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愁勤》五毒少女

3、神女顽劣

　　“怎么可能……”执明君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姜姒则开开心心地跑回帝君身边，“爹爹，我拿到了青鸟的尾羽。”
　　东华帝君笑的一脸宠溺。

　　众仙见状，忙不迭地交口称赞，说起了虎父无犬子，神女有勇有谋的漂亮话。
　　“愿赌服输……大哥！”执明君光明磊落地认输，然后别别扭扭得靠近姜姒，喊了句大哥。
　　“哎。”姜姒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这可是拿蟠桃换的小弟，让他喊一声大哥也不算欺负他。
　　“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执明君好奇的抓心挠肝。
　　姜姒莞尔一笑，故作神秘，“秘密。”
　　开玩笑，告诉他其中关窍，万一这个愣头青不服，还要再比，她不得累死。
　　“回来！”玄武神君看着自家儿子巴巴得跟在一个比他小的黄毛丫头身后叫大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笑闹间，仙乐响起，仙子们把蟠桃一盘盘分送到了坐席上后，随着王母开席的令下，便开始随着仙乐翩翩起舞。
　　姜姒对仙子们的歌舞表演和神君们的觥筹交错都不感兴趣，眼疾手快地捡了个蟠桃就啃，汁多肉满，清甜可口，味道确实不错。
　　她偷偷揣了一个在怀里就往外溜。
　　姜姒找到怀鹤的时候，他正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山坡上看星星。

　　“那么多美貌仙子跳舞你不看，怎么反倒在这里发呆。”姜姒觉得奇怪。
　　“那你这个大出风头的神女不在里面接受赞扬，跑出来干什么？”怀鹤也转头问她。
　　“无聊啊。”二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姜姒从怀中掏出了刚刚偷藏的蟠桃就给怀鹤递了过去，“给，照顾了我一百年的谢礼”。
　　就算是气运之子，都不可能天天捡着恰好受伤的野兔，出门就是百年灵芝。
　　怀鹤的照顾是不动声色又勤勤恳恳的。
　　怀鹤眼含热泪，满脸感动，“好兄弟！”姜姒白了他一眼，“我是神女。”
　　怀鹤从善如流，“好姐妹！”

　　怀鹤啃了两口桃，磅礴的灵力激荡开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白天的事。
　　“对不起啊。”
　　姜姒疑惑，“你这是倒的哪门子歉。你以前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了？”
　　怀鹤支支吾吾，“就白天……不小心问到了你的伤心事。”

　　姜姒先是低下头不做声，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问他，“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这样真的很奇怪吗？”

　　怀鹤吃了一惊，但还是认真思索了片刻，“人生而不同，有一两处不合群的地方也很正常。”

　　姜姒的思绪回到几百年前，那时她才刚出生不久，也有一个一直侍奉爹爹的女仙突然问她关于母妃的事，“曾经有人说我是个来历不明的怪胎，帝君怎么可能会有我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儿”。
　　说这话的女仙后来被爹爹除去仙籍，投入了七道轮回之中。
　　“神女对帝君有孝悌之心，对我有朋友之谊，足见内心赤诚，又何必在意那些无知之人的评价。”怀鹤依旧说的十分真挚。

　　姜姒垂眸，用雷霆手段镇压，其实并不是爹爹的风格，况且她除了感情迟钝之外，还天生没有仙根，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究竟是谁，从哪里来。
　　“好兄弟！”她收起了思绪，欣慰地拍了拍怀鹤的肩膀。今朝有酒今朝醉，想不明白的事就留待日后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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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蟠桃宴为期七天，姜姒想着，爹爹难得来一次，她怎么也得悟出点什么来交差。于是她又叫上了和她一样无所事事的怀鹤和执明君，三个脑袋齐齐趴在鱼缸边上认真观察。

