齐乙敢肯定，除了脑回路略直的莫尔顿小姐，其他几个人或多或少都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
看起来衣衫破旧，不修边幅的流浪医生自称自己是随轮船无意登录岛屿的赤脚医生，正好听说慷慨的伯爵先生打算举办画展，便来凑个热闹。
“大家可以叫我亚撒，”他挑挑眉随意至极地说。
【亚撒】基督教义为医生。
这假名取的敷衍至极，很有流浪医生本人那种明晃晃贴脸嘲讽的个人特质。
好在这次的调查员脾气都不错，大家置若罔闻地继续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名为图南的年轻人是替导师来赴宴的学生，从他提及自己导师名讳时与有荣焉的样子来看，对方至少是相关领域大能级的人物。
而最后那名容貌绮丽的拉斐尔则是诺曼底有名的印象派画家，他是听说伯爵拍下了那副失落名画的消息后主动前来拜访的，不过他已经落脚这栋庄园很多天了。之所以今天和图南一起回来，是因为在外面采风时遇到了满岛乱转的图南。
提及这个话题，图南倒是供认不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点头说：“因为没想到这边的地形这么复杂，邀请函上也没有地图……”
对于这迷宫一样的地形，几人深有同感地点头。至于图南是真的迷路了，还是故意借机探查……那就有待商讨了。
齐乙摸了摸下巴，有些佩服这些调查员恨不得把地皮翻过来犁一遍的执着精神，他这种侦察还没点一半的家伙就只适合坐在原地等线索送上门。
城堡内的温度不低，大厅右侧的壁炉内只剩下烧尽的灰烬。古旧石钟发出的规律滴答声中，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然后果断起身开始探索地图。
老人摆出请便的姿态，贴心提醒道：“晚餐在七点开始，届时主人和我将在这里等待诸位赴宴。”
话音已落，齐乙还是窝着没动。
名为亚撒的医生懒洋洋地夹着手卷烟问女仆吸烟室在哪里，得到答案后就脱离大部队离开了。
图南熟练地从早来几天的拉斐尔那里套出城堡的大概布置，得知有开放的画室和走廊，便提出一起去参观。
莫尔顿迷茫地左右看了看，她既想跟着去看看明显有线索的画室，又对留在原地的齐乙有些迟疑。或许是后续的客人不太招老者喜欢，那句齐乙是城堡主人好友的介绍只有莫尔顿一个听到了。
这种重要NPC身上肯定埋藏着不小的秘密，她看起来还没对魅惑NPC让他们送线索这件事死心。
但没等莫尔顿小姐纠结出结果，一位特别的女仆——齐乙刚醒来时见到的那位，她沿着洁白的侧廊款款走来。
她优雅地向各位客人见礼，那张漂亮但如同面具的脸上浮现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奇异微笑。随后她走到齐乙的身旁，垂下头颅，“先生，请随我来。”
还没有离开大厅的几位调查员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他们直白的目光投注过来。
齐乙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干巴巴地问：“什么事？”
“主人在书房等您。”女仆小姐的话音刚落，齐乙就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灼热几分，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试图用眼神拒绝这个来者不善的邀请。
可惜对方没有掌握眼神交流这种技能，她挂着弧度丝毫未变的笑容，木偶一样维持着那个不自然的姿势，等待回应。
确定反抗无果，齐乙顺畅地接受了现实。他打了个哈欠，没有骨头似地艰难从高脚椅上爬起来，然后步伐懒散地跟上女仆无声的脚步。
其他几人目视着两人离开，莫尔顿有些欲言又止，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碍着气氛还是闭上了嘴。画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倒是图南跃跃欲试地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想跟上来，但最后还是选择稳妥一点先探索画廊。
书房在右侧附属楼，期间要穿过一条面朝玫瑰园的白岩侧廊。
齐乙扭头望向窗外明媚晚霞里热烈盛放的玫瑰，它们铺就着或深或浅的红色，橙色，橘色，像某幅油画的远景。
穿过走廊，他们绕过旋转的楼梯向上，女仆小姐的前脚掌落地时永远听不见声音。齐乙观察着精美的楼梯扶手，铺着红色地毯的石头台阶，与之相对的是脚下偶尔会感受到的坑坑洼洼的触感，像是这城堡年久失修，但又急着拿来宴客，于是铺上昂贵的地毯掩盖破败的本质。
就在他开始好奇墙壁上华美的壁画是不是贴的墙纸时，书房终于到了。
“日安，亲爱的。”伯恩斯伯爵从书架前转身，他向表情恹恹一脸抗拒的齐乙张开双手，脸上展露的璀璨笑容真诚极了，“许久不见，我很想念你，要来一个拥抱吗？”
