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七星芒

9、转学生

　　九月初旬，绥阳镇的一年夏天又将逝去，迎来入秋。路边的晚风不再燥热，阳光不再刺眼。
　　初秋的夜晚，天空碧清，仿佛是一片青蓝色的大海，无数颗碎星被散落在夜空中，美的像一幅画。
　　凌晨，楚长漓打开窗户，迎着有些凉意的秋风，月光透过窗照进来，他坐在窗前，一个人静静的吹风。
　　思绪被拉回了七年前……
　　落日余晖下，指尖的糖晶莹剔透，对准落日会折射出斑斓的光，糖果被染红，像颗小小的太阳。
　　趁其不备，他将糖塞进身旁的另一个小女孩的嘴里，看着对方错愕的模样，他像恶作剧般得逞的笑了。
　　“是什么味的？”楚长漓问她。
　　温晓把她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橙子味的。”
　　楚长漓摇摇头，“不，是落日，我亲自给你定制的。”
　　“那我也要给你定制！”灿烂的笑容在她的小脸上漫开，学着楚长漓的样子剥开糖，让绚烂的光晕在糖果上蔓延渲染。
　　糖果被送到嘴边，楚长漓含住，对上了温晓笑盈盈的双眼。
　　童年的记忆相隔太久，已经记不清那颗糖究竟是草莓味还是橙子味，楚长漓却永远难忘天边的落日烧的炽热，温晓的笑容比嘴里的糖果还要甜。
　　他望着天空，埋藏心底的记忆被眼前的风景唤醒。
　　嗐，怎么又想到她了，她都离开好多年了……
　　他关上了窗户，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他又梦到了温晓。

　　第二天，绥泽中学高三七班的教室。
　　“楚哥！”他突然感觉肩膀被推搡了一下，身体失重地向后倒去，啪嗒一声，指间的笔陡然掉落在了桌面。
　　“看到没，这才是叫他的正确方法。”前桌清朗的男声响起。
　　“？”楚长漓迟钝地回过神来，云里雾里地抬眼看着推他的人。
　　“他老这样，反射弧有点长，哎呀，你想啥呢，人家女生在和你说话！”
　　推他的人是楚长漓的后桌陈平，一头清爽的短发，薄薄的单眼皮，两个梨涡装着浅笑。
　　转眼一看，书桌旁还站着一个女生。
　　陈平翘起二郎腿，习以为常地对女生说道：“晚自习之前楚长漓啊要做奥数题。这期间，他的耳朵会暂时性失聪，下次你要叫他，直接动手就行。”
　　“哦哦。”女生似懂非懂的点头。
　　“有事吗？”楚长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女生，语气透着矜冷。
　　他的声音本就带磁性，像初春融化，清澈却残留着冰渣的雪水，冰凉而清透，加上脸上习惯性的不带笑意，总有一种拒人之外的高冷。
　　“我能不能借你的数学笔记看看。”女生细声询问。
　　楚长漓用手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一摞书，示意她自己找。
　　指完，楚长漓意识到自己有些冷漠了。
　　于是，又补了一句:“自己找。”
　　“谢谢。”女生找到了笔记，羞涩的跑回自己的座位。
　　楚长漓低下头，继续做题。
　　“我觉得……”陈平一只手搭在桌沿上，“这些女生对你的笔记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想找你搭个话。”
　　“为什么？”楚长漓做完了一道题，看向了陈平。
　　“当然是因为你这惨绝人寰的脸。”陈平调侃道。
　　“建议多学点语文，把成语用对。”楚长漓似笑非笑。
　　陈平撇了撇嘴，说：“昨天老孙刚夸我语文进步了呢。”

　　……

　　“听说了吗？”
　　“我们班要转来一个女生。”
　　号称“百事通”的包博越走进了教室，他戴着个圆框眼镜，看上去很憨厚，班上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这位。
　　“知道知道，真的很漂亮，这颜值可以和班长媲美！校园墙有照片，你们都去给我看！”宋晚榆捂着嘴也掩饰不住笑意。
　　突然cue的楚长漓朝那边看了一眼。
　　“好白，好嫩，眼睛好大。”一个女生说。
　　这时，有个同学扒在教室门口喊：“班长，老孙让你去教务处领学习资料。”
　　“好。”
　　楚长漓起身朝教务处走去。
　　他所在的绥泽中学，是绥阳镇的重点高中。
　　教务处门口和往常不太一样，围了一群同学，走廊上闹哄哄的，楚长漓也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最外面的是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再往旁边一看，还有一位少女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想必就是这位转学生了。
　　她背对着楚长漓站着，身材高挑匀称，穿着浅蓝色卫衣，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
　　楚长漓淡淡的撇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楚长漓，资料在这边。”
　　“嗯。”
　　听到这边的对话，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少女突然转身，楚长漓正低头核对资料，感受到她的目光 ，抬头，视线和她的相交错——
　　面前的少女，模样漂亮，眼睛里满是惊喜。
　　楚长漓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想起了那颗被黄昏染红的糖果。
　　是她……
　　对望着的视线如烈火一般烧灼，约莫十几秒后，直到楚长漓的胳膊被老师碰了一下，“怎么了，和新同学认识吗？”
　　楚长漓先一步移开了视线，故作镇定的说：“不认识。”
　　他没注意到，少女在听到回答后，眸色微动，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楚长漓整理好资料，冷声道：“老师，我先拿走了，谢谢老师。”
　　他没再抬头看那个少女，抱着资料快步逃出了教务处。
　　回教室的路上，纷繁混乱的思绪一点点啃食着他的理智，惶恐着逃离，他走的越来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口中的转学生是……
　　但是奇怪，为什么要逃跑？他暗自发问，对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相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温晓上了楼梯，穿过走廊，想要去追人，可楚长漓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望着空旷的走廊，迷茫和失望涌上心头。
　　虽然七年没见了，但她还是从对视的眼神中，看出了楚长漓认出了自己。楚长漓视若无睹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寒又捉摸不透。
　　“你不想见我吗？”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