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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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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鞍知道她。
“别帮。”他说,“无论姬玄此番求助到底真情与否,这易洺追,也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此事万万不可轻易插手。”
毕庄夷问他,“你认得?”
白辞鞍犹豫了一下,点头,“勉强算是罢。只知其当年参与谋划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宫变,事至如今,难辨此人到底是早已身亡埋作了土;还是改名换姓,就隐藏在这深宫之中。”
盛颐皱眉道,“我常年居于京城,应当也听闻过此事……只是不知,‘宫变’究竟是指哪一场?”
白辞鞍也无要隐瞒之意,“阎棎俞‘辅佐’当今圣上登基之前,那一场‘迎春园事变’。”
帝王死于温柔乡。
诸侯谋位,动荡之际;前朝废太子,便靠着七皇子——当今国师阎棎俞的辅佐和证人之言下,名正言顺的坐上了那张万人垂涎的龙椅。
这是一个朝代变更的转折点,连带着当时落魄的一批人如今都位列人臣。
包括阎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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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陋室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绕在万祁鼻尖,久久不散。
“其实没必要的,阎魈。”他暗哑地嗤笑了一声,“我们都心知肚明。小辞鞍的蛊到底是不是几株碾蛊草就可以解决的,你难道还不清楚?”
他扬了扬下巴,说,“这几株草虽然罕见,但也绝对不是碾蛊草,驱寒的草药罢了。要知道,碾蛊草绝对不可能遗留在这世上,就算是有,以你的能力,也绝对不可能拿不到。”
阎棎俞手里把玩着刀,把他的一字一句细细琢磨着。
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不爽。尤其是在听到“小辞鞍”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的火更是烧了三丈高。
“可别误会了,万公子。”阎魈危险的笑了笑,“我只不过是单纯的希望亲爱的丈、母、娘可以将哥哥的情况告知我,并无恶意,仅此而已。”
万祁被粗绳缚住的身子颤了一下。
他随即冷静下来,对上阎魈黑色的眼睛,问:“阎魈,御璇会不会答应你还是一回事,就算是他真的爱上你了……”
“你觉得,如果我和毕庄夷不痛快了,他难道不是最痛苦的那个?”他很轻松的抓住了阎魈的软肋,“我知道,你爱他,想让他快乐;你又恨他,恨他为什么要将你送走。”
“相信我。”万祁突然笑出声来,“如果我不想,他恨你亦或是爱你,都一定会生、不、如、死。”
阎棎俞没有丝毫停顿,将匕首狠狠插|进了万祁的大腿。
万祁只是闷哼一声,哪怕冒了一身冷汗,也依旧是笑意晏晏地看着他。
“想好了吗?国师大人。”
“你就不想让他爱上你而后再废了他,让他恨你爱你一辈子?”
“看他后悔的样子享受一下报仇的爽?”
“这样不是很好吗?爱他的那部分你得到满足,恨他的那部分你一样完愿。你就真的不动心?”
阎棎俞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勾唇,反讽他:“想来,师傅也从未见过师娘这幅嘴脸吧。”
万祁只是挺起脖颈看着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师娘。”
阎棎俞又狠狠将匕首抽了出来,带着腥红狰狞的血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你高估了。”
万祁听见了,便高声问他:“什么?”
阎棎俞怜悯似得,难得转身看向他,“高估了恨意在我心里的占比。”至少,在万祁用白辞鞍威胁他的那一刻,他是想杀了白辞鞍的。
但还有更好玩的,不是吗?
万祁给他带来的不悦勾起了他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看他一向冷淡自持的脸,浮现出后悔又动|情的样子,也一样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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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鞍!”
白辞鞍回头,看见毕庄夷小跑过来,就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你师娘回来啦!!”
白辞鞍放下笔,也跟着笑,“现在已经到了吗?”
“没。”毕庄夷想着又皱了一下眉,“他跟我说他受伤了。”
“我们还是去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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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镇镇口已经完全改变,改了个名,叫“贡门”,还是用滚烫金字镶嵌在门框上的。足以见其经济之繁华。
阎魈差点不认识路了。
贡门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商贾贵客,像是闹市。
万祁牵着马匹——他原本是可以坐的,但耐不住大腿被刺伤,只得麻烦些,自己牵着走路。
贡门离偏僻的暗庄还有一段距离。伤口被简单的包扎,在一次次的摩擦中又把白纱浸红。
白辞鞍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万祁。
还有在后面盯着他看的阎魈。
“万祁!——”
毕庄夷喜得不顾形象地飞奔冲去,引得过客纷纷侧目。
白辞鞍却站在原地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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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魈看他不动,于是自己走到他跟前,朝他笑:“哥哥,又见面了。”
一见到他,那夜的场景便犹在眼前。白辞鞍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了,只说,“是。只是我今日是来接师娘回家的,实在是没时间再叙了,改日再与阎兄细聊。”
说完侧身要走。
阎魈不认,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逃什么,毕圣子不是先行?二人久别再见,总要有些私房话说的,哥哥若是跟上去怕是要坏了气氛。”
白辞鞍犹豫了一下。
见他动摇,阎魈又说,“就在茶楼,一炷香功夫的事,哥哥难道腾不出来吗?”
“再说,自上次被人暗算对哥哥行冒犯之事后,我心里一直不得安宁,只想搏得哥哥的谅解。”
“哥哥,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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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不远,二人一路无言,走了不用几分钟也就到了。
阎魈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师,但要说喝过几次茶,那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带白辞鞍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最干净。不论是卫生还是生意。
和白辞鞍身上那种干净又清简的味道很般配。
让人想保护,又想弄脏。
茶楼撵茶称秤的姑娘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忙活起自己手上的活儿,“二位客官,茶叶桌格自取,不够来拿。”
白辞鞍问,“钱财放哪?”
姑娘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前台这张桌儿,“丢这。”好像整家店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金银珠宝一样。
阎魈往二楼看了一眼,听了一会儿,白辞鞍就坐在旁边等他。
“这上面可是在说书?”
“正是。”姑娘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难得多了点话,“老板雇的说书人,今日可以点故事听,要听就早些去吧。”
“还有,吃食零嘴不可带上去,只能带茶。凡违令者再不能出入茶楼,强抗就直接送官府去。”
阎魈颔首:“在下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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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打白叔收了那第三个徒儿以后,祸谷峡再起动荡!”说书人一拍板,激烈昂扬,“两方门派你争我斗,江湖上被搅得那叫一个血雨腥风啊!”
“可谁也不愿让步。”
“国家羸弱、权臣当道、民不聊生!!”
“贪官只知追名逐利,丝毫不顾及民生民意,更有甚者,以人肉为食!”
说书人说到愤懑之处,兀地问,“诸位可知何为‘两脚羊’!?”
无人应答。
“那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他吼得心脏都开始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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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鞍刚踏进二楼,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没看出来,这个说书的还是个性情中人。若是换作了别人,恐怕连讲都不敢讲,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还可还在鬼堂的统治范围之内。
“哥哥可知,这位‘白叔’是何人?”阎魈突然问。
白辞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才答他的话,“不知。但想来,这也该是位能人。”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但再探寻起来,似乎又不见踪影。
“我这有个关于白叔的故事,哥哥,你听不听?”阎魈笑盈盈地看着他,“但有言在先,哥哥若是听了,便不可再生我的气。”
“可好?”
“行。”
白辞鞍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