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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到来 ...

  •   又过了几日,六月快要过完,周柒没等到思忘或是姜狄的回信,许黎青每天派人来问,但结果终究是一样的。周云明说他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周柒去看过,许黎青现在看着像是有了盼头,不再毫无生气。

      流云知道了思忘的事情,她与思忘的关系是极好的,现在每天都皱紧了眉头,周柒想派人查思忘母亲身死的事情,但周家在京城的人手都在周云明手上,她不能用,不然周云明肯定就知道有蹊跷了。

      思来想去,周柒去了白府。

      “阿南姐,你能不能帮我查件事?”周柒一进来就风风火火,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什么事?”裴珏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玛瑙杯,里面的液体鲜红,送入嘴里,嘴角沾了一丝红色,让本少年气十足的脸添了一丝靡乱。

      “你怎么在这儿?”

      白池南笑着解释道:“表哥来给我送样东西,”顿了顿又道:“看样子你们果真认识?”

      早在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白池南就感觉到他们间的不对劲了,此刻倒是直接问出来了。

      “机缘巧合罢了。”周柒尴尬解释。

      “你还未说要查什么事情呢。”裴珏将杯子放下,走到周柒面前坐下。

      周柒犹豫了,白池南见状便说:“我从小在宫中长大,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堪大用之人。”

      周柒便也不再犹豫,“我想查一查许夫人的死因,还有那对在许家的母女的底细。”

      裴珏点点头,“好。”

      周柒有些惊讶,“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想说自然会和我说,何况我那么聪明,到时候查清楚了,前因后果猜也能猜出来了。”

      “那你真是聪明啊。”

      白池南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只觉得两人真是合拍极了。

      周柒说完这件事就回府了,到周府时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流云仔细瞧了几眼道:“这好像是姜家的马车。”

      周柒心里一动,进了府。

      到了京城后,周柒就让青山去守着谢絮吟了,他在门口左右走着,看见周柒回来了迎上去,“小姐,姜公子和思忘来了,在二夫人的院子里。”

      周柒有些意外,谢絮吟必定是见过许家母女的,她就这样撞了上去,周柒大概有些知道她想如何做了。

      还未曾进谢絮吟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哭声,周柒有些头痛,谢絮吟还怀着孩子,这样哭只怕是不行。

      “谢姨,您还怀着孕呢,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也别伤心了,要是知道您会这样,那我还不如不见您。”是思忘的声音,还有些哭腔。

      姜狄站在门口,眼睛也红了些,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思忘的身世,当初姜狄收到信后去找思忘,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几天后突然说想念周柒与流云,求着姜狄将她带来京城,姜狄当时还奇怪,思忘平时情绪不外露,难得说出想念这种词,就将她送来了京城,这一路上思忘催着赶路,姜狄也没多想,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姜狄。”周柒唤了一声。

      姜狄转过头来,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乱的,眼睛红红的,看见周柒的那一瞬间好像久行的人有了依靠,一下子落下泪来。

      “你哭什么?”周柒躲开姜狄要来扯袖子的手,怕他将鼻涕眼泪弄到自己身上。

      姜狄竟然哭得说不出来话了,又去扯流云的袖子想要擦眼泪。

      “姜少爷,你要是这样,我可以去告你轻薄了。”流云心里也难受,直接冷言威胁。

      姜狄无奈,恰好思忘出来了,终于是扯到了思忘的袖子将自己的眼泪擦了。

      吸了吸鼻涕,在思忘开口之前姜狄对她说:“反正我们两都好多天没洗澡了,彼此半斤八两。”

      弄得思忘苦笑不得。

      “小姐,流云姐。”

      思忘叫了声,流云将她扯过来拥进怀里。

      谢絮吟也出来了,周柒赶紧扶着她,“叔母,你去里面坐着吧。”

      “赶快叫你叔叔回来,我若是还能行动,我必定要杜家母女的命!”杜家母女便是许黎青那所谓的母亲与姐姐,谢絮吟眼里泛起寒意,周柒觉得若不是现在怀着孕,她怕是真的要立马拿着剑出去找那母女两拼命。

      故事周柒是晚上时听思忘说的,姜狄去了姜府,周柒和流云、思忘三个人围坐一张桌子上。

      思忘本名杨荇,她的母亲希望她坚韧、顽强。一开始杨荇其实是叫吴荇的,但后来吴家没了,她跟着母亲回了娘家,就随了母姓。

      在杨荇还叫吴荇的时候,她有一个常常见不到面的父亲,她的祖父祖母只有她父亲一个儿子,几乎全身心都在她父亲身上,即使她是他们的孙女,也分不出一点。她父亲不在府里,她的祖父祖母便会到祠堂去跪着,吃斋念佛。其实她对所有姓吴的人其实都不太熟,她只有她的母亲。

