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网》水常色

17、第 17 章

　　从拦网的破损程度和地面的平整度来看，这明显经常被人使用和修缮。
　　幸村一只脚踏白线里面，突然感觉一股神奇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角落里有一只闲置的网球拍，幸村弯腰把它拿在手中，片刻试着轻轻挥打。
　　球拍将周围空气割裂成两半，发出呼呼的响声，幸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那只捡来的脏兮兮的球，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身体就是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他听从身体的指示微微屈膝，将球高高抛起，眼睛注视着它在黑夜里升起又开始落下，下一秒他用力挥拍，因为肌肉牵动得太厉害，右手骨头连接处直接发出咔嘣的响声。

　　砰——
　　球被地面弹回，一路滚到墙边。
　　幸村手一松，球拍啪嗒落了在地上。

　　沙沙作响的树叶摆脱了枝梗的束缚，乘着风一路飘下，轻轻盖在球拍线上。
　　幸村将覆在胳膊上的手拿开，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找到了，真的是它。
　　在刚才球与球拍碰撞的那一瞬间，那种从来没经历过但却深深刻在心底深处的喜悦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将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他兴奋得一夜没睡，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世界的真田，如果真田也在身边，说不定他们还能立刻来上一场比赛。

　　次日早上，真田吃饭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向旁边人，“你要去看比赛？”
　　幸村点点头。
　　真田看了一眼外面，犹豫着说：“外面天气不太好，说不定碰上下雨比赛就会延后，你就会白跑一趟。”
　　“是啊，又刮风又下雨的，你还没好全，万一再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真母也不是很同意幸村跟着去。
　　幸村真的想说自己没问题，他现在对失而复得的网球热情高涨，身体上的病痛根本阻挡不了他。他看向真田，后者似乎在有意躲避他的视线，心中的失落感让他喝了几口汤就没了胃口。
　　他望着真田在玄关穿上鞋，带好那个已经晾干的黑帽子，背上网球包，左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

　　算了，他找机会自己偷偷去也可以，只是要跟某人错开一班车，大概率会赶不上第一场比赛。
　　幸村这样想着，突然见已经走出屋的真田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回来，只见他把那条深棕色围巾解下来，上前一步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在前面打了个结。
　　记忆仿佛回到了曾经某个时刻，好像就在不久前，但却隔了两个世界。
　　“一起走吧。”真田对他说。

　　所以这个一起，是什么意思？幸村思考了很久，是不是他的小心思没藏好被某人发现了，他很想问问真田，但还没找到机会就已经到了车站。
　　到那儿之后幸村感到有七束光线齐刷刷朝他这边射来，他隐约看到站在最后面的自己微微眯起眼睛。
　　“啊？你怎么又跟来了啊，我们是去打比赛的不是去玩的你知不知道啊？”切原撇嘴说道。
　　真田按住他的头把他扭过去，重重拍了一下，“叫前辈。”
　　“凭什么啊？”
　　丸井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让你叫你就叫吧，要不然被铁拳制裁的又是你哦。”
　　“怎么可能，副部长会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切原瞪着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气得挠了把本来就卷得乱糟糟的头发。幸村见状有些好笑，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切原还是这么孩子气。
　　这家伙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喜欢或者讨厌全都挂在脸上，根本不用让人猜，没有心机单纯的样子在立海大这样藏龙卧虎的地方真是显得格外突出。
　　至于其他人……
　　在等车的时候幸村不经意扫了一圈，或许也会有一样觉得他讨厌的人，又或者对他感到好奇，但不论怎么样，他们都没有像切原一样全都摆在脸上，至少，他看不透。

