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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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骏站在池安渔身边，看着不远处一帮人乌泱泱往警车里进，叹了口气。
“又多少个家庭要散了。”
池安渔叹了口气，“不可怜，只可恨。”
“男的确实活该。”屠骏说，“可哪个女性又想自己去选择干这行呢。”
“女性这个性别已经注定了很多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提起性别问题，池安渔的语气有点沉重。
她从小对这方面问题就特别敏感，后来发现自己的性向后更加关注这方面。她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近些年女权意识在国内越来越强，好的兆头的同时也不免存在一大波反对和抨击的人，男性女性都有，争论也时刻不休。
屠骏也比较关注这些舆论，他深知自己不是女性，就算心里有再多同情，也没法真正去理解和体会女性处地的艰难。哪怕如同池安渔这样的女强人中的强人，也面临着这个社会带给她们的种种危机。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诶，那是不趴着俩人？”池安渔怼怼屠骏。不远处的马路牙子旁边趴着两个人，对面是一家烤肉店，一看就是喝多了出来倒在马路边的。
“给他俩也顺道送到分局醒个酒吧。”
应子琦跑过去，跟分局一个警员合力把这两个醉鬼抬到了市局的车上。
“能感觉出来大家活的都挺难。”屠骏突然说。
“这个社会谁活的不难。”池安渔笑了，“一个能逼死好人和坏人的社会，你以为看不到的鲜血都在哪里。”
路灯昏暗，两人表情都晦暗不清。
“失望吗。”屠骏忽然问。
池安渔摇摇头，“早就麻木了。”
路灯闪了闪，警车的车灯在黑暗中尤其明亮。
魏洢从不远处跑过来，“池队，那个小姑娘……”
“带回市局，你和璇沁看着她，照常做笔录询问。”
一阵晚风吹过，刚从蒸炉般的酒吧里出来的魏洢被突如其来的凉意激的打了个喷嚏。养生大户屠骏赶紧接了一句，“回去多喝点热水，小心感冒。”
魏洢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都是什么老年人养生大法。她转身刚想走，又被池安渔叫住。
“看看江雨饶和丁来来谁在，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暗伤。”
“池队，你让法医给活人验伤啊？”魏洢没绷住，一脸震惊的看向池安渔。屠骏也有点不解，池安渔面无表情。“你俩那两脚猫功夫能看出来什么吗。”
“好的池队。”魏洢立马立定站好，在胸前比个ok，原路跑回。
池安渔抱着胳膊，盯着前方，若有所思。
“哪来个小姑娘？”屠骏问。
“我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我是猎人。”池安渔没回答他，只喃喃。“没想到我倒成猎物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屠骏的肩膀。“走，回局里。”
又一阵风吹过，她有点恍惚。回头望向蓝色妖姬，那种异样感又在她心头升起。
“还不上车等什么呢。”屠骏的声音在警车那边响起，她赶紧收回思绪，朝着警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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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个晚上，三组的一众人一个个精疲力尽的回到办公室。魏洢和褚璇沁把女孩带到问询室，池安渔跟他们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有事马上来找她，回到了里屋的队长办公室。
脑子里一遍遍过着今天晚上这场行动的各种场景，很平常的一次抓捕，除了最后忽然出现的这个女孩没有任何问题。但一种若有若无的异样感一直在她心头难以散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又开始运转。
事情的主线是抓一个连环盗车犯，但此人警惕性极差，抓捕并不需要费力气。支线是扫黄打非蓝色妖姬，也是因为这个支线才派他们三组出马。
但就算是这个蓝色妖姬再怎么厉害，聚众麦/银是他们犯下的不争的事实，哪怕是派出所的治安队也有权来处理。何况幕后支持他们的首席集团并未出面，说明在明面上蓝色妖姬只是一个独立产业，他们也不需要过分去避讳。而最后的处理无论如何也必须归到蓝杨分局，不管是市局还是派出所都只是协助作用。
所以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帮助。
一个想法忽然在她脑子里划过，她偏头，看见了桌面上摆着的两个相框，呼吸一滞。
一阵敲门声把她从记忆中唤醒，她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进来。”
江雨饶穿着白大褂，拉开池安渔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眼神里有一丝戏谑。
“在哪捡的小姑娘啊，长得还挺标志。”
“说人话。”池安渔白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我让你看什么吧。”
