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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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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奇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非常潇洒落拓，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结果是这么个事。
姜奇真是想把电话打回去，骂一句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单子！
但他没有，姜奇不愿意用权势压人。这样很掉价，要是被他父母知道了肯定会被狠狠嘲笑一番，姜奇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姜奇不想依赖他的父母，他希望能够凭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这是姜奇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所以他叹了口气，再次拨通了电话。
第一次没打通，姜奇没放弃，又打了一次电话。这次被接通了，姜奇在对方开口前先说道：“您应该还没找到新的乙方吧，就算找到了也很难马上交稿，如果我们能明天交稿您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姜奇没给对面拒绝的机会，“您先别急着拒绝，这对您也没有什么坏处，我们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对面沉默了半天，“随你们吧，反正我们已经找到下家了。”
姜奇：“我们明白，我们只要一个机会。”
对面挂了电话。
姜奇面色沉静，几乎是把不爽写在了脸上。他深吸一口气，给工作室的财务打了电话，“你们先把别的放一放，把这个店铺翻新做一下，我们绝对不能在业内留下没办法交稿的名声。”
财务：“您跟我说没用啊，我又不是做这个的，我只负责算账啊。”
姜奇嘿嘿一笑，“你不是临时负责人嘛，老大不在你就是老大。快去跟他们传达一下我的要求，我们回来就开会，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财务翻了个白眼，说行吧。挂了电话就给那些正在打台球的同事宣讲了圣旨，“老大把这一笔救回来了，别闹了，工作了。”
叶晏放下了手上的球杆，明明没有什么表情财务却从里面看出了痛苦和无奈。
卫泽叙也看见了，一边和客户的那位妻子聊天一边调侃了一句，“好了，小叶，老大拉一单回来也不容易，快工作吧。”
叶晏点了点头，默默回到了工位，开始整理资料。
张景离也回了位置，还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老板还挺厉害，我还以为他铁定碰壁。”
财务笑了笑，“这不是很好嘛，感觉工资有着落了。我的跳槽计划终于可以放下了，现在就业形势这么差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她说的随意，跟开玩笑似的，大家也没上心，笑过之后就开始准备工作了。
姜奇还不知道他的财务在背后的考量，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破防，说些鬼话，比如，“这个家满足不了你了嘛，为什么一定要走！”
而财务这么冷心冷肺的人一定会露出公事公办的微笑然后很温和地说：“因为这里发不出工资啊。”
俗话说人各有志，财务——袁晴晴的志向就一句话，向钱看，不掺杂一点感情纯粹的金钱关系。
这和姜奇可是完全不同，毕竟姜奇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不需要太在意金钱上的事情。他现在做的这些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的父母失望，同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吧。
姜奇对对自己在意大利打出的那个电话闭口不谈，问起来就是一番顾左右而言他，不是他真的不记得了，而是因为他记得。
姜奇记得自己说的一些疯话，那确实算是一直埋在他心里的东西，他想知道自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他到底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庸人有何不同。
在欧洲求学的日子里姜奇找到了答案，他毫无价值，他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并无区别。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正常来讲这件事应该在十几岁或者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被发现，但姜奇生活在父母为他打造的肥皂泡泡里，直到年近三十才幡然醒悟。
怎么说呢，有种前半生被否定的荒诞感。
姜奇久违的想抽根烟，但是他没有烟瘾所以身上也找不到一根烟只能做罢，他的牙齿左右摩擦了一下，有点不明显的钝痛。
接着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姜奇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抽身接起了电话，“喂，您好，是哪位？”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声音熟悉到令姜奇作呕，“我是沈诺，来问一下你们工作室的进度。”
姜奇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讨厌过沈诺的声音，连十年前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心里抱怨沈诺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不说点好听的，这样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只能说事实证明甲方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阳痿的东西，除非他要来结尾款，拿着就只能说有物质基础的感情就是非常稳定。
但这种一分钱都没给就来问进度的，那就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姜奇当时就想顶回去，但是一想到他们是付过定金只是他们拖稿他就没理了，只能逆来顺受，“挺好的，我们工作室的营销小哥已经快和你们发过了的客户变成好兄弟了。”
沈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唔了一声，还挺随和。姜奇摸不准沈诺怎么想的，总不可能打电话就是为了问一下这个吧，那为什么不发微信呢？
说道微信姜奇就想起来那些没删掉的聊天记录，在这一瞬间他由衷的觉得打电话挺好的，他和沈诺只是甲乙方的关系，没必要去看之前的聊天，越界了，真的越界了。
姜奇：“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诺：“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讨论关于设计理念的事情吗。”
沈诺点到为止，姜奇闻其弦而知意，“那您现在说说？”姜奇也就这么一说，旨在挤兑一下沈诺，他没想过沈诺能给他什么回答。毕竟感觉沈诺应该不太愿意跟自己的人生污点讲话。
但这样一想的话姜奇还有点小兴奋，倒不是他这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姜奇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沈诺会因为他有点不太正向的感情波动的话，他会高兴的。
