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不思君》陶延

23、生辰

　　夏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有些燥热，将树上的蝉鸣蒸得越发大，几个人进了屋子里，几个婢女端来几盆冰去去暑气。

　　裴珏与白池南拿着画回来时话题已经转了好几轮

　　“所以你今年生辰究竟想如何过啊？”姜狄苦恼又崩溃。

　　裴珏走到周柒身旁坐下，闻言便问：“谁生辰？”不等人回答他又很肯定地看向周柒道：“你生辰。”

　　白池南奇道：“你怎么知道阿柒生辰是什么时候？”

　　风静了一瞬，树上的蝉鸣略微有些刺耳了，将周柒的心惊动，不自觉跳得愈发快起来。

　　裴璟看着自家哥哥似笑非笑，姜狄也是突然开窍般朝裴珏挤眉弄眼，甚至连杨荇都以一种询问与不解的目光看向裴珏。

　　在众人的注视中，裴珏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谁家不知道周家女七月初七乞巧节生辰？”反问得理所当然，毫不心虚，瞬间将周柒的心安抚了。

　　裴璟率先反应过来，“我就不知道啊，周姐姐又不在京城过生辰，我怎么知道，还是你无比关注你周围的女子啊？”

　　裴珏咬牙切齿，“明天我应该去拜访一下礼部尚书的夫人，让她知道一下三皇子与多年不娶的顾年卿顾大人之间的深厚情谊了。”作为礼部尚书的夫人那一位在结交京城夫人，传播京城消息这方面着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与天赋。

　　裴璟想了一下顾年卿这些年来在京城中的流言，但凡与他走得有点近的都被传出来些什么，也就是裴珏打仗不在京城，不然以他与顾年卿的关系来说早就是情深意重，奈何世俗妨碍一直在苦苦挣扎的有情人。纵使这样在这几月也隐隐有消息说顾年卿多年不娶是为了等裴珏，现在两人同在京城但裴珏身为皇家人还是一直被阻拦，总之，顾年卿因为这些年不娶妻已经成为了京城妇人间的头号编排对象。

　　“三皇子和顾大人感情很好吗？”周柒一句话将从小一直自认为成熟的，风雨来临也会面不改色的裴璟吓出五里地，“不不不，周姐姐你误会了，顾大哥还是喜欢我二哥一些，虽然顾大哥比我二哥大三岁，但他从小就喜欢粘着格外二哥，连只与他相差一岁的我大哥都没有他们俩关系亲厚，更何况再过几天他们两就要是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的二人了，我是插不进去的。”

　　裴珏的脸已经要黑成锅底了，周身浮动着的凛冽的杀意将夏天的热都逼退了几分。白池南笑得直不起腰，从小生长在京城的杨荇自然也听说过顾年卿的故事，也笑起来，像吃了什么蜜糖，将姜狄看得有些呆。

　　周柒还是莫名其妙，扯了扯裴珏的衣袖小声问道：“他们怎么都这样笑。”

　　裴珏顿了顿，杀意被热浪盖过去，“没事，他们有病。”

　　太阳留下了最后一点余晖，杨荇还是回了周家，姜狄也跟着去了周家，但是被上学回来的周凌瞧见了，见面就掐，吵得不得安生，被周柒赶回去了。

　　周云明与谢絮吟的意思是今年是周柒的十八岁生辰想要大办顺便正式将周柒介绍给京城中人。周柒死活不肯，但终究无可奈何。于是这几天周府上下喜气洋洋，特别是谢絮吟好不容易能找到事情干，忙得不亦乐乎。

　　黑夜吞没了最后的一点夕阳，将星星点缀上去，夏夜的星光往大路两旁洒上光辉，周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的生日就在明天。流云紧张得睡不着，将明天要穿的服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从前在霖城可没看你这么折腾，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是我出嫁呢。”周柒笑道。

　　流云恨铁不成钢，“明天是你在京城第一次正式露面，要是不弄好一点你以后怎么在京城混。”

　　周柒无所谓，“反正我是要回霖城的，混不下去就混不下去呗。”那笑眯眯的样子，大有一副混不下去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架势。

　　流云态度强硬，“不行，想不想混是一回事，能不能混下去是另外一回事。”

　　周柒见拗不过她，也随她去了。

　　集市热闹喧嚣，太阳在云端冒出个头来，蓝天万里，白云无暇。这是一个好天气。

　　“小姐，你起来了没有啊？”流云打开周柒的房门，见她果然还在睡着，摇了摇她的肩膀，“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还睡，二夫人都派人来两次了。”

　　“好姐姐，你也不看你昨晚折腾到什么时辰。”周柒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流云凑近了才听清楚。

　　流云有些羞愧，但还是不忘记自己的任务，两手绕过肩膀往上一提就将周柒从床上提起来。

　　“总之你现在该醒了。”