      后来父亲死了,吴荇开始是伤心的,但这种伤心好像也没持续多久,她与她的父亲没有多余的回忆来支撑她去想念他,没有记忆,哪里来的伤心。

      再后来,吴荇改名叫了杨荇,她随母亲回了外祖父家。

      外祖父年纪大了,见着杨荇也总是叹气,眉目间常有化不开的忧愁,杨荇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为何,但长大之后也知道,那是一个年老的父亲在担忧自己唯一的女儿。

      外祖父死了,杨荇哭得很伤心,即使这位老人见着她总是叹气,但她感觉到了这位老人对她的不舍与眷恋,担心与期盼。

      再后来,杨府的门外总是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伯伯,长得比她父亲要好看一些,个子也高一些,身形要单薄一些。但她母亲总是对这位叔叔视而不见,她很好奇,有一天她就问母亲,“为什么不理门外面那个伯伯?”

      小杨荇当时还不到桌子高,她母亲在作画,闻言停了手,将小杨荇抱起来。

      “当年我还未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与小姐妹在京城中闲逛,偶然间遇上了一个青年,那青年饿得面色苍白,但身上的衣裳却是一尘不染,手里拿了几本书,在包子铺前犹豫不决。我便知道了这是进京赶考的清贫人家的孩子。我当时便赠了他一碗粥和一些包子。”杨夫人的声音很柔和,像一阵风似的,拂在面上。

      “是那位伯伯吗?”

      “是啊。”杨夫人点点头。

      “那他是喜欢娘亲吗?”小杨荇很天真。

      “我不知他是否喜欢我,我怕他将自己的婚姻当做报恩的筹码见我可怜来报答我,我还怕若是当年他真的心悦我,但我如今和当年已经不一样了,他喜欢的是当年的我。”

      当年的小小少女已经变成了年轻的妇人,杨泞不愿意用那样一点小小的恩情困住别人,在屡次劝说无果后也只能放任他。

      在听完母亲的故事后,偷偷看了很多天的小杨荇第一次走到了那个伯伯的面前。

      “你是真心喜欢我娘亲的吗?”小杨荇很可爱,也很像她母亲,一瞬间眼前这个小女孩和当年那个小少女重叠了。

      “是。”他听见他的声音,彼时的他还没有后来那么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已经渐渐入秋了,风有些凉,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又轻柔得和旁边落下的银杏叶一样。

      小杨荇点点头,从此之后的每天小杨荇都会从府里偷偷跑出来和这个伯伯说话,说她的母亲,也说这个伯伯。

      后来冬天到了,小杨荇感觉到母亲每天都会往府门外望,她告诉了那个伯伯,却没想到第二天那个伯伯没来了。她看见了母亲眼里来不及藏起的失落,我下次一定要揍他一顿。小杨荇心里想。

      连着七天,那位伯伯都没来,她看见母亲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

      记得那天晚上半夜突然落了雪,小杨荇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越过母亲想出去茅房。

      打开门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或许小孩子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胆量,小杨荇提着小灯笼走上前去。

      “你怎么还没睡啊?”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冷气,但小杨荇听出来了,是那位伯伯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灯笼照在脸上,天明明是冷的,但杨荇却在许黎青脸上看到了春天侵入的暖意。

      “我想找你母亲,但太晚了,但我实在等不及。”能在朝堂上翻动风云的嘴此刻却有些笨拙。

      小杨荇没有叫醒母亲,许黎青说,他七天没来,这一晚的风雪就当他给杨泞的赔罪。

      第二天杨泞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太阳了,守门的小厮来说许黎青又来了。

      杨泞说不清楚那一刻的感受,像是沙漠里走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期盼着往前走着,又有些不敢置信,心脏狠狠跳着,仿佛要破膛而出。

      “你,是要与我说什么吗?”杨泞的声音微微发抖,杨府本就偏僻,此刻门前只有他们两人,地上还有未曾融化的雪。

      “我来求娶你。”许黎青的声音有些嘶哑,将风都撕破了几分,稳稳地传到杨泞的耳朵里。

      “好。”杨泞笑了。

      后来杨泞才知道,那七天许黎青赶去了吴家老家,求着吴老太太写了一封放妻书,盖了印,又半夜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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