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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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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辞鞍警惕地用余光打量着对面坐着的陌生男子,心里对于他的地位有了具体的定位。
毕庄夷只是匆匆吃了几口就罢了碗筷,他警告地看了阎棎俞一眼,对白辞鞍说:“吃快些,今天别吃酒了,你师娘有点急事。”
白御璇点头,“快了,先不急。”
师娘?
阎魈顿了顿筷子,难道毕庄夷娶妻了?那人是毕庄夷另一个弟子?
要是想来,他当时和白辞鞍最亲近的时候,也无非是成为了毕庄夷弟子的那段时间,而面前这人也是白辞鞍的师弟……
他们看上去就和我们当初一样亲密难分。
“阁下贵姓?”白辞鞍选择主动出击。
阎魈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免贵姓‘阎’,阎王的阎。”
白御璇勾了勾唇,将碗推给冷冷看着的毕庄夷,“阎吗?好姓氏。我有个故人,也姓阎。”
毕庄夷轻轻敲碗,带些审视意味地看向阎魈,但心里却有些事情超出所管范围的不安。
“若以我所知,‘阎’可是当今国姓否?”白御璇语气里丝毫不带焦急,但凭着以往的熟悉,阎魈还是听出来了他藏起来的不悦和焦躁。
估计是他打扰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吧。
阎魈眼睫轻颤,微笑道:“是。”
白御璇很自然地从毕庄夷碗里夹出来一块牛肉,三两下嚼下咽了,“我姓‘白’,字‘御璇’,叫我御璇就好。”
“凄白惨月的白?”
白御璇笑着摇头,“非也。白雪问故人的白。”
二人又随口聊了几句,话里或多或少听着让人不太舒坦,与其说是一见如故,倒不如说是针锋相对。但节节败退的似乎总是阎魈。
又等了会儿,毕庄夷突然站起身,皱眉催促道:“该走了辞鞍,师娘还在等着,再拖免不了一顿骂了。你不走我也要走了。”
他又看向阎魈,不耐烦的眼神完全没有掩饰,“阎小友,你们二人相见如故,我也就不打扰了。二位慢聊,告辞!”
他说着就要走,白辞鞍一把拉住他,起身,“走吧。”
阎魈紧跟着一起站起身,面上扯出一个完美得体的微笑,“鄙人阎魈,字‘棎俞’,下次叫我阎魈就好。”
毕庄夷蹙眉。就开始预定下次的见面了?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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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驰迁抽刀,警惕地看着这不知何处而来的杀手,双方对峙。
男人与之僵持了几秒,主动鸣金收兵,淡声道:“我们主子只不过是想请国师大人喝杯茶罢了,何必呢。”
蒋驰迁毫不客气地冷笑两声,危险地眯起眼,“我们主子不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如此,呵呵,大费周章。”
“不请我坐下吗,”男人轻笑两声,“蒋驰迁。还是说,清怀?”
蒋驰迁一僵,挥手让下属都退下。
“国师府内只剩我们二人,谁也别装了。”蒋驰迁坐在木椅上,沉重地叹气,轻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阎旱动手了?还是……祸谷峡?”
男人落座,眼底荡开笑意:“你想知道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喉间,戏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我见到过,你在祸谷峡,现在该叫‘鬼堂’了——学得很好。”
蒋驰迁眉心一跳,“滚!”
男人对他的怒骂置若罔闻,眼神像是突然就对蒋驰迁手上那把刀起了兴趣,缓缓道:“阎旱和薛瀛闹掰了,现在整个鬼堂都是由白鬼掌权——细说起来,这白鬼到和你们家主子还颇有渊源啊。”
蒋驰迁蹙眉:“渊源?”
“对。白鬼身上有雌性蛊虫,你们主子身上有雄性的。此蛊蛊若其名,名曰‘双生虫’,注定一荣一枯,生死相连,但两人也会情不自禁地相爱,无人能阻。”
男人笃定的话语一顿,微笑:“我有解药。”
蒋驰迁瞳孔骤缩!他身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随即喉间一紧。
谢桓安他知道主子身上隐藏最深的秘密,甚至声称自己有解药。可解药又怎是他能寻到的?太医院上百太医研究数年载都没能寻到其药方……
除非这双生蛊是他下的!不然怎么可能……
蒋驰迁思及此处骤然失声:“谁下的?!你告诉我谢桓安,这双生蛊到底是谁下的!?”
谢桓安无奈般叹气,“你跟我走?”