　　周柒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下了床。

　　白池南来的时候周柒已经收拾好了。

　　“阿柒，你今日瞧着还真有些不一样。”白池南说。

　　周柒看了看自己，突然就有些羞涩，“今日多打了点粉，抹了些口脂。”

　　“不要抿嘴巴！”流云凶狠道。

　　“阿南姐，你看看她，昨晚拉着我与阿荇说话，弄得杨荇现在还没醒，今早又这么凶。”周柒嘴巴一瘪，眼睛一垂，真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

　　“阿荇哪里没醒了？她不过是去厨房盯着了。”

　　“姐，”周凌跑过来，“娘在找你呢。”

　　周柒也顾不上和流云斗嘴，赶忙就跟着周凌走了。

　　白池南去了大厅，她平日里在宫中，家中已无一人在朝为官，京城里大多小姐与她并不怎么来往，即便有来往也多是打听裴珏的，真心想与她交好的没几个，本独自在喝着茶，可偏要有人来招惹她。

　　“白小姐，我倒是有些意外您今日会来这周家小姐的生辰宴。”说话的是现任大理寺卿的女儿黄语慧，裴珏的爱慕者之一。

　　白池南是裴珏的表妹从小一起长大又与周柒交好，况且赏荷宴当日裴珏与周柒、白池南、裴瑜三人同乘一船许多人都看到了，这黄家小姐怕是为了打探周柒与裴珏的关系来。

　　“我曾与阿柒机缘巧合下有一面之缘，感觉很亲切便主动结交。”白池南这话便是将周柒与裴珏岔开了。

　　她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但是不管如何现在还没能够让人尽皆知的地步否则受损的只会是周柒的名声。

　　黄语慧听出来了白池南话里的维护，自觉再问下去也不礼貌，便随便寻个由头走了。

　　没人来找白池南也乐得清闲，自己安静坐在那里反而有一副飘然出尘的感觉，只是那总是保持微微上扬的嘴唇又添了几分温柔，一下子便将她拉到尘世里。

　　顾琅嬛偷偷看着白池南的一举一动，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

　　“很好，很好。”谢絮吟看着周柒连连点头，“今日这么一亮相将他们都迷住，明日你就一个一个的挑。”谢絮吟笑眯眯的，岁月留下的端庄稳重硬生生被冲淡。

　　“娘，你这样笑，怪瘆人的。”周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谢絮吟也懒得理他，现在全心全意扑在周柒身上。

　　周柒被谢絮吟带着去了女客那边，男客周云明与周槐在招待。

　　“絮吟，这就是阿柒吧，可真是个标志人不知以后哪家有福气娶了她去。”那妇人率先迎上来，笑得慈眉善目的，但也不知参了几分真心。

　　“阿柒，这是大理寺卿家的黄夫人和小姐。”谢絮吟转身为周柒介绍，又对黄夫人说：“不急，我们还想将阿柒多留几天，毕竟我们家的女儿就算耗也耗得起。”谢絮吟笑眯眯的，但在场的人都感觉出来了她话中的不容置喙，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如此，那我就在这里恭祝周家小姐觅得良人了。”黄夫人笑笑，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周柒对黄夫人行了一礼，笑了笑也没说话。

　　“叔母，你为何那样对那黄夫人？”跟着谢絮吟转了一圈后周柒看准时机偷偷问道。

　　“她想与我们家结亲，但你知道那黄家公子可是京城礼最大的纨绔，府上小妾众多，京城中除非是卖女儿才会将人嫁过去。”谢絮吟其实有些含蓄了，其实那黄家公子还有些特殊的癖好，喜爱折磨人，府上小妾众多却也都伤痕累累，黄夫人许是看周柒初来京城，便想先将周柒哄骗了，到时周家虽势大，只要周柒喜欢也无可奈何了。

　　周柒不禁想到方才站在黄夫人身边的黄语慧，也是落落大方，便感慨道：“真是不一样啊。”

　　谢絮吟不明所以，“什么？”

　　“没什么，我去找阿南姐了。”

　　周柒刚到白池南身前，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安静之后，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公主殿下驾到。”

　　谢絮吟赶紧拉着周柒去前面迎驾。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一起行礼。

　　裴瑜赶紧将前面的谢絮吟扶了起来，又一把将周柒和白池南拉起来，“起来吧起来吧。”

　　周云明上前问道：“公主殿下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瑜眨了眨眼睛，“我来给阿柒姐姐过生辰的。”

　　裴瑜的到来只是让众人意外，之后便又继续自己的事情，除了周槐。

　　不知为何裴瑜出现的时候他便觉得裴瑜有些熟悉。当初赏荷宴上他与裴瑜并未有过交流，也没有看真切这位公主的样子，他也不知自己这熟悉感从何而来，摇了摇头心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