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十四]休止符》芦苇中升起了太阳

10、无法降临的圣诞节

　　十三个人那天在练习室练到了凌晨，没人说话，没人抱怨，只是一遍一遍地跳着重复的舞。
　　崔胜澈关掉音响，瘫倒在地。他好累，现在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拦住还想继续的权顺荣，“顺荣啊，行了，明天还得练习呢，今天别逼得太紧，哥知道你是着急。”权顺荣这才作罢。尹净汉看气氛稍微缓和，开始调动大家:“呀呀呀，孩子们，回家了回家了，本来哥还想去便利店买喝的，这下也喝不成了。”
　　一帮人稀稀拉拉往外走，夫胜宽落在后面欲言又止，对上尹净汉的眼神，尹净汉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我们boo今天吓到了吧，顺荣今天情绪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推没推坏？哥之后替你训权顺荣。”安慰着这个平日里最注重大家氛围的孩子，尹净汉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回到宿舍，崔胜澈尹净汉催着大家赶紧睡觉，纵使有几个人还想再和最大的两个哥说说这事，却都被轰到床上。崔胜澈摘下镜子上的便利贴，看着衣服架子空出的一小块，眸光微动。
　　第二天，众人没等来练习的陆煦，却等来了工作人员的通知:陆煦已经退训了，将乘坐晚上十一点的飞机返回中国。崔胜澈捏紧手里那张便利贴，果然，小骗子。
　　李灿二话没说就要穿衣服去机场找陆煦，被崔胜澈拽了回来:“李灿你疯了？他不出道你也不要出道了吗？”
　　李灿眼里蓄满了泪水，头一次反抗哥哥:“哥你别拦着我！就算是挨骂挨罚我也想亲口问问Lio我们究竟对他来说算什么？你们都甘心让他这么走了？都觉得他是挨了骂就会撂挑子不干的人吗？”
　　夫胜宽一言不发，却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崔胜澈没想到平常最会为大家着想的夫胜宽会先表态:“胜宽你是哥哥居然也陪着灿闹？！”夫胜宽其实生性爱哭，这会儿早就抹上了眼泪:“胜澈哥，我前两天晚上看见Lio在吃安眠药...要是我当时多问一嘴，多关心他一下，是不是昨天顺荣哥就不会和Lio吵架，Lio今天也不会走了，我真的放心不下他...他也才和我们灿一样十五岁啊。哪怕连话都说不上，我也想作为哥哥去看一眼。”
　　听着夫胜宽的肺腑之言，这下崔胜澈也说不出话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好不容易队伍渐渐成型了，他已经送走了不知道多少个练习生，可是陆煦是最乖的那个，好好的弟弟怎么可能舍得让他离开。
　　沉默良久，崔胜澈叹了口气:“唉，现在想去送Lio的跟我走，不想去的就自行训练。”
　　金延洙听着工作人员向他汇报练习生逃训的事，摆了摆手“就这一次，由他们去吧。”
　　陆煦刚拉着箱子过了安检，居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一大帮人气喘吁吁扒着栏杆。他呆站在原地，显然没想到哥哥们会找来。环视一圈，大家衣服都乱七八糟的，圆佑哥的眼镜跑歪了，胜宽哥一把鼻涕一把泪显得有些滑稽，就连昨天和他发火的顺荣哥也在，鼻头冻的通红。
　　尹净汉像平常一样笑着先开了口“Lulu呀，我们来送送你。”
　　听着尹净汉软软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陆煦的眼泪就涌了上来，为了不让自己动摇，他只好立马转过身去淡淡地说:“谢谢哥哥们，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们我要走，不想影响你们训练。”
　　意外地，是文俊辉接着开口了“小煦，你有没有检查好东西？现在回国的话挺冷的，你下飞机要穿好羽绒服，记得戴围巾。”文俊辉知道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无依无靠有多艰难，他也是自己默默忍着寂寞和痛苦过来的，就因为知道这条路有多苦，所以即使陆煦没坚持下去，他也不怪他。
　　然后是夫胜宽，哭着对陆煦道歉:“哥要是多关照下我们Lio的话就好了，以后要是还能想起哥的话，就给哥打电话吧。”
　　仿佛是老天也不愿意让他们多待一会，登机广播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陆煦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转身扑到哥哥们怀里，逼着自己迈开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边走边哭。
　　李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金豆豆不要钱似的往下掉:“Lio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吗！我给你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你还没拿到呢，呜...你能不能回来...”在陆煦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之前，李灿牟足力气，用中文大喊“陆煦！生日快乐！”
　　走到哥哥们看不到的拐角后，陆煦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现在已经渗出了血。腥甜的气息混着咸在嘴里扩散开。怎么这十三个人就这么傻！他玷污了他们纯洁的梦想，那十三个傻子还反过来担心他！...好想要灿尼的生日礼物，他好想和他们一起...
　　心在滴血般疼痛，直到广播开始播报飞机马上起飞，陆煦这才擦擦眼泪，摇摇晃晃起身登机。
　　十三个人最后也没等来陆煦的一个回头，最后也是崔胜澈发话，才好说歹说把还要在机场等陆煦的李灿带回了宿舍。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直到崔瀚率先开口问道:“咱们送Lio的东西还有他的被品都没带走...要处理掉吗？”
　　尹净汉瞥了一眼还在哭的李灿和夫胜宽，移开视线的时候又想到了他和陆煦一起养的小盆栽，开口道“算了，别扔了，留个念想吧。”
　　晚上徐明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来陆煦第一天上语学堂的时候，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句：“俊辉，我想吃苹果。”文俊辉一愣“你神经病？这都快十二点了。”徐明浩扯扯嘴角“这不平安夜吗？我随便说着玩儿的。睡了，晚安。”
　　洪知秀拿起床头那个十字架项链，看到手机上正正好好的12:00，闭上眼睛，他向上帝许下愿望“Marry Christmas and wish Lio always deserve the best.Amen.”
　　等天光大亮，这一天街上将充满欢声笑语。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出生在圣诞夜的小精灵，没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床头放下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