　　班车内，真田接过柳递给他的出赛表。
　　D2：丸井桑原
　　D1：仁王 柳生
　　S3：切原
　　S2：真田
　　S1：幸村

　　“这回我就不出赛了，让赤也去单打三号的位置，据我的推断，青学的人会在单打三号派出不二周助的几率是89%。”
　　“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让他跟校外的强者对决对赤也来说，是提升实力最快的办法。”
　　“……其实，还有其他原因，”柳望向坐在前面的某个身影，“赤也最近出现红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真田面色一凛，“你是说……”
　　“嗯，这就意味着他的心理其实在变得越来越脆弱、敏感，这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不采取措施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还在发育的他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所以你让他去对战不二周助是为了锻炼他的心态？”
　　“是，如果不二周助能给赤也重重一击的话，说不定赤也会为了打倒他变得更加坚强。”
　　“但万一他变得一蹶不振呢，你有想过这个结果吗？”真田从对战表里抬起头来，转头看向柳。
　　后者沉默了。
　　就在这时，坐在窗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幸村精市慢慢开口：“立海大的正选不会留给一个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如此软弱的人，毕竟部里那么多人连失败都没有机会呢。”
　　这是实话，立海大的网球部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的社团，仅有八个正选的位置从来都是强者胜任，如果切原无法面对失败，就等于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这个机会也不会再留给他。

　　真田将对战表交上去的时候恰好碰到青学的那个叫大石的人也来交表，他不明显地向后一站，拿下帽子盖在某人头上。

　　围巾加帽子……是生怕别人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吗？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人问东问西，生出许多麻烦事。

　　天空从出门的时候就阴沉沉的，乌云都一股脑的堆积在头顶，切原郁闷地抱头向后仰去，“要是下雨就赶快下啊，不下的话就赶快比赛，我等不及要解决掉他们了。”
　　胡狼从后面托住他，“听赛事安排吧，但是看这样子，估计是得延后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巨雷，银色闪电像是要把整个天劈成两半。
　　幸村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心里默默祈祷比赛还能正常进行，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等几天，他想现在就看到网球比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管用了，在等了很长时间以后，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散去了一点，有些还在往远处飘去，幸村眼睛一亮。
　　还有希望！

　　没过一会儿，本来头顶最大的那片乌云已经被分割成小块了。
　　幸村余光瞥到远处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定睛一看是真田。
　　丸井凑上前去问：“组委会怎么说，要延迟吗？”
　　“不，比赛将于五分钟后照常进行。”真田说。
　　幸村听到后松了口气，如此细微的动作却是周围反应最大的。
　　好像他们都没把这次比赛当回事？所以是现在比还是延后比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真田扫过几人后突然问：“赤也呢？”
　　丸井也回头看去，“诶？人呢？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

　　此时此刻，在相隔两个网球场地的地方，切原站在欲散不散的乌云下，双手插兜，前面七八个人均身穿蓝白校服戒备地盯着他，他嗤笑一声，“怎么，没有人吗，只是一个比赛前的小小热身而已，你们青学的人就胆小到这种程度吗？”
　　闻言，一个小个子男生走出来，拿起球拍直指切原的鼻子，“其实比赛前练练手也不错，只是我怕你输给了我就无心比赛了。”
　　“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这种大话你还是留着等输了比赛再说吧。”
　　切原朝那人挑衅地舔舐了牙尖，用眼神示意那个小个子跟他过来。
　　“越前！”
　　后面上来一人直接抓住那个叫越前的胳膊阻止他过去。
　　切原认识那个人，“不是吧不二，连这点勇气也没有吗，你放心，我不会把这小子打残了的，我只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让他知道做出头鸟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没有这个机会。”

　　听到这个声音后切原动作一顿，他朝声音源头处看去，只见又是一个穿着青学校服的人。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你啊手冢，你来得正好，这个小子不够格，你来跟……”
　　“切原，”手冢出声打断他，冷冽的眼神穿过镜片瞬间横扫过去，“你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切原暴怒，但手冢却充耳不闻，他走到越前面前，垂眼看着他，“赛前私下交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越前无声压低了帽檐。
　　见状不二来救场，“手冢，组委会是说了什么吗，比赛还是正常进行吗？”
　　手冢终于将眼神从越前身上移开，声音微微放大，对着除某人之外这里的所有人开口：“与立海大的比赛正常进行，所有人五分钟之后在3号球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