“小姑娘还挺配合的，看她那样一点不像/站/街/的。”江雨饶说。“/下/体/没有受侵犯的痕迹，胸前那两处伤伤口都不大，也不重，根据伤口走向和受伤程度，我怀疑她是自己抓的。”
池安渔冷笑一声，手中的笔被她扔到桌子上，砸出“咣”一声响。江雨饶饶有兴味的盯着池安渔，“你早就发现她不是了？”
“别用那种你看死人的眼神看我。”
江雨饶挑挑眉，“我跟你说，她绝对不简单，你知道她刚才问我什么了吗。”
“她是不是问你我是谁了。”池安渔声音发冷。
“料事如神。”江雨饶赞许的点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肯配合我检查，就说明她根本不在乎你知不知道她骗你。”
“她在乎的是引我出面。”池安渔一边说，一边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32年的记忆过了一遍，实在是没找到自己跟这个小姑娘有什么露水情缘。
她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似乎都像一张网，把他们都织在里面。莫名其妙的协助任务，首席集团支撑的酒吧，不知道来路的奇怪女孩……
“姐，分局那边来电话了，杜进洪招了！”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池安渔和江雨饶都被吓了一大跳。
方晓一进来就对上池安渔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再看看旁边的江雨饶，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要挨骂了。立刻收回了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尴尬的笑了一下。
“下次再不敲门就给我滚到隔壁二组去。”池安渔瞥了他一眼。方晓拼命点头，江雨饶憋着笑，跟池安渔点点头，起身把位置让给方晓，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刚才说谁招了？”池安渔问。
“蓝色妖姬的店长，杜进洪。”方晓拉开凳子坐下，“周队刚才打电话，说刚进去没一会就招了，说是因为现在经济不景气，要养家糊口没办法才干聚众麦/银这些事的。”
“别的没说？”池安渔若有所思。
“对了，杜进洪好像一直强调这些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越强调越有问题。池安渔冷笑，“周钧没跟你说盗车案那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方晓愣了愣，摇摇头。“我马上去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
“这事本来也不需要我们知道，不是吗。”池安渔看向一脸懵懂根本没明白她意思的的方晓，心下更发愁了几分，叹了口气，“你差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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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室。
褚璇沁接了杯水放到女孩面前，她一声不吭，也不肯抬头看她一眼。
魏洢刚刚跑去找池安渔，只剩她自己一个人盯着她。江雨饶刚才检查的时候把她们俩撵了出去，两个人扒门缝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心里还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结果问题更大了。
“这怎么没声了，刚才在酒吧跟我哭那两下子呢？”一个女声在询问室门口响起，褚璇沁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奔向门口。
“姐你可来了！”褚璇沁奔向她的救星池安渔，一脸欲哭无泪，“我快疯了，一个多小时了，一句话都不说，连脑袋都不抬。”
池安渔挑挑眉，“是吗？我看她这不是抬脑袋了吗。”
几个人一愣，随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女孩。
女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安渔。眼睛里是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池安渔分明从里面读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势在必得，疑虑又重了几分。
在蓝色妖姬的时候，光线太暗，她其实没太将女孩的长相完全看清。借着询问室明亮的灯光，她这才算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的长相。
她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无法否认也无法忽视的那种美。
池安渔其实对美并不震撼，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十足的美人。
不过她的美艳丽而外放，浓烈而张扬。而面前这个女孩却是另一种极端的美——沉静而内敛，素雅而易碎。
炙热如火和寒冷如冰。她忽然想到这种形容。
不过她很快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还不准备说话？”
寂静。
