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出版名：两个人的眼泪座）》李懒言

18、想爱（顾默梁番外）

　　生命很短，岁月却如梭。

　　十二岁之前，我的生活里只有老爸严格的武术训练，后来老爸拗不过我，终于允许我去学网球。自那之后，网球就是我的全部。

　　我的第一任女朋友叶璐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女。这个名副其实是全方位的，从外表到内在，体现得彻底。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人，见到我的第一天就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并毫不避讳的扬言说一定要征服我，她是一个很有欲望的女人。

　　我从不介意她张狂的言辞，我没爱过她，更无所谓她的征服，只是她的大胆张扬让我一度感到新奇，所以她对外宣称我是她的男友时我从未反驳。

　　和叶璐茜分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她是一个不断追求新鲜刺激的女人，她渴望男人的极端宠爱，而我对她，从来都很被动。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们的思想存在偏差，她有时会当着我的面与其他男人调情，她认为只要她的心在我这里，其他根本不算什么，并说她的若干姐妹都是这样的。这种想法令我厌恶，以致那时起我对富家女便有所抵触。

　　第一次见到岳芷，是在C大的表彰大会上，国际芭蕾舞比赛青年组二等奖，很了不起的荣誉。当时她上台领奖，我就在台下，身后传来有关她的议论，父亲是高官，家里有钱，平时为人很霸道。我听了在心中冷笑。

　　那时的我没想到，就是台上站着的那个光芒四射也最令我不屑的富家女，将给我的人生留下永远无法忽略的深刻印记。

　　不久之后，她来向我表白了。

　　表白的前一天，她和她的朋友等在网球场外，趁我经过的时候，一个发球，一个挡球。我隐约察觉到她们的把戏，想到岳芷平日的为人，我对她的态度异常冷淡。

　　她在我身后大喊着告诉我她叫岳芷，那一刻，我心里犹豫，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其实我早就认识她。可是到了校医室，我接电话回来，刚好听到她和叶菲在谈话。

　　她高傲十足的说叶菲配不上我，那笃定的口吻和叶璐茜简直如出一辙，我对她立刻好感全无，所以第二天她小心翼翼的来找我表白的时候，我故意跟她下楼，直言我讨厌她。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在我离开后，她竟然跟上楼来说要加入网球社。我隐藏住心中的惊讶，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和脸上努力伪装的自信笑容，莫名的不想再为难她，就以三球为限答应了她。

　　岳芷练球很努力，这在我的预料之外。我以为娇生惯养的她一定经受不住每日训练的辛苦。所幸，她坚持下来了。很久以后她告诉我，从小练舞她吃得苦比在网球社多多了，是我小看她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豁达，仿佛无论何时，她正经受着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这让我更心疼她。

　　这世间有很多事，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或时间上的微小差异，或者某时某刻的一念之差，酿成令人悔恨终生的后果。

　　我们之间的进展并不顺利，第一次误会是因为与H大的联谊赛，她明明答应帮忙接人，却并没有准时到达。叶菲说她平时社交活动比较多，也许是忘记了。所幸没有影响比赛。第二天我到网球社的时候，她成了众矢之的，看到她满脸内疚的道歉，我心软的帮她解围，但还是告诉她，约定的那三球我不会手下留情。对于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不想听她解释，更懒得废话。我说出那些话以后，她失踪了一上午，回来后却和岳风有说有笑的坐在一旁聊天，我心里莫名的感到不爽，于是把本来计划晚一周加入的训练项目提前公布，并且，我决定亲自指导她。

　　她显然受宠若惊，几次旁敲侧击，都没有结果，因为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

　　生活从来不甘平静，很快，我收到了叶菲的邮件。第一封，她以林玉的名义发给我，我对林玉还算了解，她的性格很直，不会做这种事。附件里是一段叶菲和岳芷争吵的录音，叶菲是弱势的一方，所以我很轻易判断出发邮件的人是叶菲。这种无聊至极的举动我并未理睬，但不久，我发现社里的人在集体孤立岳芷。她从不向我抱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是专心练球，然后有时会偷偷脸红。直到有一晚我在酒吧和几名高中同学聚会，两天后竟上了报纸。

　　在看到报纸的前一天早上，叶菲出现在我每天开车必经的富阳路，我载她一起来学校，车上她极隐晦的表示对我有好感，小女生的莺莺燕燕，让我有些不耐烦。当晚，我收到了叶菲发来的第二封匿名邮件，录音里传出岳芷的声音，她说都还只是大学生，又何必认真。

　　即使知道这是小把戏，心里还是忍不住去在意。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我没有感谢她为我平息那场子虚乌有的绯闻，反而以此迁怒她。

　　岳风找我谈过一次话，他说从最初的借车事件开始，我就误会岳芷了，上报这件事更没那么简单。

　　我想，真正伤她的心，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更巧的是，图蔚在那天回来了，那个后来被她爱得极深的男人。

