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伺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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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些天一直待在店里吗？”
边渡想着能不能从齐律这儿先打探点消息，立刻得知，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怎么可能？”齐律不耐烦地嗤了一声，“你看我像是经常得闲的人吗？要不是看在你还在外面调查的份上，我怎么可能给人顶班？”
他刚说完，使看见边渡偏过头叹了口气，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
“怎么了？”齐律警觉地握住了椅子扶手向后撤。
“不，这件事恐怕还非得叫李老来处理不可。“边渡呷了一口茶，矢口否认道，“算了，事已发生，叫他来怕是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将错就错。”
齐律扯了下嘴角，摸着木料的纹路：“我不在的时候，店里这么热闹？”
“和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边渡瞥了他一眼，“不如说正是你不在才逃过一劫吧，否则我回来后看见的，可能就只剩下你的尸体了。”
齐律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至于吗？”
他显然不认为，自己会像是对方话里说的那样弱。
但是，在打量着边渡的表情反复琢磨后，他却始终没发现说谎的痕迹，终于还是低了头，放弃般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呢？”
齐律索然无味地看了眼坐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孟染，又把视线移了回来，懒散地掀了掀眼皮，垂下头去。
“你叫我来帮你做什么？总不会闲来无事，拿无关紧要的借口撬我的手下吧？”
“当然不会，不过不急。”边渡慢慢喝着茶，“我上次寄来那东西，你们怎么处理的？”
“那是我有能力处理的吗？”齐律嗤了一声，“我可不管你平日去什么地方、带了多少危险品回来，自然是全交给你现在带着的那位小徒弟了。”
他说完，咂了下嘴：“你这次倒不像以前，只挑两三个现成的魔纹组合丢给他们。怎么，想着激流勇退了？”
边渡冷淡地盯着他：“我能不能退，难不成你还不知道？”
“你从没明说，我为什么要当做知道呢？”
齐律无赖似的耸了耸肩，挑衅般露出张狂的笑容。
他本意是想看能不能趁边渡有明显的情绪流露时，刺探出一二内部消息。这也不是为了某些目的，只是打算满足自身的好奇心，顺便，再估算下书店如果在执行任务时被摧毁了，能从上面补充多少预算。
可是，在看见边渡始终无动于表的眼神和表情后，他又轻易地丧失了所有的兴趣。
对着木头说话也比跟他交涉来得有趣。
既然人已经回到了淮明，齐律也没兴趣在店里继续守下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缓步走到了门槛处，又突然一顿，扶着墙望了回来。
“对了，你之前关押在地下的那个人……”
齐律藏了半句，眼角的余光瞥向角落里的南大陆女子，却只得到一个警惕的目光后，不由磨了磨牙。
边渡皱了下眉：“属性不太合适吧，他是精神系的。”
“能用一点是一点嘛，你也知道，她以前刚到淮明时，可从没有过挑食的陋习。”
齐律倚靠在门边，抬了抬下巴。
“如果乔茜不是被你挑中了，眼看能把你的魔纹技术全都学去，哪能有这个价值活到现在？”
“她的术式很有用。”
边渡撑着桌子，坐到了收银台后，嘴唇嗫喏了两下，低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吧，你心里不也很清楚么。”齐律撇了下嘴，“术式又算得了什么？不论有多罕见，在教会都只是消耗品。”
边渡惊讶地看过去，面露迟疑之色。
“怎么？”齐律懒散地扯了下嘴角，自嘲道，“我说不得话？”
边渡沉静地审视了他一遍，转头抬了下手，示意孟染往下进地下室去：“有些意外而已。”
她只犹豫了一个瞬问，使转身离开。于是，书店内使剩下他与齐律两人在静默中对视。
“你从没表达过自己的怨恨。”他缓缓道，“所以，我也只好以为，你早就忘记该如何怨恨了。
“怨恨？这词未免太重了。”齐律移开视线，百无聊赖地拖着调子，“反正火又烧不到我身上，将就过咯。”
“但你现在又开始在意了。”
边渡深深地凝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的内心洞穿。
齐律耸拉着眼，手伸进口袋里拔出烟盒，啪的一声，抽出一支擦燃，无声地笑了笑，任由褐红色的雾状颗粒飘浮在空气里，渲染开浓郁得呛鼻的铁锈味。
“我们好歹搭挡这么多年，有你这么戳人肺管子的吗？
“况且，在这方面，你不比我更有心得体会？”
边渡向后仰靠在椅指上，轻声一啧。
“你不会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吧？”
齐律抬眼，挤出一声讥嘲。
“内城出狂信健的几率可比外城大多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无非是刀没落到你身上。”边渡嗤笑，“现在看局势岌岌可危，又来求助于我。”
“以前没见你说话这么尖锐过啊。”
齐律啧啧称奇，视线上下巡回着打量。
“你也从没和我开陈布公。”
边渡明确地表示出自的态度——既然都是半斤对八两，不如就此揭过。