“你不说话不代表我们查不出来你。如果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公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出一个小时，我就能把你从上到下查个一清二楚。”池安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到那个时候，你想说的，不想说的我们可就都知道了，就由不得你了……”
“你是池安渔，对吗。”女孩突然开口，仍紧紧盯着池安渔，盯得池安渔心下发毛，但她立刻抓住了一个关键的字眼。
她说的是“是”，而不是“叫”。
这说明她绝对不是从江雨饶那才知道她这个名字，而是早就知道。
池安渔这个名字在警界里是鼎鼎大名，在警界外也不能算陌生。从她进到警队那天，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案子基本都有她的功劳，尤其是让她直接晋升到三组组长那起大案更是铺天盖地的报道。柜子里几个三等功的勋章时刻昭示着她作为警队的荣耀。
周围几个人也都愣愣的看着池安渔，没想到这小姑娘一开口就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池安渔点点头，“该说说你自己了吧。”
“我叫顾鸢。”听到女孩开口，褚璇沁赶紧拿起笔在本上刷刷写着。顾鸢偏了偏头，“不是深渊的渊，纸鸢的鸢。”
“今年17岁，在江临三中上学。”
江临三中，江临市排名前五的重点高中。这说明她成绩不错，池安渔想。但也有可能是家长花钱办进去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什么是钱办不成的。
“说说父母姓名。”池安渔说。
“父亲顾甄安，母亲林施。”
听到这，褚璇沁笔一顿，在笔录上划出了一条道，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对上了周围同样不可思议的几双眼睛。
“你父亲是顾甄安？”褚璇沁声音有点抖，“你确定？”
顾鸢懒懒的瞥了一眼褚璇沁，“你觉得我记不住我爸的名是吗？你要是不信，池警官不是说了吗，一个小时之内一查不就全都查出来了吗。”
池安渔皱皱眉，轻轻拍了拍褚璇沁的肩膀，转头看向魏洢，魏洢立马心领神会，跑出了询问室。
“今天为什么去酒吧。”池安渔问。
“你说呢池警官。”顾鸢眨了眨眼睛。“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觉得甄施集团的千金去□□这事说得通吗。”
“那池警官是怎么想的呢。”顾鸢的笑意越来越深。褚璇沁被她笑的发毛，在旁边拿着纸和笔不知所措。魏洢从屋外跑进来，在池安渔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池安渔点点头，“你们俩先出去。”
她们俩没敢多问，赶紧退出了询问室。
“只有两种可能。”池安渔走到顾鸢身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第一，你不是甄施集团的千金。但是刚才我们已经查过了，这种可能不成立。”
“第二呢。”
池安渔缓缓俯下身，微动的唇紧紧贴近顾鸢的左耳。
顾鸢抖了一下，脸颊被池安渔的热气染上了绯红。
“蓝色妖姬背后的势力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她缓缓的说。
顾鸢眼睛转了转，忽然笑出了声。
“池警官准备怎么处置我，把我移送到蓝杨分局还是把我送到审讯室？”
池安渔看着顾鸢故意岔开话题，也不气恼，顺着她的话，“是啊，我也不敢对千金小姐做什么呢，给你父母打电话把你接回去吧。”
“就这么放过我？”顾鸢装出惊讶的样子，眼里的狡黠却被池安渔一览无余。
“我没必要因为你搭上我的未来。”池安渔面无表情，“如果蓝杨分局愿意追查是他们的事，我不至于傻到别人挖坑我往里跳。”
“魏洢。”池安渔打开门，“给她父母打电话，把她送走。”
她暂时不想和顾家扯上什么猫腻，对于顾鸢，她也不想再继续深究下去，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她，但毕竟没什么大过错，直接放人就得了。
“你打不通的。”顾鸢笑得天真无邪。“他们现在都在国外，除了一个只有部分人知道的特定号码，剩下所有留在国内的号码都是打不通的。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那个特定的号码。”
“你们家里没有佣人吗。”池安渔冷冷的说，“让他来接你。”
“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要闹到我家里人那里去比较好。”顾鸢脸上依旧是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池安渔越看越觉得她欠揍，“毕竟对谁都不太好，是吧，池警官。”
池安渔的拳头越攥越紧。
她说得对，真要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毕竟这个江临，顾甄安无论如何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远非她这个重案组组长所能及的。
家丑谁都不想外扬，更何况他堂堂甄施地产的董事长顾甄安。
“那你说怎么办，我想你已经给自己找好路了吧。”池安渔看向志得意满的顾鸢。
“你们可以给我班主任打电话呀。”她笑得灿烂无比，“不过最好明天早上再给她打，这么晚了还打扰她我也不好意思的。”说完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褚璇沁匆忙记下。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呢。”池安渔冷笑，“不麻烦你班主任了？”