　　“大哥，你说这是泥鳅？”执明君十分困惑，什么泥鳅头上长角？
　　“我看不像”，怀鹤摸着下巴言之凿凿，“应该是蝾螈。”

　　二人议论间，姜姒看到黑泥鳅身侧突然有阵阵波纹荡开，越来越急的水流中，它居然展开了双翼，猛的蹿出了水面，飞溅的水花淋了他们三个满头。
　　它凌空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眼神满是嘲讽，然后头也不回地一猛子扎进了瑶池。

　　“这这这……蝾螈还长翅膀？”执明君满脸怀疑地看着怀鹤。
　　“呃……”，怀鹤只尴尬了不到一息，便理直气壮地把锅甩给了姜姒，“神女从哪里抓的怪东西？”
　　姜姒尴尬挠了挠头，又困惑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它飞进瑶池里了吗？”

　　怀鹤和执明君这才反应过来，那可是百年天地精华才能孕育出一滴圣水的瑶池，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三个万死难辞其咎。
　　执明君急的满头大汗，“大哥，这可怎么办！”怀鹤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神女，那玩意身份不明，我也从未见过，必须小心应对。”

　　“怀鹤，你去赤渊神君那里，借他的如意乾坤袋一用，就说日落之前必定还回去。”姜姒正色道，“执明君，你在瑶池上空划定结界，守在边上，千万别让它跑了。”二人神色肃穆认真点头。
　　“那大哥你干什么？”执明君有些疑惑。
　　“我出主意。”姜姒说的十分坦然。二人齐齐趔趄了一步，差点栽倒。

　　很快，怀鹤就借来了乾坤袋，“神女，接下来怎么办？”
　　“把瑶池水全部抽干。”这就叫瓮中捉鳖，姜姒的指令下得毫无负担。
　　这能行吗？一向循规蹈矩的怀鹤小腿肚子都在打抖，感觉自己的仙骨突然岌岌可危。
　　但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打开乾坤袋，掐了个诀，瑶池水便如长虹般倒灌入袋中，不一会儿，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只剩了个池底。
　　怀鹤活了几万年，这还是头回见到瑶池的池底，可不就是活久见。

　　他擦了擦汗，拿着乾坤袋的手都微微颤抖，“神女，接下来怎么办？”
　　姜姒微微一笑，说的云淡风轻，“把我也收进去”。

　　怀鹤目瞪口呆，面露苦色，他是真没想到神女疯起来能这么疯，“姑奶奶，帝君不会要拔光我的毛做成清蒸白鹤吧。”
　　“放心吧，出不了事儿。”
　　这泥鳅虽然滑不溜手，但她能抓第一次，就能抓第二次。

　　执明君也面如土色地看着瑶池底，拍了拍怀鹤的肩膀，“还是听大哥的吧。”都到这份儿上了，除了相信神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怀鹤把姜姒收进乾坤袋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以后再也不陪她玩了！他这条老命都不够她霍霍的。

　　乾坤袋内，姜姒很快就找到了那条黑泥鳅。
　　也许是吸收了瑶池圣水，它的身体变得庞大许多，乌黑的瞳孔中微微泛着金光，比之前多了一股莫名的威压。
　　看起来还真的不像泥鳅了。

　　时间紧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怀鹤和执明君恐怕都得跟着她受罚。姜姒摇了摇头，晃开了杂念。她的双眸牢牢锁定它，又进入了先前那种专注的心流状态，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它。它的眼神中虽然透露出剧烈的挣扎之色，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她一伸手，便又把它抓在了手中。
　　姜姒在里头进展地顺利，却不知外面已经吵翻了天。

　　“帝君，这可是瑶池圣水，瑶池之下就是天地灵脉，神女怎么如此肆意妄为？”
　　“是啊，竟还将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入昆仑，若是魔族之物，岂非为天界招致祸患？”
　　问责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有仙子发现了瑶池异状，大惊失色，以为是魔族所为，便大张旗鼓召来了众仙。
　　最后在玄武神君的逼问下，执明君不得不道出原委。