“从昨晚到现在也算许久吗？”齐乙不感兴趣地避开法国绅士热情的拥抱，目光散漫地在宽敞的书房内游走。
“当然，度日如年。”他状似失落地放下双手，矢车菊蓝的眼眸执着地追随齐乙的身影，语气亲昵，尾调缠绵地发卷，像半透明的蜂蜜糖浆，但因为用词古雅措辞严谨，于是连表达亲密的话语都隔着有分寸的距离。
齐乙很高兴这个怪物懂得凡事都要保持分寸的道理，他扫视着直达屋顶的黑色书架，以及陈列在其中堆积如山的书本。它们大多数没有色彩斑斓的外壳，而是被暗色的书皮简单包裹，散发着陈旧的灰尘气息。
女仆小姐在他踏入书房前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阿奇尔和齐乙两人。
索性齐乙向来没心没肺，对活着没有渴求，死了也无所谓。他对能正常交流的智慧生物都是一个态度，以减少麻烦为宗旨，能敷衍就敷衍。
于是齐乙理所当然地霸占书桌后原本属于书房主人的位置后，既不恐惧也不敌视地看着阿奇尔，直白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喜欢你的坦诚。”他走向巨人般耸立的黑色书架，从一排排毫无特殊标志的黑色封皮的书籍中准确找到那一本，递给坐在高背椅上的青年。
“宴会开启前的日子有些无聊，不过亲爱的，我这里收录了几乎所有存在过的书籍，哪怕是再偏僻的孤本。你尽可以拿来打发时间。”他彬彬有礼地贴心告知，“当然，一些毫无价值的文学垃圾，除了扔进壁炉点火供暖外毫无用处的东西，就没必要留在我的书架上自取其辱了。”
齐乙忍不住挑了挑眉，打开手上这本足足有2英寸厚的黑色书籍。羊皮纸质感的泛黄扉页上，是羽毛笔手写的拉丁语。
多亏他再划水也多少接触过不少相关事件了，对于一些虽然小众但在某些奇怪群体中应用度略广的语言都有所了解，其中就有古拉丁语。
“死灵…诫命…”艰难地通过片面的词语读懂这串拉丁语书写的书名后，齐乙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他扶着额头，无奈地看向欣然等待回应的阿奇尔，问：“别告诉我这是那本阿卜杜拉写的《死灵之书》！”
“当然，你对它不满意吗？我这里还有其他版本。”说着他便转身打算去书架上继续寻找，还体贴地为自己的疏忽道歉，“这个版本的语言确实有点过时了，或许你喜欢希腊语。”
不好的预感成真后，齐乙面无表情地猛地合上手里的书，那原本触感顺滑的书皮在掌心中渐渐变得柔软甚至带着舒适的体温似的，让人容易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他看向睁着宝石色泽眼眸一副全然无辜表情的某个怪物，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灵感低得几乎没有，不然在接触到怪物递过来的《死灵之书》的那一瞬间，他都要过个理智检定，更别说他还翻开把书名读出来了。
总算明白守秘局的人为什么面对堕落成污染物的调查员是一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的极端态度，和这些污染源相处，吃饭喝水正常说个话都要过san值检定，意志再强大，理智值再高也不够扣啊。
“谢谢你的慷慨，但是我是文盲，我看不懂。”齐乙干眼也不眨地说着谎话，顺便把烫手山芋递回某人手里。
阿奇尔为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震惊了片刻，脸上面具般的和煦微笑都中断了，不过他的涵养不错，对齐乙的忍耐力也比他想象中的高。
他不再选择那些对于友人或许过于晦涩诡谲的书籍，而是选择询问本人：“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喜好吗？诗集，传记？或许我有荣幸读给你听，就当下午茶活动了。”
平平无奇的小市民青年木着脸思考了一会儿，一副“你确定？”的表情征询地望向阿奇尔，得到过着上流贵族生活的伯爵肯定的回复后，摆烂的开口。
“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看那些应该会被你扔进壁炉烧火的文学垃圾。”
“比如，”齐乙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背诵某脆皮鸭重生文学的经典开头：“我重生了，上一辈子的我在调查员中备受屈辱，最后死的悄无声息。这一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那一刻，阿奇尔受到的冲击比被开局识破污染物身份还要剧烈，他仿佛听到什么无法理解的古神低语，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的表情从真切的疑惑变成了一片空白。
齐乙恍惚间听到骰子滚动着，给这位怪物过了个san值检定。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神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