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不思君》陶延

24、烟火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说。”周柒和白池南围住裴瑜。

　　裴瑜讨好的笑笑，“我求了母后好久她才同意，我这不是怕扫兴所以没提前和你们说。”

　　外面已经开始上菜，周柒按照和周云明他们约定的在外人面前走了一圈也没事了，此时闲下来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阿荇呢？怎么都没看见她？还有姜狄怎么也没来？”

　　流云与白池南对视一眼，周柒就在这一秒不到的空隙中感觉到了什么。

　　“你们眉目传情什么呢？该不是把我阿荇怎么了吧。”怀疑的目光像看上猎物的狼，紧紧盯着她们不放。

　　最终还是流云承受不住压力，吞了一下口水，紧张地说：“姜二公子被姜老太爷和姜大公子看着不让出来，姜府送来了贺礼。阿荇怕许大人会来早早的躲出去了。”

　　周柒勉强接受了这个借口，但还是犹疑道：“你紧张干嘛？”

　　流云彻底放飞，声音颤抖，泫然欲泣，“我为了你生辰忙里忙外，一直紧绷着自己，你还要怀疑我？”

　　周柒最怕别人哭，立马就投降了。她本不太会安慰人，但当初自铃楠之后便特意去学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哪里是怀疑你呢，我是担心你忙着忙着把阿荇忙忘了。”还赶忙扯着谢絮吟花了重金给她做的衣服去为流云擦眼泪。

　　白池南与裴瑜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对流云敬佩极了。

　　阳光万里，绿树繁茂，那些人说是来为周柒贺生辰的，实则也是借这个机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往，否则纵然周云明身处高位，周家百年世家，但和周柒关系不大，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朝堂官员来。

　　当然自然也有没来的，姜家和周家交好，这次恰逢姜黎出京办事，而姜老太爷年事已高又身居高位只派人来送了礼。还有许黎青，怕杨荇不自在便也只让人送了礼。除这两家之外便是王家了，同为世家且之前想求娶周柒，这次竟也只派人来送了礼。

　　周柒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左右她的任务完成了便一直留在自己院子里与白池南和裴瑜呆在一起。而各家夫人小姐本看着公主来了想要上前交谈却也找不见人，却也不敢问。

　　“阿柒姐你这生辰过得好没意思啊。”裴瑜吃着糕点四处打量周柒的房间。

　　“那你说怎么样才有意思。”周柒拖着下巴，也很是无聊。

　　白池南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裴瑜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想起什么来，“听说每年七夕城南护城河边女子会放河灯祈求自己今生幸福美满，不如我们今晚也去凑凑热闹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白池南放下茶杯说。

　　周柒也觉得挺好，但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你今晚不要回宫吗？”

　　“母后同意今晚我在白府。”裴瑜眨眨眼。

　　周柒满意笑笑，没看到后面几个人互相交换眼神。

　　是夜，周府外挂起了灯笼，周云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转身回府。

　　夏天的夜晚风有些干燥，周府大门在静谧中吱呀一声，探出几个脑袋。

　　“走。”周凌率先走出来，冲后面招招手。

　　周柒一脸莫名其妙，“我与叔母说了，你这么偷偷摸摸做什么。”

　　周凌拿出一个面巾，将自己围起来，含糊不清的说：“这样才有感觉。”

　　周槐与周柒都没理他，直接越过。

　　白池南和裴瑜下午回了白府，几人说好在河边汇合。

　　周柒还是穿着白天那身衣裳，白色与淡黄色相互勾连，在月色的照映下冒出温柔的光晕，明明是极稳重的样子，脚步却显出几分轻快。

　　护城河边已有许多女子，陪行男子则佩戴面具，周槐与周凌也买了个面具戴着。周柒走走逛逛，终于在一处卖簪花的地方看到了白池南与裴瑜，身边还跟着两个男子。

　　周柒没有上去，而是看着其中那个带着银狐面具男子若有所思，或许感觉到周柒的视线，那带着银狐面具的男子转过头来，正巧借着月色撞进了周柒的眼眸。周柒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那男子不知为何突然转过了头，在黑暗中瞧瞧红了耳朵。

　　“阿柒姐！”裴瑜看到了他们。

　　周柒与周槐、周凌走过去。

　　周槐与他们并不常在一起，与裴瑜今日也不过见第二面，刚想要行礼，裴瑜却扶住了。

　　“今日这里没有公主皇子，相聚只为庆祝阿柒姐的生辰。”裴瑜笑意盈盈，周槐抬头与她对视，他想起了那日午后的花园，那双单纯明亮的眼睛。

　　周槐不动声色将两人的手分开，道了声谢。

　　周柒挑眉，冲着戴着银狐面具的男子说：“你怎么也在？”