　　“东华，虽说此事我儿亦有错，可你那女儿实在胆大包天，闯出如此大祸，还带坏白鹤和执明，应当严惩。”
　　姜姒投机取巧赢过执明君，害他丢了面子，玄武神君本就有气，如今更是怒上眉梢。

　　“是啊，教不严师之惰，玄章神君也该好好管束自己的弟子才是。”众仙你一言我一语，便要治姜姒的罪。
　　神魔大战给天界留下的阴影太大，以至于他们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玄章神君皱了皱眉，正要分辨几句，就听见一句，“灵脉完好无损，圣水也在乾坤袋中，诸位不如耐心等神女出来，听她如何分说。”
　　原来是赤焰神君又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赤焰神君和神女没有干系，倒是比他来说更能服众。

　　东华帝君素来冷淡的脸上此时挂上了不悦的神色，声音更是沉肃，“眼下事情还未有定论，就不劳烦各位指教我该如何教女了。”
　　众仙知道这是触了帝君的逆鳞，纷纷噤声，心里却难免对帝君的包庇有些成见，神女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天界安危更为重要？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乾坤袋口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执明君原本冷汗涔涔，但听到这声音，脸色骤然由阴转晴，大声道，“这是大哥与我们约定的暗号，她定是已经收服那……那泥鳅了。”
　　怀鹤也不管众仙阻拦，收到暗号，便径直打开了袋口。

　　姜姒衣裳半湿，一只手紧紧攥着什么，一边爬出乾坤袋，一边骂骂咧咧，“圣水怎么是苦的，呛死我了。”
　　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她，她抬头一看，便看见池边已经站满了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老老实实走到爹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跪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快得众仙责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噎在了喉咙里。

　　“爹爹我错了。”她赶紧低头认错。
　　“你错在哪里？”东华帝君冷脸皱眉。
　　“我……我不该自作主张抽干圣水。”
　　听到这里，怀鹤赶紧把乾坤袋里的圣水回倒，瑶池瞬间恢复了原样，动作比姜姒下跪还要干脆利落。
　　帝君摇了摇头，“错，你错在不爱惜自己，为了莫须有的罪责而低头。你错在为了保全为父的面子，被他人的看法所奴役。堂堂东华帝君的女儿，秉性要直，骨头要硬，你可记住了？”

　　帝君对外向来沉默寡言，众仙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似乎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姜姒欢快地点了点头，爹爹最好了。
　　帝君蹲下身，轻轻松开姜姒的手，凝神查探，四目相对下，帝君却突然怔愣住了。

　　“诸位，这并非魔物，而是上古神兽，滕蛇。若是不信，可自来查探。”
　　东华帝君很快掩去了脸上的异色，起身对着众仙说道。

　　上古神兽，一到成年，便是通天的修为，为天道所偏爱，又为天道所限，因为过于强大，成年后，不仅要过天劫，繁衍条件也极为严苛，所以数量极为稀少。

　　“这……上古神兽素来孤傲，怎会甘心被豢养，况且上古神兽几近灭绝，几万年来都没有踪迹，怎么这么巧就被神女所获？”

　　反转来得太快，刚刚急吼吼地叫嚷着要罚姜姒的几个神仙便有些下不来台，帝君再高风亮节，此时诸多巧合之下，他们也不由地怀疑是帝君为了袒护爱女而故意扯谎。

　　一直没有做声的王母上前查看，半晌后，抬手制止了争吵，目看向姜姒的目光极为复杂，“确实是滕蛇。”

　　王母娘娘与神女非亲非故，自然犯不着为她扯谎。至此，众仙又纷纷感叹，神女果然是福泽深厚，竟连上古神兽都可以收服云云。

　　玄武神君冷哼一声，揪着执明君的耳朵就走。东华帝君转过身，没让众人看到他疑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