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桌不正常》暮以笺

30、三十

　　天黑漆漆一片，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向，四周寂静无声。
　　千莫凉从睡梦中惊醒，他费劲了好半会，才把眼睛睁开，他看了看床头上的钟，指针指向六。

　　他慌慌张张地收拾好便出了门。
　　街上零零散散几个人，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公交车，只能步行去学校。

　　大门是紧闭的，一个学生也没有，他朝保安室望了望，那里的门也是关着的，看不清有没有人。
　　几片落叶在地上打着滚，最终落在他脚边。
　　千莫凉抱着书包蹲在门口。

　　许久。
　　千莫凉的脚边出现了一把扫帚，他挪了挪脚。
　　“咦？小同学，真不好意思，没仔细看还以为是条狗。”
　　千莫凉听到声音，微微抬头，看到一个身穿保洁服的阿姨。

　　保洁阿姨扫抬起扫把，把垃圾清理干净：“小同学，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这才五点不到啊。”
　　千莫凉小声嘀咕：“五点？不对啊，我来的时候闹钟都六点多了呀。”
　　阿姨笃定道：“小同学，你一定是看错了。”
　　千莫凉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阿姨略微想了想：“对啊，也有可能是你看错了，毕竟天这么黑。”
　　千莫凉生无可恋，目视着前方，好像死了一般，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阿姨摇了摇头，拖着扫把离开。

　　千莫凉目光呆滞，眼里再也没了光。
　　一坨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蹭到他脚边。
　　千莫凉低头一瞧——小黑狗不停嗅来嗅去。

　　“旺财。”
　　千莫凉把这只狗认成了小学时养的那只小土狗，不过那只狗在不久前去世了。
　　至此他一看到黑狗就会不由自主地叫一声“旺财”。
　　“旺财，是你吗？旺财……”

　　小黑狗头也不抬一下。
　　“旺财，只有你陪着我了。”
　　千莫凉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一狗一人只能互相安慰，他差点抱起狗痛哭流涕。

　　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把背包拉链打开，取出爱心便当。
　　“旺财，尝一尝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说着，他小心打开盖子，倒了一点在地上。
　　小黑狗一见有吃的，靠近闻了闻，这一闻差点丢了它的狗命，若是它吃了，指定立马昏厥过去。

　　小黑狗万分嫌弃，扭头跑了。
　　“旺财！你怎么走了？”
　　千莫凉呼唤无果，忧伤泛上心头。

　　天刚蒙蒙亮，白昼来临，晨曦将远处漆黑的空染亮，形成一道白色弧线。
　　大门被打开。
　　千莫凉反应过来，朝门口走去。

　　保安打了个哈欠：“还挺爱学习，这么早就在学校门口等了？”
　　门口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

　　千莫凉看着操场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沾沾自喜——这么点人，我肯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结果一到教室，一大半的人都来了，全是住宿的学生。

　　千莫凉也顾不上打脸这事，他把饭盒轻轻放到桌面上，还整理了书，衬得饭盒更精致。
　　他等得有些累，不免犯起困来。

　　天边弧线逐渐扩大，直至散满天际。
　　“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
　　铃声还没响完，林瑜念悄咪咪地从后门溜进教室。
　　他松了口气，把书包随意一扔，书包不偏不倚地落在桌子上。
　　千莫凉睡意全无，一脸惊喜：“小林子，你终于来了。”

　　林瑜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闭嘴，吵死了。“
　　他把书包挂到一边，枕着胳膊补觉，一大早上的就听千莫凉叽叽歪歪，让他更累，没趴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千莫凉双手把饭盒端到抽屉里，避免汤撒出来。
　　他很能和林瑜念感同身受——小林子因为太累了，早上起来补觉情有可原，就等他醒过来了，再把爱心便当给他。

　　想到这，千莫凉倍感无聊，把那本《成为校草后，我跟校霸he了》拿出来看。
　　教室里书声琅琅，大多数同学都在读书，只有一小部分睡觉，还有个千莫凉在看小说。

　　殊不知，“危险”悄悄来到，窗户玻璃上出现的人脸正死死盯着千莫凉。
　　教室里响亮的声音骤然停止。
　　或许是因为林瑜念不习惯安静，读书声一停下，他陡然惊醒，转头与窗边的严婉儿面面相觑。

　　“……”
　　一眨眼，严婉儿毫无征兆地站在千莫凉后面，一把扯过他的小说。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给大家分享分享呗。”
　　千莫凉喃喃自语：“不高兴。“

　　“什么？”严婉儿把眉头拧成川字形，她把书包用力扔回千莫凉桌面，呵斥道，“念出来！”
　　千莫凉低着头。林瑜念也很心虚，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说，”严婉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念，出，来！”
　　千莫凉毫无羞耻心，拿起小说站起来，把看到的那一页内容大声读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用手指勾住对方的下巴，声音沙哑：'你是逃不掉的。’”