　　再次见她，已经是她加入网球社的第四个星期，我以为她不会来了，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网球场，我心里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图蔚很快帮她摆平了E新娱乐的幕后黑手，也揪出了那个拍照的人，是叶菲。事情曝光，没几天便传出叶菲自杀未遂的消息。

　　对于这场自杀戏，我不想过多发表言论，因为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而让我永生难忘的，是叶菲回来当晚大家在阑珊的那场聚会。

　　那是我第一次看她跳舞，也是我这辈子观赏过的最美的舞蹈。她竟然想到将钢管舞这种火辣的艳舞与芭蕾融合，真是一场令人震撼的盛大表演。

　　那晚图蔚也去了阑珊，并最终带走了醉酒的她，我亲眼目送他抱着她出门，只好帮她带回落在酒吧的手机。第二天她支支吾吾的解释，但很明显，她自己也有些无从说起。

　　她有时喜欢自我困扰，小心翼翼头脑又不太灵光，但惹人怜爱。

　　图蔚，他的出现真的是我极大的困扰。我和岳芷产生真正的隔阂，就是在图家晚宴上。

　　接到请帖的时候我很惊讶，很明显，图家这次的宴会将星城可以请到的人都请了。那时我还不认识图蔚，也不知道头一天将岳芷从阑珊带走的人就是他。我本来没打算去赴宴，但想到如果能邀请岳芷一起，心情瞬间便有所不同。我打电话给她，谁知她突然生病了，于是我叮嘱她好好休息。可就在挂断电话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岳家这么有钱有势，图家晚宴怎么会缺少她？

　　这样想着，心里不确定，到晚上的时候，我还是去赴宴了。

　　果然，在那里，我见到了这世上最耀眼的一对璧人，岳芷和图蔚。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心里没来由一股酸涩。

　　而且，她对我说了谎，这让我无法忍受。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叶璐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问我为什么打电话我从来不接，发简讯也不回。我觉得和她没什么好解释的，但她却好像看出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她说有关岳芷和图蔚之间的事情，她可以告诉我细节。鬼使神差的，我跟着她来到一棵树下，然后她猛地扑到我身上，像一只八爪鱼。

　　这一幕，恰好被岳芷看到。

　　从树下出来，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和受伤，但我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满不在乎的问她，这就是她所谓的身体不适么，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没多久，图蔚来找她了，她说她想回家。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也打算离开。可这时，叶璐茜忽然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喃，她说要帮我，然后我们在所有人面前又成就了一通抵死缠绵。

　　我承认当时的我头脑不清楚，我没有推开叶璐茜，反而享受着心底忽然涌起的报复的快感。然后我听到几声轻微的抽泣和图蔚坚定的声音。

　　他说，岳芷是他一辈子要爱的人，不许其他任何人染指。

　　我的头脑在瞬间清醒，猛地和叶璐茜分开，可再次看到的，已经是众人对他们的祝福与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

　　那一刻，我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很危险的碎了。

　　自那之后岳芷再也没去网球社参加训练，我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有好几次我想打电话给她，哪怕只是通知她来训练，可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那天的行为，我不确定她是否还肯原谅我，毕竟她不再来网球社了。

　　没多久，叶菲突然告诉我，岳芷要订婚了，未婚夫是图蔚。原本我并不相信叶菲的话，但她竟然知道那晚图家晚宴上发生的事，她说图岳两家的婚事其实是早就定好的，上午训练完毕岳芷会来给她送请帖。

　　图岳两家是世交，自那次宴会以后，这已经不是秘密。

　　接近正午的时候，岳芷的身影真的出现在网球场外，叶菲在我身旁兴高采烈，问我会不会祝福他们，我故作轻松的说当然。

　　面对面，当我与岳芷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真的很想上前抓住她问她是不是真的选定图蔚了。但那一刻，我胆怯了。我发现自己害怕知道事实的真相，我告诉自己其实我没有那么在乎她。我抱着希望，也许她会追上来。

　　可惜我错了，这一错便是一辈子的错过。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大四学期末省运会青年网球赛上。十年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网球并不是可以拯救我的东西，相反，是她拯救了我的那场球赛。

　　第二天的毕业典礼，她没有来，社里的人联系她，也没有丝毫回应。叶菲说那天是她订婚的日子。

　　那晚，我的心好像坠进无底深渊，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深夜，我去了C大网球场，那个有着我和她最多回忆的地方，那里有属于我和她所有快乐的过往。面前一片昏暗，我想，如果此刻她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抱紧她再也不让她走。正这样想着，我看到网球场里，有一个像极了她的影子，那个影子也看着我，貌似正在向我靠近。

　　我嘲笑自己，原来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幸福的依偎在图蔚怀里才对。

　　于是，为了让自己清醒，我迅速的离开了网球场。

　　然而没过多久，我听到了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消息，岳父因为贪污入狱，岳家已经一蹶不振。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也许那晚我又错过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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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心底已经是无以复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