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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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瞬间幸村瞳孔猛地收紧，他赶在真田看过来的前一秒钟悄然闭上眼睛，后者望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眼神变得隐晦不明。
医生来回翻看着手中的报告，最后还是给了点希望，“虽然这样说没错，但能恢复的可能还是有的，只要平时多注意保持心情愉悦，锻炼身体，配上合理饮食，相信总有一天病人能好起来的。”
幸村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喉间酸涩无比，他已经尽力妄图掩盖住异样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真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说：“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幸村慢慢睁开眼，望向雪白的天花板，还不成熟的喉结颤抖着上下滚动。
“还是能恢复的，就算是一点点希望也是希望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但它们总不会比你自己更重要，只要养好身体，一切都会有可能。”真田自认嘴笨，不会安慰别人，能说出这么多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说话间输液架上面挂着的透明瓶子见了底，真田按下床头的按钮，很快一个护士过来给幸村拔了针头。
幸村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又吐了那么多次，此刻脸部削瘦，两片嘴唇白得可怕，真田看他下了床想去扶一下，伸出去的手却被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回家的路上，幸村在前面走，真田在后面跟着，好在医院离家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但就这也把幸村累得够呛。
眼看就到家门口了，真田无声松了口气，他正想走上前去，却发现已经走到家门口的幸村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还在继续往前走。
真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虚浮的胳膊，拧起眉问：“你要去哪儿？”
幸村被人抓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啪——
一滴雨滴毫无征兆地打在眼皮上。
去哪儿？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
如果一开始答应谷川当试验品是因为不甘于现状，想像梦里一样荣誉加身、崭露头角，那现在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后悔？
实验失败，被送到陌生世界，失去声音，筋脉受损……
是的，筋脉受损，那次跟吉田对打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时候不明显，有时候疼得厉害，就像肉里凭空长出锋利的针头一样。
他本以为那些梦是他过去或者未来某一天的映射，他以为他会找到缘由找到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东西，他找到了，是网球，但却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价。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哗啦——
雨水狂泻而下，瞬间打湿了二人的衣服，那些连成线的雨柱像无数条鞭子，狠狠抽在幸村身上，又像结了一张巨大的网，遮天蔽日地将他捆绑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盖在幸村头上，从帽檐倾下的雨帘模糊了后者的视线，他把人圈在怀里大步往回走，容不得一点拒绝和拖沓。
“呀，终于回来了！快进来！”真母一看二人回来赶紧快步上前，佐助也在后面紧紧跟着，“精市哥哥怎么了，他没事吧？”
真田将人带到房间，慢慢放到床上，俩人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他在真母和佐助的注视下去了另一个房间，随后拿回来一套衣服。
“新的，我没穿过，一会儿换下来的衣服扔地上就行，赶紧换，别着凉了。”
“弦一郎，他……”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把衣服换了，出去我再给你说。”
“哦对，那好，我们先出去……”
房门被小声合上，周围即刻陷入沉静，幸村将那顶黑色已经湿透的帽子从头上拿下来，然后扣在脸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亮。
“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有些胃部疾病，脾脏也有点问题，但都不严重，慢慢调理就会好的，只是，”真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能再开口说话的几率不是很大。”
“……”
真母面露心疼，偷偷摸了把眼泪，“…没事儿，只要身体没问题就行，说不说话的…也不重要，他家里人要是不管他，我们养他一辈子，不就是多个人吃饭吗。”
“是啊，精市哥哥人那么好，一定能好起来的。”佐助也在旁边小声说道。
真田此刻还穿着身湿衣服，进屋后后背有些犯凉，真母见状赶紧催他去换件衣服，真田突然想到什么，在房间门口扭过头，“母亲，晚上的时候多做一碗米粥，什么也别放了，他两天没吃东西了。”
“好好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做，别等晚上了，你快去换衣服吧。”
真田先是洗了个澡，出来后头也没吹就换上衣服去了斜对面最里面的房间。
一打开门，发现人还在床上躺着，他皱了下眉，走过去将盖在脸上的帽子拿走，刚想质问他怎么还躺着不动，话到嘴边就被噎住了。
幸村翻身起来，拿着床头的衣服一句话不说向浴室走去。
真田快步上去挡在他前面，小声问：“刚才哭了？”
“……”
幸村一把把挡路的人推开，径直走进浴室，然后关上了门。
哗——
水龙头瞬间流出冰凉的清水，幸村将手伸过去，接满水后全都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大脑逐渐清醒，他撑在盥洗台上攒着粗气，盯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真是有够狼狈的。
又不是没机会了，你哭什么。
幸村一掌拍向镜子的人，慢慢地五指蜷缩在一起，握成一个拳头。
动静传到门外，真田眸色一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热水扑面而来，幸村草草冲了个澡，出来时惨白的脸色差点吓到一直等他出来的真田。