　　严婉儿脸黑了黑，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还真敢念”。
　　班里有人在憋笑，看千莫凉的眼神如同看笑话一般。

　　千莫凉还打算继续念下去：“小甜心……”
　　“闭嘴！”严婉儿为了阻止他，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小说，“你胆子真大，还真敢念。”
　　她翻了翻小说，看了一眼封面，很想知道千莫凉看的到底是什么离谱的东西：
　　“成为校草后，我跟校霸he了，你就看这种破东西，怪不得语文只考三十五分。”

　　千莫凉垂着头，看桌面上的空气。
　　严婉儿没把书还给千莫凉，撂下一句：“书我没收了。”
　　千莫凉轻轻“啊”了一声，表示震惊。
　　幸好恰巧打了下课铃，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林瑜念瞟了千莫凉一眼，发现他跟个没事人一样。
　　“千哥，”刘铭转过头来，“你那本《成为校霸后，我跟校草he了》被缴了？”
　　千莫凉摇摇头：“不对。”

　　刘铭摸摸脑袋：“明明就被缴了，全班都看到了。”
　　“不对，”千莫凉说，“是……成为校草后，我跟校霸he了，说反了。”

　　刘铭：“……”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不好。
　　邓厉憋不住笑：“哈哈哈，笑死我了，你那本破书看了好久了，现在还没看完，还被缴了。”
　　千莫凉双目无神。

　　刘铭朝邓厉斥责道：“笑什么笑？书被缴了你还笑。”
　　邓厉耸耸肩，不以为然道：“又不是我的书，我为什么不能笑。”
　　“你幸灾乐祸什么？”刘铭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邓厉缓了缓，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千莫凉，“只是觉得他念的台词好笑……”
　　这话倒是真的，邓厉憋笑憋得脸涨红。

　　刘铭反驳不了，主要是那台词确实……好笑。
　　邓厉忍不住问：“千莫凉为什么要念出来，那台词那么恶心……”
　　刘铭为千莫凉圆场：“那……那不是严婉儿让千哥念的吗？严婉儿要是不说，谁会念。”

　　“是我我才不念呢，我宁愿把书吃了，我也不念。”邓厉毫不掩饰道，“只有千莫凉会不要脸，还当众念出来。”
　　刘铭愤恨道道：“不要脸？！”
　　两人差点吵起来。

　　“闭嘴，吵死了。”林瑜念听他们说了半天，早就不满了。
　　在经历了刚刚的事，他觉是睡不着了。

　　“小林子，你别生气了，”千莫凉一脸谄媚地把抽屉里的饭盒拿出来递给他。
　　“尝尝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
　　“什么？”林瑜念注意到那花里胡哨的饭盒，他清晰地记得千莫凉在开学的自我介绍上说自己喜欢做饭。
　　千莫凉把饭盒放到林瑜念面前。

　　刘铭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千哥，这是？”
　　邓厉鄙视他，嗤笑道：“又不是给你的，你瞎掺和什么？”
　　得亏千莫凉开口，两人才不至于吵起来：“这是我给小林子准备的爱心便当。”

　　林瑜念打了个寒颤：“给我？”
　　千莫凉就他无动于衷，帮忙把饭盒盖打开。
　　一阵怪异的味道散开，弥漫在教室里。
　　林瑜念往后挪了挪椅子，他马上意识到，千莫凉做的这根本就是黑暗料理。

　　气氛诡异。不少人闻到了饭盒里的味道。
　　“我去！怎么突然这么臭？什么东西馊了？”
　　“尼玛，不会是有人的包子放几个星期了？”
　　“谁呀？谁的东西臭了？”

　　好些人捂着鼻子，拿手扇风，更夸张的是，还有人干呕了出来。
　　千莫凉仿佛充耳不闻，期待道：“小林子，快尝尝啊。”

　　尝个屁！
　　林瑜念阴沉着脸，他敢肯定，千莫凉就是为了报复他，故意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

　　要是不因为他有素质，早把饭盒盖千莫凉头上了。
　　他忍了忍，捏着拳头才没把菜浇千莫凉头上。

　　“小林子，你怎么了？”千莫凉觉察到他脸色不好，礼貌询问。
　　林瑜念受不了，他把饭盒盖上，骂道：“尼玛的！想毒死我！”
　　这么一吼，全班都看了过来。
　　千莫凉束手无策道：“没有啊。”

　　林瑜念不跟他浪费口舌，把饭盒往他桌上一搁。
　　有人反应过来。

　　“我去，那股味是不是千莫凉那边传来的。”
　　“难怪高冷哥那么生气。”
　　“千莫凉一定是觉得高冷哥不是校霸了好欺负。”
　　“唉——”
　　众人纷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