蒋驰迁一噎,深呼一口气,缓缓坐下,艰难道:“……这个不行。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谢桓安此人之话尚不可全信,还需得到主子归来才能下定夺。
“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的是什么,却还在明知故问。是不愿给吗?”谢桓安站起身,伸手推开门,淡淡道:“那就别问了,还是下次见吧。”
“等等!还有的谈!”蒋驰迁一把顶住木门,“我答应你,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谢桓安低头,哑声道:“吻我。可以吗?”
……只是吻?
唇瓣相触,蒋驰迁咬牙推开他,奋力摩擦嘴唇,一脸嫌弃:“别墨迹,赶紧说!”他的初吻!!啊啊啊嗷嗷嗷——!给了个大猪蹄子!!
半个时辰不到,蒋驰迁就愤愤带着白纸黑字前往瑶州。
***
阎棎俞手一顿,皱眉道:“白鬼?人名还是代号?”
“回主子,是代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蒋驰迁说,“但是谢桓安说他姓白,又是鬼堂堂主,所以代号叫‘白鬼’。”
“你和谢桓安的事,我说过很多遍了吧。”阎棎俞淡淡道,“你这次又用了什么代价和他换情报?”
蒋驰迁一僵。
他当然知道应该和谢桓安这个旧情人儿拉开关系,毕竟现在处于对立派,再以这样的方式骗取情报,就是在置他于不仁不义不忠之地——
但他就是忍不住。
阎棎俞知道他一点就通,于是不再揪着不放,慢条斯理地继续道:“白鬼的身份继续去查,查完首先告知我;还有,谢桓安目前在鬼堂和殷玄一起,派系不明,尚不可信,保持警惕。蛊的问题,你再去查一下雌虫离体的步骤,一定要把危害和宿主正常情况下的生理反应查清楚,还有事后的现象诸如此类。”
蒋驰迁一点一点记着,不敢怠慢。
***
白辞鞍之后和毕庄夷直接回了暗庄,毕庄夷将人逮到了书房,想和他好好聊聊那位“阎姓故友”。
“师尊,您认得他。”白辞鞍斩钉截铁道,“您却未曾告诉过徒儿,甚至连徒儿以前认识那人都从未提起过。师尊,可否答徒儿一问,这是为何?”
毕庄夷:“……”
他对谁都可以摆脸色,但是对这个宝贝徒儿就是凶不起来。无奈。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当初将‘符水’一饮而尽,我们二人从未干涉。”
我们二人,指的必然是师娘。
“可他还记得我,符水是有期限的吧?”这些年,毕庄夷和万祁二人几乎是完全不允许白辞鞍接触和符咒术法修学相关的一切,甚至连研习此道的修士都不被允许。
但白辞鞍似乎总有机会找到研习修行的办法,所以关于这种符咒化水的方法还是知道一点的。
“有,”毕庄夷干脆摊牌不装了,“五年。虽然明面上讲的是五年,但是从第四年开始就会陆陆续续回忆起来。更毋用说那人是当今国师,接触的术法可谓是全国最多最广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加快记忆恢复的法子?”
白辞鞍正欲再说,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只好暂且作罢,起身去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却是再熟悉不过——
“夏柏延!?”白辞鞍那成想,都下山另寻师门了,还能遇上夏师兄。
夏柏延也是一愣,喜道:“辞鞍?当真是你!”
毕庄夷见白辞鞍带了个人进来,也没多问,“坐。”
白辞鞍本想开口询问,但实在拿不定到底是唤他“师兄”,还是唤他夏柏延,于是也没说话,给夏柏延筛了茶水。
他对毕庄夷道:“这位是夏柏延,是我前师兄,拜于万炤门下,乃是首席弟子。”
夏柏延迟疑道:“辞鞍,这位是……?”
毕庄夷识人无数,一看便知道白辞鞍这所谓的“前师兄”八成不简单,“我?御璇的师尊罢了。”
夏柏延恍然大悟,自觉失了礼数,立马起身行礼:“原来是毕圣子毕大人,是我眼拙了,还请大人见谅。”
毕圣子并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但面上还是一副长辈的样子,“小友此行所为何事?”
“白马客栈。”
白御璇冷淡道,“都是过去了不少年的事,柏延此行奉谁之命?”就连县里的父母命官都不再纠结,白马客栈这件事几乎腐烂入土,牵扯到的多方势力令命官都不敢裁断,朝廷风声未闻,又有谁还愿意把这件事翻出来再议?
而且,这样做根本就毫无回报可言。夏柏延此行目的定然不止其言之片面。
“实不相瞒,此行乃是圣上耳提面命,”夏柏延无奈道:“虽说我现在也算是半个朝廷暗卫吧,但是这种得罪人的事我还是不爱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