正好真母煮好了米粥，还亲自端了过来，幸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道谢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口，真母看出了他的为难，于是上去抱了他一下。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个头都窜得太猛了，幸村比真母高一大截，他僵在原地，也不敢伸手，真母抱完后扭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眶，才说：“别难过，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等以后再说，我就不相信老天爷他能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
“吃的住的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管，大不了在我们家过一辈子，这都没什么，你自己要想得开才行，昂。”
“那个是我刚熬好的米粥，软烂的养胃，锅里还有，要是不够喝就让弦一郎去盛，养好身体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幸村鼻子有些酸胀，只能张嘴却吐不出任何感激的话，他有些无助地朝真母笑了笑，上前一步也抱住了她。
真母顿时泪如雨下，她怕再待下去就真控制不住情绪了，赶忙匆匆离开。
那碗米粥幸村一勺一勺全喝完了，软烂的米粒顺着汤水一路滑进胃里，就像小火炉一样将他整个身体都暖起来。
“还喝吗？”真田将碗拿过来问。
幸村摇了摇头，一碗粥肯定吃不饱，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吃下去了，要不然又会吐出来只给别人增加麻烦。
他坐在床边，眼睛一直看着真田。
后者拿过一旁的执笔递给他，“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
室外的阳光洒进来，描摹着幸村身体的轮廓，笔尖划向纸面沙沙作响，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头发还没吹干。
真田第一反应是幸村在说他自己的头发，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幸村刚才并没洗头，头发是干的。
幸村又写。
你的头发没吹干。
真田愣住了，抬手一摸果然湿乎乎的。
头发不吹干会感冒发烧的，经验之谈，幸村写完后朝他笑了笑。
“……”
“……好，我去吹。”
真田在浴室里胡乱地扒拉着头发，嗡嗡的吹风机的响声让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偏偏越听不见什么就越想听，有八成干的时候他就放下吹风机走了出来。
急什么啊，真田想，真是莫名其妙。
幸村已经把纸条写好了，等真田一坐过来就把纸反过来举在身前。
你不问问我名字吗？
真田看完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幸村唰唰写完后又举起来。
如果我说我也叫幸村精市，你会相信我吗？
“信。”真田几乎没有犹豫。
幸村：我不想骗你，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难以理解，但它就是发生了，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准确的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了，全写下来又很麻烦，幸村只挑了重点写上去。
真田看着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
因为一些原因，我答应一个人做他新实验的试验品，但实验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我竟然意外来到了这里，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听起来很荒谬对吧。
“……”真田点点头，片刻又摇起头来，他说，“既然回不去，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反正这两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闻言幸村有些怔愣，什么叫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眼前，真田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他未免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由不得幸村细想，真田就起身站了起来，撂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出了房间。
门外，真田无声向后仰去，冰凉的墙壁穿透布料和皮肤，刺得他心里发凉。
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啊，恋人也好，朋友也好，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所以，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
“不一样！恋人和朋友怎么可能一样！幸村，你明明自己也有喜欢我吧，为什么不承认啊？”
“……真田…你想太多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的目标不是全国三连覇吗，只要能达成，其他的不都无所谓吗？”
“……所以……在你眼里，就只有冠军奖杯是吗，胜利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是，胜利很重要，为了赢得胜利，我可以付出一切。”
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眼前人的那种无所谓、淡漠甚至有点不耐烦的表情像锋利的刀片篆刻在心头，过了这么久依旧隐隐作痛。
深夜，被浸染浓墨的夜幕高高悬挂，数不尽的星星在向彼此靠拢，渐渐地汇集成一条平静的河流，穿梭在漫漫长夜里。
树叶沙沙作响，完美掩盖了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幸村用脚尖顶着拖鞋，尽量减少一切动静，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关，走出屋外，借着稀松月光，来到了屋□□院。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在真母生日那天来过一次这里，在他的印象里，屋后面的庭院除了种了些花花草草，有几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和石桌石凳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但现在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个露天网球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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