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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求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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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鞍依旧跪着,毕庄夷也没让他起来。
“盛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盛颐略微点头,“是。”说完又看向白辞鞍,“事关鬼堂,受罚一事还请容后再议。”
毕庄夷点头,“起来。”
白辞鞍不是个矫情的,起身后主动道,“盛特使、师尊,去屋里头谈罢。”
屋里总是比屋外更寒凉些,但也正好提神。白辞鞍推开一盏窗,炳起烛。
毕庄夷看着他,“别忙活了,正事紧。”白辞鞍这才一点头,就位了。
“今日戌时,鬼堂姬玄门门主约我一道喝酒,就在新开不久的那家清和楼的包间里。”盛颐说,“姬玄找我是知晓我曾在京城的眼线身份,特地寻我帮忙的。”
白辞鞍皱眉,“能让姬玄此人开口寻求帮助的,必定不是什么可轻易达成之事。”姬玄的人情可大着,他所求也定非举手之劳便可达成的小事。
盛颐不可置否,“他在房中喝了个烂醉,酒气滔天,熏人欲吐,想来情绪很浓。”
“我问其寻我是为何,他说,他欲与我合作劫天牢。我并未答应,问他所劫为何人?为何劫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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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玄许是真的醉了,他靠在椅上,思索许久,答:“所劫心上人,为我自己所劫。”
盛颐不信,乜他一眼,“为何你的心上人入了天牢?可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姬玄一叹,“只有十恶不赦才会入天牢地府么,盛特使?”又似喃喃,“她是被害的,她无罪的……”
盛颐朦朦胧胧记得,京城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她姓甚名谁?”
“小追!”姬玄脱口而出,“姓易,名,名……”
盛颐皱着眉,看着他。
“名洺追。”
姬玄的眼神阴一下亮一下,颠笑问,“你怎知她名讳?你认得她?是不是?你们见过啊!是不是?啊——?!”
“……是。”盛颐被他揪住襟领,狠狠勒了一下,“一面之缘而已,总不过说了一句话。”
盛颐又补充,带着一点刻意和厌恶,“喜欢易洺追,你真是疯了!!”
“疯了?我看是你!!”姬玄身上再没有往日的轻快从容,面容几近狰狞,“她要死了!你救她啊!你为什么不救她?!”
盛颐被他激的心下怒极,但依旧不语。与姬玄对视几秒后,终于开口问他,“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姬玄整个人颤抖了两下,松开了手,低下头,像是把自己藏在了阴影里。
“易洺追也是特使,你知道这一点吗?”盛颐的手被他擎后还在失力,他看了一眼,用左手整理衣襟。
姬玄在阴影里晃了一下,抬头,眼眶眼睛都涨红了。莫名的张口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易洺追的身份很特殊,就算是在我们这帮特使里也是不一般的特殊。”盛颐看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姬玄突然爆发了,“我知道,你是告诉我小追她不会死,她八成就不会死!因为她厉害她超群她出众对吗?但老子喜欢她啊!我没办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在悬崖的边缘一次又一次的和阎王擦身而过!她也是会疼的啊!她不是神啊!”
盛颐点头,“是,她不是神,可我也一样不是。你能明白吗?”
“还是不帮我,是吗?”
“恕在下无能为力。”盛颐不是个心软的主,但也绝非冷硬心肠。他叹了口气“你有更好的路子去救人,易洺追很强,非常强,所以来得及。”
“没有了……”姬玄抱头,仰倒在榻上,身上混合的酒味令他就像个疯子,“没有一个在京城的了。”
盛颐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你冷静一下吧,现在就算是我答应你去找人救下易洺追,你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和你商量对策。”
“姬玄,你根本就不信我。”
“何来合作一说?”