　　那男子一身黑衣，但又用金色丝线勾勒出图案，暗色中有星星点点明亮突破出来。

　　“来给某个人庆生。”面具盖了半张脸，所以轻易就可以看见薄唇微勾，彰显好心情。

　　周槐这才知道这两位男子是二皇子与三皇子。

　　“阿柒姐，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啊？”裴瑜好奇打量四方。

　　“我也是才来京城，也不知道。”

　　七人走在街上身量气质皆出尘，引得无数人回眸，不时有帮家里人卖东西的小女孩冲他们说话。

　　“哥哥，你要买束花吗？”小女孩一手抓着花篮，一手抓着周槐的衣服，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周槐，虽被面具挡住半张脸，但剩下的下巴与嘴唇还是勾的无数幻想。

　　“不了，哥哥手里拿不下了。”周槐很温和，手里拿的都是方才一路走来买的东西。裴珏总归是战场是混迹多年，留下来的杀伐气本不明显，但今日一身黑衣就将整个人衬得冷了些，硬生生让人不敢接近。裴璟则大概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冷，不像裴珏那样让人感觉有危险，但也不敢让人接近。而周凌蹦蹦跳跳的，让人想抓住也难。这一路走来，周槐便被问了无数遍。

　　小女孩被拒绝后眼瞅着要抱着周槐哭，裴瑜赶忙拿出银子塞到她手心里，小心的将两人分开，又从花篮里挑了一束花，“小妹妹别哭，我们买，我们买。”

　　小女孩也不哭了，眼睛瞟了瞟，突然冲正在看戏的周柒走过去，“姐姐，买一束花吧。”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这么盯着你笑，好像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周柒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其他人，这一路走来买了许多，为了玩尽性又没带护卫，所以每个人手上都有三四份东西，周柒作为今天的寿星获得了不拿的权力，此刻理所当然被小女孩盯上。

　　“那我买一束？”周柒试探着问。

　　小女孩摇摇头，“姐姐你手上都没东西，多买一点吧。”

　　周柒最后挑了四束，干脆利落付了钱。

　　裴珏拿着糕点，绳子晃晃悠悠的，在周柒旁边。

　　“看就是那里。”

　　一条河蜿蜒在路的尽头，周边种了许多树，郁郁葱葱，河面上亮起了星星点点，蹒跚着在往前走。

　　三个女生各拿了一盏河灯，周柒想了想，又想要拿两盏，正想叫周凌来帮着拿一盏，突然横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将两盏灯拿走了，连着糕点的绳子绑在手腕上。

　　“他们手上拿了东西。”裴珏带着面具看似云淡风轻。

　　周柒点点头，将一盏河灯放进河里，周凌抱着东西在树下看着，裴珏站在周柒旁边，懒懒散散的。周槐站在裴瑜旁边，提醒她小心脚下。裴璟跟个侍卫似的守着白池南。一种苍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等到放完灯，周凌凑上去，“快走吧，快开始了。”

　　“什么？”周柒好奇道。

　　没有一个人答话，周凌更是有些心虚。

　　周槐也是一脸疑惑，眼神询问周凌，后人却不与他对视，周槐又不动声色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去，等到裴瑜的时候停了一下。

　　公主偷看的起劲，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眼睛，尴尬的移开，脸又热了。

　　周槐从其他人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便也不再问，刚巧周柒也大概猜到了这些人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便也没说话。

　　“走吧。”裴珏的声音顺着风吹进耳朵里，好听舒适。

　　章华台有一处最高台子正对着城门，可以俯瞰京城万物，裴珏拿着令牌带着众人上去。

　　三两落座，周柒正好奇到底要干什么，裴珏往天空放了一个信号。

　　刹那间，天空上炸开千万朵烟花，将这一块天地映得亮如白昼。

　　星光从天空坠落，又有一簇花升起，久久不落。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赞叹这场烟火的盛大。

　　“好漂亮！”

　　“今日怎么这么盛大，从前都没有这样！”

　　少女的声音顺着风传播的好远，欣喜吹不散。

　　“生辰快乐。”裴珏的声音破开四周所有，钻进耳朵里。

　　三个人骑着马从城门外奔来，跑在烟花下，逆着人流，停在章华台下面。

　　“阿柒，生辰快乐。”三个人的声音从下面冲上来，破开空气，头发被吹得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