虽然很卑劣，但是他真的很高兴。
姜奇心想自己这么一个没有价值的家伙，居然能对沈诺的人生造成影响，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沈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居然真的开始认真解释，“当时做建筑设计的时候是考虑到不同的家庭需要要所以提供了不同的房型，比较主要的就是有一室一厅一卫六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和三室两厅两卫近两百平的家庭房。”
“你们对接的客户准备入手的是湖景家庭房，一平米大概二十七万左右。”
姜奇还算聪明，听懂了沈诺委婉的说法。大概就是这家伙有钱，他们做家装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吝啬，多花一点对方说不定还高看他们一眼。姜奇对此的看法是，这还不简单。
“放心，我们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来，你不用担心我们出岔子。”而且他们最近都不一定做这笔单子，担心的太早了。沈诺原来应该不是这种老妈子性格的人吧，工作真是蹉跎人。
姜奇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想，把车开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电话没挂，他啧了一声，心说沈诺也真是的，连电话都忘了挂。他又担心沈诺是不是有什么事就多嘴问了一句。
沈诺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上次一起吃饭的王谦益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你愿意吗。”
姜奇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小事，很随意的就答应了。沈诺这才挂了电话。姜奇发现他们这通电话打了三十分钟，觉得还挺奇妙的，他和沈诺热恋期的时候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话超过十分钟，要么姜奇开始无理取闹，要么沈诺开始冷嘲热讽。
姜奇由衷的感慨道，他们现在真的成熟多了。
虽然这三十分钟里有大概一半的时间是单纯的挂机，但是他们上一次吃饭其实也没吵架，相处的还算不错。姜奇捏了捏自己的肩，很突然的想到，他们说不定可以做朋友。
其实这才是十多年前姜奇最初的目的，中间虽然闹得很不愉快的，但是既然他们现在是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甲乙方关系，那比起陌路还不如交个朋友。
姜奇一向心大，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他姜奇来上班不为别的就是想和各位交个朋友。尤其是沈诺，如果能把高中时没能好好相处的朋友相处好了，这不就说明他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吗。
姜奇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工作室，这回咖啡店也没什么人，老板见到了他还打了声招呼，“您就是新来的那个负责人？”
姜奇也很友善的跟他问好，甚至还顺便点了杯咖啡，姜奇其实没有那么了解咖啡这个东西，他更喜欢喝奶茶，但是出于工作和学业需要姜奇和咖啡也是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的。
都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非要说的话绝大多数的咖啡在姜奇看来甚至不如香飘飘，但是他有预感今天是一定会通宵，所以还是提前准备了一下用来救命的冰美式。
等姜奇端着咖啡推开了工作室的门时，张景离很有眼力见的把准备好的资料给了姜奇，“这个我们是交过一稿的，对方也通过了，只剩下一些细节方面的修缮。比如桌椅到底用什么材质以及摆放问题。”
这家店是一家开在高档小区里的甜品店，他们之前是走极简快捷面包房设计的，但是最近他们想转型变成高档下午茶。
初稿是张景离出的，主体是采用饱和度比较高的明黄色和淡粉色，风格比较可爱。而且因为这家店是跃层所以张景离还加了两盏水晶吊灯，整体风格也偏向华丽型的洛可可。
姜奇觉得这也确实挺符合对方要求的高端，但是，“饱和度太高了不会让人有久坐的欲望，能不能改成昏暗一点的黄色。”
张景离其实不太乐意，主要是不想再改一版了，所以委婉的表示客户对这一版很满意要不别折腾了。
姜奇往懒人沙发上一坐，显得非常闲适，“客户已经拿着你们的初稿了，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找另一个团队来实现你们的初稿，所以在这份稿件上进行修改是不够的了。”
姜奇平时总是带着笑，看起来不太正经，但是一旦冷下脸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即使他很随意的坐在地上，但是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错觉。
要卫泽叙来说的话，姜奇比他们所有的甲方都更像金主爸爸。
姜奇的是交也确实是从甲方出发，显得非常冷漠。但张景离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姜奇是对的。
但是，“如果明天要交稿的话，现在重新做一份会不会来不及？”
姜奇知道张景离说的也确实是客观原因，但是，“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对方现在就是吊着我们，我们一定要很惊艳才有可能成功，所以咱们辛苦一下争取成功好吗？”
许露：“您这话说的，我们本来就只能干啊。”
姜奇笑了笑没否认，尽显资本家风采，“行，不说这些了，我讲一下我的想法。”
工作室里的人到看向了姜奇，想听一听这个海归少爷有什么见解，“其实我觉得你们咖啡厅设计的挺好的，改一改就能用了。因为那咖啡厅有点太暗了，我觉得再亮一点就可以了。”
张景离没想到姜奇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他简直拍案叫绝，“这样的话就方便很多了，而且连里面的内饰软装都不用再挑，我们这边是有记录的。”
姜奇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唯一的问题就是咖啡厅的吧台可以里顾客的桌子近一点，但是在蛋糕店里不行，把这个改一改，再换个亮一点的灯就可以了。”
姜奇说的都是比较基础的细节，能看出来虽然他没经过系统的学习但是审美是在线的，而且也不喜欢胡乱指挥，在大方向上说了几嘴之后就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张景离。
张景离现在觉得任务轻了，说话都随意了一点，还开玩笑问姜奇，“老大我们要是明天交不了稿怎么办啊？”
姜奇想到自己短短两天接到了两个气急败坏的电话，露出了微笑，在地上抬着头看向张景离，“那就把你们杀了，让我们的作品变成艺术。”
工作室所有人都觉得背后一凉，张景离不敢在贫嘴，“老大我错了，现在就去工作，明天一定会交稿的！”
姜奇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交了之后请你们去吃海鲜，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
财务默默举手，“老大，你请的那种店不会要穿正装才能进去吧？我们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姜奇想了想很诚实的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被拦下来过的。你们跟我一起去的话也不会被拦下来的。”
“所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了，赶紧工作吧。”
“是，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