姬玄安静了。
盛颐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姬玄,你是人,也不是神。”
“不是啊……”姬玄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磨了似得,沙哑难听,“我是鬼啊,我是来索命的鬼……”
“……”盛颐顿了一下,转身,“你休息,我喝茶。”
“不要!”姬玄又发病了似得死命拽住他,“你不能走,只有你能救小追了,只有你了——”
“我知道。”盛颐是个有耐心的人,把他的手摁了回去,塞回被窝里,“不走。”
不走,但一样没打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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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兄,待姬玄醒来之后,他与你讲过什么有关于那位‘易洺追’易姑娘的信息吗?”毕庄夷一边问,一边抬袖为盛颐续茶,那张少年的脸放在老道的话里有些不太和谐。
盛颐也不推脱,点头作谢一饮而尽。
“有,并不详细,姬玄说了很多但多是一时感性而言的废话。因此我推测,至少是近期,姬玄与易洺追没有见面,没有书信来往,甚至是完全没有过对方的任何消息。”
白辞鞍认可他这样的想法,“是这样。姬玄是个多疑且掌控欲很强的人,每个手下的都必须把握其根本将其攥入手中,成为只为其所用的死士,一旦出现哪怕一个叛徒就会是一场姬玄门内部的大血洗。”
“因此,若是能发现易洺追此人被害入天牢中一事早有伏笔,那么姬玄不可能如此心急如焚,正常状态下,他会把一切掌握手中,绝对不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毕庄夷神色愈发凝重。
“究竟是何事,会使鬼堂手下大门派都无法得知其任何消息……”
这样的消息隔绝手段,就像是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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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灰暗了,陆陆续续点起一条灯的长龙。
床上窸窸窣窣了好一阵。
盛颐抬头,敲了敲杯沿,“醒了就起身说事,你再是纠结逃避,易洺追迟早死在你手里。”
姬玄缓缓坐起身,把缠在身上的被子用力推掉,“……嗯。”
“你说说吧。”盛颐倒了杯清水,递到姬玄口边,“喝完了再说话,嗓子变成铜锣我可没那解谜能力。”
“……”姬玄接了过来,一口闷,险些没有呛着。
“好些了?”盛颐搓了搓脸,有些疲惫,“这会儿差不多亥时,时间不多,赶紧说,说完走人。”
姬玄坐在床上,穿的还是来时那身,颜色浅淡,在帘后朦胧着看不清身影。
“……”姬玄缓了一会儿大脑缺血的眩晕,直到能看清对面是谁,才开口:“小追……我是在一次任务里认识她的。任务有瓶颈,需要一个会风水的。关于风水一行我学艺不精,令手下人随手绑一个会看风水的阴阳师傅来做事,绑的就是她。那就是第一次见。”
“我记住她不只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秀丽的脸,更多的是她的态度。就好像被我们这样的人绑过来只是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问都没问开始做法。如果没有她,那次任务我就不可能成功,回去要被弄死也无定数。”
“算是她救了我。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她叫小追。”
“至此之后,我就一直派人关注她,脑子里总是蹦出那张脸,蹦出那个名字,越来越在意。直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给她写了几封信。”
姬玄说到这里,又开始笑,“她竟然问都没问是谁给她的,就回了。她回的真的很敷衍……我说我想你,她回我不想你,我说真想再见,她说再也不见。简直就是一句一回。”
“看上去她是在敷衍我,可我却想她真是个很好的人啊,收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信还能句句有回应、次次给反响。”
盛颐没有发表意见。但他真的觉得姬玄有点蠢,像傻子,明明就是敷衍却还要自欺欺人。
“然后?”盛颐没有闲心去了解小追和他是怎么认识的,“直接挑救小追或是与她如何入天牢有关系的来讲。”
“……”姬玄的回忆被打断,他也不恼,思考了一会儿。
开口道:
“你不许叫她小追。”
盛颐:“……”有大病。
“好吧好吧。”姬玄被他点醒,说,“你知道‘魏珣’吗?祸谷峡创始者,也就是现在白鬼手下鬼堂,姬玄门也涵盖其中。”
“知道,我不蠢。”盛颐简直要被他搞得没脾气,好在得到的信息足够多,忍忍也就过了。
“是魏珣要杀她,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可等到知道小追出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追失踪,我派了很多很多人去寻找,但依旧下落不明。我快疯了,杀了很多人也骂了很多人,但没有用。我还是找不到她。她就像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我甚至想过她八成也就是死了。”
这段时间,盛颐还呆在京城,准备着一些离京至此的事宜,似乎是在无意间见过易洺追这个人。但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易洺追绝对没有死,绝对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出事。不然,完全以她字迹书写的任务报告是从何而来?
总不是鬼鬼神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