齐律见他似乎真不准备追究，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害怕？”边渡慢条斯理地扬了扬眉毛。
“每天看着你对同类的尸体动手动脚，怎么可能不怕？”齐律苦笑了一声，“要不是知道，我的术式没什么价值……”
他话不说尽，只摇了摇头，庆幸之意不言自明。
边渡抬头瞧了一眼，对这份自我评价不予置评。
“所以，”齐律叼住烟，在浓雾中轻微地眯起眼睛，“你寄回来的那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棺材？”边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个活人。”
齐律动作一顿，慢半拍回道：“就算是活人，关了这么久，也该成死人了。”
对方是不了解北郊实验用的培养且是什么构造，才会做出这样的发言，边渡也没兴趣跟他计较。
他屈起手指，隔着布料对准口袋里的金属球敲了敞，示意它提醒一句乔茜那边的进展。
“不行，医院里没安装监视器。”
机械音听上去相当无奈。
“沈慈一个人的术式就够代替这种发展得还不够精深的仪器了，更何况还有一位术式是影子的女祭司在。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
真麻烦——
他一边感叹着精神式的实用程度，一边把注意力转移回现在。
“他会是活着的。”
边渡漫不经心地拔弄着串珠，在午后恍若漫天鹅绒的柔和日光下，圆润坚硬的石珠现出凝固般的藻绿色。
“要是能把寄生在他身上的病毒的母体找出来，指不定，我们所有人直到泉先离开，都能顺利活下来呢。”
齐律半惊半疑：“什么病毒能有这功效？”
边渡掀开眼看向他，唇角犹带三分笑意，手里串珠啪的一声，于半空中垂落。
“你一定是从没想过，这类原始的单细胞生物，它们族群的生命力能有多顽强。”
齐律正是听得明白，才深觉毛骨悚然。
“那它们得繁衍在什么东西身上？陨石？古生物化石？还是说……”
他咬住了舌头，心脏剧烈起伏，瞬间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是一个人。”
边渡吐出个引子又收回去，好似斑斓的响尾声藏在草丛间目光幽然。
“别紧张，这事还没个定数，耐心点。”
齐律跟着他的嗓音调整着呼吸，良久，终于恢复了平静，在室内反复踱步。
他握紧了拳头：“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边渡平静而笃定。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可很快，又被边渡紧随其后的话语打断。
“如果捉不到人，九成也会降到零。”
齐律闻言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像是石雕僵在了原地。
“我立刻回去清点人数！”
他抹了把脸转身就跑，正好和乔茜挂在了一起，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了。
“这是怎么了？”
乔茜跌在了地上，仍把油布密封的包裹抱在怀里，满脸迷茫地扶墙站起了身，频频往回看着街上狂奔的背影，走进了屋子里。
边渡摇了摇头，没有正面作答，带着几分自嘲，讥讽地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失心疯了吧。”
乔茜没兴趣理会他这没头没尾的感慨，随手把包裹递给了他。
“他说是给你的定金，也没详细解释是打算预订什么东西。”
边渡把包裹拆开，发现是一枚不知道从什么机器上拆下的金属碎片，寥寥几笔金色勾勒出一个简单的不死鸟章纹，令他深深皱起了眉，又把它给包回了油纸布里。
“你打开过吗？”
他抬头想打量着乔茜的表情，却见她克制地移开了眼，盯着屋外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更远处藏在层层建筑遮挡中的，陈旧的锈铁色火车站。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她才转过头来，茫然地对上视线。
“没有。”她纳闷道，“所以里面是什么？沈慈告诉我别私下查看，怎么你看了也来问我？”
说完，乔茜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抬手指着自己道：
“这里面的东西，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边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惹得她绷紧了脸，神色忐忑不安，双眼却像只小狐狸似的圆溜溜地打转，灵动又机敏。
“大概，”他语调轻松地笑了出声，“是隔着几百上千年的那种关系？”
乔茜迷茫地看着他，越发猜不明白了。
边渡毫不意外。
不死鸟的图样起源于菲尼斯文明，流传至今和它有关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再加上混乱时期断掉的传承不在少数，完全——不值得在意。
相较之下，还是沈慈送来的这种奇异的金属，叫他感觉难以琢磨，对方寄金属片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重点是材料所打造的机器造物？还是在材料本身？
他不知道。
不过，看对方还有心思送礼，想来是打算把上次在山顶的对峙轻轻揭过，维持这份脆弱的合作关系了。
“沈先生晚上会来，”乔茜看他又陷入沉思，忍不住提醒，“不过，大概会另外叫人传信，带您去见面的位置，毕章书店现在，可太不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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