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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死寂第五 ...

  •   判官殿的消散,也印证了判官大人的消散。那个嚣张跋扈的晋神,终于消失了。

      “殿在……神在,殿消……神灭。”姜晓看着漫天飞舞慢慢上升的神殿渣子一字一句的感叹着。

      虽然碎成了一堆不比凡尘破砖破瓦砾的金尘齑粉,但也不得不说,这么庞大的一座神殿消散的时候,还是挺壮观的。可以说炫丽夺目,也可以说流光溢彩。它们还在慢慢的上升,慢慢的变小,慢慢的消失。无声之中缓慢地抹除自己存在的痕迹,如同抹去这个神殿主神存在的痕迹。

      这可是自姜晓晋神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晋神的神殿消散,这可比他想象中的壮观多了。

      当然,以前他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判官大人消散了,那么另外十六位晋升估计也快了。

      那就说明帝神马上又要叫他们去住主议殿议事了。既如此,那就正好不回姜晓居了,直接去主议殿就好了。而且他也已经发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虽然只是可能,但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说明自己的发现是对的,在这同时姜晓也很清楚自己的见解可能只会换来吁声和不屑。

      一上天路姜晓就觉得哪里奇怪,但明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每一次上天路的时候,姜晓都会觉得静和空。不是那种空旷如也,也有晋神,但是格外的少。现在却不是,有很多晋神在这时由小神道集于晋神路天,甚至有低声言语的声音。

      直到姜晓进入了主议殿,他看到坐在厅堂座位上的各位晋神他们都在等待着神帝的时候,他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所有的晋神都在神帝没有发出通知的情况下来到了主议殿。如此不约而同,那也就证明他们全部都知道这十七位晋神已经消散了的事。这是第二次,这些晋神让姜晓觉得原来自己有的时候并不突兀,并不是显眼的那一个。

      主议殿厅堂高台之下坐满了晋神,而这时却只有神帝迟迟不来。众神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各自落座的等候着。他们坚信他们马上就要收到神帝要集神主议的通知了。

      一盏茶,两刻钟,三柱香,四个时辰……

      主议殿之中开始逐渐有不满的声音响起,很小很小,非常微小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制止了,不知道制止他们的是谁,可能是没有发牢骚的晋神,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他们就这么一直坐着。他们一直等着那个迟迟没出现在神台之上引导众神的神帝。

      不知何时起,金盏玉灯已经亮起。夜晚的黑暗没能够包裹住他们,但是他们却已经注意到光明的身后早已是黑夜,不过没有晋神想过远离这份长久的,毫无意义的明光。

      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姜晓已经微微打盹儿。这一次睡觉终于不是因为他想,而是因为他等的时间太久了,等的过程太无味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他这一小觉并没有睡太久,他就被那位众神包括他在内认为会早早在主议殿里召他们去议事结果却并非如此的神帝给吵醒了。

      神帝对于众晋神的等候看上去非常的意外。他不解的向众神发问:“我是召集大家来议事了吗?”

      众神诧异,面面相觑。每张面孔都呈现出无比怪异的表情,有惊诧,有不可思议,有质疑,有欲言又止。

      神帝的侍神微微弯腰,在神帝身旁小声提醒道:“并未。”

      神帝确认是自己没有集召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双手搭在帝座两侧的扶手上,威严道:“诸位齐聚一堂,有何要事要禀上?”

      一番死寂中一个晋神突然站起,他说道:“晋神图域禀明天神帝王,今日十七位下凡的晋神的神殿均已消散。”

      “都消散了?”帝神问。

      那位站起来的晋神回答道:“是的,天神帝王。这说明下凡的十七位晋神已遭遇不测。他们的神殿我已看过,确实都消散了。”

      “啊……都消散了啊。”神帝重复了一遍。在众神都以为他要开始轮问时,神帝却开口道:“等再有新晋升的晋神叫他们补位就好了,何故如此?”

      又一位晋神从座位上起身发出疑问:“晋神贵封有问天神帝王,那他们消散的原因呢?我们难道就这样放任不再调查下去了吗?”

      一开始发问的晋神又说道:“晋神图域禀明天神帝王,近来根本没有新晋升的晋神啊。”

      众神附议。主议殿的厅堂里平静了近一天的晋神们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神帝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重复着他那句说过次数最多的话:“肃静。”

      果然,死寂才是最适合主议殿的。但是在一个有嘴,并且是很多嘴的地方,想一直保持这种死寂是真的很费力的。

      神帝问那发问的晋神:“你以为,应当如何调查呢?从哪里调查?谁去调查呢?”

      无声。

      发问的那位晋神低下了头,虚握着手,不知所措。

      “晋神消散,没有新晋神补位。嗯,确实是个难办的事。”须臾,神帝便舒展开皱着的眉头,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去位吧。”

      一听到“去位”这个词,一众神君都无声地张了张嘴。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字,任何一丝声音从这群吃惊的晋神嘴里流露出一丝一毫。有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还是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咽回了闷不出声的肚子里面慢慢烂掉。明明没有言语交流,但厅堂上却弥漫着无端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有晋就补”,“没晋就空”,“多晋就添”。这些都是按照往常晋神过多的惯例设定的神规。既如此,按此惯例,那么还有一条规矩——“少晋就去”,也是理所应当而已。

      补位的晋神虽然是填补了已经消散晋神的位置,继承其神号,重立其消散神殿。但其神格却会基于消散晋神之上,积攒消散神君的神格算为自己的神格。对于消散的晋神来讲,虽然已经形灭,但是其神号,神格,隶属会被录载。对于他们来讲可能是自己永远不能知道的永恒。

      去位则不同。只看表面意思就能明白,待晋神因意外消散之后,天会抹去他们在这里曾经拥有的一切东西:地位,隶属,神格。被去位的晋神就如同做了一场梦,在凡尘获得晋神契机,晋升为神,殿消神灭,不入轮回。

      是的,不入轮回。他们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天上,神规里只有天神帝王能进行去位,号令众神。去位这个词许久没有用过了。有多久呢?久到一些晋神从来没听过神帝说这个词。姜晓在此之前就从没听过,只有听说。

      姜晓看了一眼这满殿沉默不语的晋神,又看了看帝座上一只手扶额,双眼微阖的神帝,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决定,他在等。

      等着神帝近六个时辰的众神,终于在神帝的威慑以及无话可说中败兴而去。

      金灯罩中的烛火悠悠的燃着,金光摇摆,却也是无声无息。

      姜晓看着这一切,感受着流逝的时光。

      他仍然没走,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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