“她不会在意的。”顾鸢若无其事，“我们乔老师人特别好。”
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忽然又在她死水般的心里搅动起来，她语气一时间冷了几分，“你班主任对你可真不错。”
注意到她愈发狠厉的目光，屠骏赶紧在身后推了一下池安渔，示意她冷静。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你今晚住哪？”
“就待在这就行，我不挑。”
“魏洢，给她拿个毯子，今晚你在这看着她。”池安渔无视魏洢惊讶的表情，转头走出了询问室。屠骏看了顾鸢一眼，关上了询问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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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安渔先回到了办公室。屠骏知道是因为那个熟悉的姓氏又勾起了她尘封的回忆，也没多说话，叹了口气。
一个小插曲把三组几个小孩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竟然在扫黄打非的时候抓到了甄施地产董事长的千金，他们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屠骏看向他们，有点好笑，“你们不用害怕，如果顾鸢真的想倒打一耙，她就不会不让我们跟她家里人联系了。这说明她本身也是很害怕，不希望他们知道，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
这句话说的在理，三组一行人也算是定了心松了口气。方晓有点不太明白，“那她怎么要找她班主任来啊，她就不怕她班主任告诉她家长？”
屠骏看着方晓充满未被智商污染过的清澈的眼神，愁在心头。“能不能动动脑子。”
“只要有权有钱，怕谁不来依附你？”屠骏说，“谁又会给自己挖坑跳？”
方晓这回明白了，不说话了。
“权利的游戏，金钱的世界。”应子琦感慨，“我只是一个钱包里空空如也的小干警。”
“行了你们。也不早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吧，明天谁都不许迟到。”
“拜拜屠婶！”
一转眼，连溜烟都不剩了。
屠骏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下有些感慨。想起自己和池安渔曾经也像他们这般。
现在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片火光又出现在他眼前。故人的影像又在他眼前浮现。
牢笼里，谁能说自己是无辜的。
谁都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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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疑蓝色妖姬背后就是甄施集团吧。”屠骏坐在池安渔对面。
“我在没去见顾鸢的时候就想，周钧为什么非要找市局来帮他。”池安渔说，“现在我差不多明白了，他应该早就知道背后的首席集团今晚会出动。”
“祸水东引。”屠骏了然，“把这个对付首席集团惹火上身的活交给我们市局，他们处理那边的事乐得清闲。”
“好一个老狐狸啊。”池安渔感慨，“可惜我也不会跟甄施他们硬碰硬，而且我敢保证，就算周钧那边查账目时查出跟甄施集团有关系，他也会装瞎的。”
“又应了你那句话了，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屠骏说，“池安渔，从小到大都这样，累不累。”
“要是没有点疑心，我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池安渔眼眸轻垂，视线落在了那两个相框上。屠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沉默良久。
“你得试着走出来。”屠骏轻声说。
“你都走不出来呢，更何况我啊。”池安渔摇摇头，闭上双眼，“这么多年，只是一个相同的姓都能让我想起过去，我可能真的死在那场火里了。”
屠骏没再说话。只是出神的盯着那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有着明显的时代感，虽然能看出来距离现在时间并没有跨越多代，但一定属于过去。照片的最右面被狠狠的折了过去，看不到是什么，只能看见没被对折的画面上，四个人笑得开怀。
而屠骏却清楚的知道，最右面被折过去的，究竟是什么。他有同样一张照片。
一张照片已经有些泛黄的厉害，看得出来拍摄的时间肯定有些年头了，比刚才那张还要更长。照片里，一个高大挺拔满脸正气的男子正抱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笑得开心，男人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微笑。
男人身上穿着警服，警号清晰可见。
017523。
屠骏抬头看向池安渔，她早已在刚回到警局不久就换上了警服。警服的左侧贴着她的警号。
017523。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