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踏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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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句，缓缓落向地面，激起一圈涟漪。
清歌离这才注意到，女孩很矮，也就到她胸口的位置，方才是悬空站在她面前，才得以和她平视的。
清歌离攥紧了衣角。
方才打斗中，她已经领略了雪灵的凶残，所以面对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犯怵的。
但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稳住心神，否则容易被雪灵迷惑和操控。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孩的模样，缓缓问道：“你是雪灵？”
“她有名字的，不要叫她雪灵。”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少年声音，这一次，清歌离没着急转身。
她问道：“你们为何……”
为何伤苍鸾派弟子，又为何在幻境中表现出如此无害的样子。
只是她还没问出口，雪灵就打断了她：“别问了，也别选了，我们一同和你结契，如何？”
一同结契？清歌离不敢贸然答应。
这两个灵体都不像好对付的样子，恐怕他们的心愿也极难实现，她怕自己一失足就步了上一世的后尘。
所以，她提出了要求：“我要先得知你们的执念具体是什么。”
说罢，她回身，终于与少年对视。
幻境中的少年身形颀长，一双桃花眼总含着笑意，即便嘴角努力下压，却依然给人恣意张扬的少年感。
清歌离垂眸，看到少年腰间的青玉佩，试探着问道：“江砚？”
“是啊，”江砚终于弯起嘴角，一双眸子流光溢彩，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欸，我是不是比我哥好看？反正他们都这么说。”
清歌离警惕地看着对方。
这个少年，和置苍鸾派弟子于死地的魔物，简直判若两人。
可她现在身处灵体的意识核心，所见到的灵体更接近本真的心性，对方怎么可能是这样温和的样子？
所以，对方到底在刷什么花招？
她绷直身体，做好了随时离开幻境的准备。
江砚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他走到雪灵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像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动作。
雪灵果然安静下来，乖乖靠在他身边，不再死死盯着清歌离，低着头的模样竟还有些可爱。
江砚看着她，目光温柔至极。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你说得没错，要先知道我们的执念所在，再考虑要不要结契。”
未等清歌离回答什么，江砚已经解下腰间玉佩，在漆黑幻境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女孩也扯散了头上的红色发绳，缠绕在指尖轻轻晃动，尾端悬挂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
这声音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一声声萦绕在耳畔，又像是撞击在心上。
很快，清歌离就不由自主失去了意识，任凭周遭的场景飞速变化。
叮铃。
叮铃。
叮铃。
红绳悬挂的铃铛在树梢发出声响，和着溪水的潺潺声，在绿意盎然的山谷谱成清澈的交响乐。
这里是曾经的玄雪宗，岁月静好。
树下，江砚叼着根草躺在草地里，似乎睡着了。
不远处，江墨踏着柔软的草地走过来，伸手扯掉了江砚嘴里的草：“不是让你练功吗？怎么又在这睡觉。”
明明很气恼，却因为面相生的过分温和儒雅，总看不出有多少气势来。
果然，江砚丝毫不怕他，甚至慢悠悠从对方手中抢过那根草，重新衔在嘴里，语气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有什么可练的，武功再高强，还不是要在这淬星川待着，哪也去不了。”
江墨在他身边坐下，望着远处绯红的云霞，无奈道：“谁让你不好好修炼？你看你那点功夫，连玄雪宗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这要是下山了，岂不是让人平白无故欺负着？”
江砚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听多了这番话，根本不当回事。
江墨将他发间的草叶细细拨去，声音更缓和了些：“不是说好了吗，你把功夫练好，想去哪我都不拦你，就算是很危险的任务，你想出也随便出。”
江砚听着，眼神倒映着天边红霞，却无故黯淡了几分。
许久，他往江墨身边靠了靠，同他一起看远方的云霞和落日，语气随意：“不练，怪累的，反正有你在，玄雪也宗用不到我，我不如快活一天算一天，偷得浮生日日闲。”
他伸出手去，认真勾勒余晖里群山的形状，忽然来了兴致，问江墨：“哥，你说，淬星川为什么不下雪呢？”
他曾经听出任务的师弟说，他们曾去过四季变迁的地方，恰逢冬季，皑皑白雪如皓月流光，好一番盛世美景。
可是他长这么大，还从离开过淬星川。
他也很想去远方看看，看飞泉瀑布，看黄沙大漠，当然，他最想看的，还是师弟师妹们茶余饭后常谈的红梅白雪。
“淬星川气候湿热，不宜下雪，想看雪还是专心练功夫，以后去有雪的地方亲自瞧瞧，”江墨起身看向远处群山，又有意逗逗江砚，“不过，你要是实在懒得修炼呢，也可以每天在这喊几嗓子‘我想看雪’，没准哪个雪灵路过此地，被你真诚的态度打动了，就真能给你带场雪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天黑了，回去吧。”
江砚懊恼地撸了一把不知名的草籽，一股脑全扔江墨身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江墨没躲，而是放慢脚步等江砚跟过来，两人并肩前行时，这才指着江砚那几个月都未出鞘的长剑，不紧不慢说了句：“你也没做什么好看的呀。”
江砚理不直但气壮，沿途扯下许多苍耳种子，一个个都扎在江墨的外袍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爹走的时候都告诉你要让着我让着我让着我，你还就会啰哩啰嗦。”
……
两人走在洒满落日余晖的山间小路，一路碎碎念念向着玄雪宗的方向。
自那以后，江砚依然没练功。
他还是有事没事就躺在树下睡大觉，偶尔来了兴致，淌着溪水摸两条鱼烤着吃，边吃边看远方。
江墨的话冥冥之中起了作用，终于有一天，他开始试着对远方的景物说话。
起初，是有些放不开的小声嘀咕：“我想看雪。”
再后来，变成了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我也想好好修剑道啊，想离开淬星川，去很远的地方。”
“可是……或许人不能太贪心吧，所以我只看一场雪，一场雪就好。”
“我想看雪……”
“我想看雪！”
“我——想——看——雪——”
声音穿过淬星川的群山密林，惊起成群的鸟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