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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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到一个记忆副本，首先要解决魔力的问题。”黎老冷静道，“两个方法，一个是你转化成吸血鬼，这样做就能获得属于你的精神魔力频率，另一个是跳过魔力的手段，用更微观的方法。”
“更微观？”
“读取你脑电波长的图形，用电子的手段把一段数据逐步改造出一个‘你’出来。不过即便这样做，它也无法和你本人连接，只有记录的作用。
“但你要是想用在别的方面，比如从北郊的研究基地里偷窃实验资料，它能够出入如无人之境，比你本人还要实用得多。”
边渡沉思片刻：“它们都不是最合适的。”
想要在人类的身上复现出术式的效果，取舍就变得很重要。
比如他把洞察魔纹烙印在舌头上，这东西就会无时无刻地从自然界汲取魔力做成分解析。
他没法控制魔力，也就没办法让它停下，每次进食，都必须避开舌头。
这也是他更习惯直接注射魔力溶液的原因。
实验室里，机器钴蓝的显示灯闪烁了两下：“那你想要怎么做？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了。”
记忆副本并不是北郊的专利，也不一定需要用金属打造的机器作为容器。实际上，碧蝎的肖像画才是更早之前，巫师惯用的手法。
但那时候，记忆副本不是用来保存死者的记忆，传承知识和思想的容器，而是巫师发动穿梭空间的术式时，需要提前准备好的定位坐标。
他们切割下自身的一部分肢体，把魔力平均装在和同源同质的容器中，再将其改造成各式掩人耳目的器具，比如画像、日记、乐器等等。
这些容器隐藏在足够隐蔽的地方，作为纯粹的坐标，或是交付给能够信任的人，在平时充当联络工具。
边渡当然不可能直接对黎老说：“我希望记忆副本不止有储存记忆的能力，而是应该对本体有所帮助。只是前者，那就是个毫无意义的纪念品，如果能在空间穿梭的术式，或是精神术式上有所突破，那就更好了。”
这话太狂妄自我，就算他是这样想，但也不可能这么坦荡地说出来，更何况，这也不是适合跟一个相识不久的人坦白的话题。
“你的思维能力保留得很好。”边渡对此格外费解，“用你说的那两种办法——前者我并不了解，但后者肯定做不到像你一样灵活。所以，你是在敷衍我吗？”
机器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表现得很灵活，事实上，从运转到输出，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时间长了，就会形成卡顿。”
“那还是画像更类人一些。”边渡斟酌着它们之间的差别。
“不过，”机器说，“画像的造价太高了，甚至很多材料早已消失在历史里。想制作到那种程度，有些不切实际。”
边渡不置可否。
碧蝎的画像需要用到魔力活性偏高的材料，而如今魔力最活跃的材料只有吸血鬼的尸体，其次就是人血。
黎老选择用金属熔炼成机器实验记忆副本的构想，本就是在取代画像，找到因地制宜的材料。
“你嵌合在了这个房间的地板上。”边渡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从一开始，你的制作者就没想过让你有离开这房间的机会，他把你的能源完全和虫巢连接在了一起，也就是说，一旦虫巢分解完毕，你也会一并被分解。”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机器振动的频率仍旧模拟着清朗温和的青年嗓音，同时却转变得更加无机质且冰冷，“而我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你的乌托邦，是为了你自己准备的吗？”边渡缓慢拨动着串珠，无声地笑了笑，“只有一个人的乌托邦，啊，抱歉，你现在似乎不能算作是人了。”
“这可就是误会了。”机器温和地说，“我还是需要人类的。”
“需要人类……”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类似于银龙的那种‘需要’？”
虫巢完全改造后，显然无法再为机器提供能量，至此，它需要寻找更合适的能源，而作为脱胎于人类，储存着人类记忆的魔文回路，还有什么比人体本身更加合适？
机器叹息着：“倘若魔兽从未消失，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纠结了。”
边渡不予置评，催促道：“你该支付尾款了。”
“我也希望这次交易能顺利结束。”它无奈地说，“但你不满意我给出的价钱，那我除了赖掉这笔账单，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边渡只能冷笑。
对方分明是故意藏拙，还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的手按在石珠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你可要想好了。”
青年的嗓音温文尔雅，但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台冰冷的金属造物，连一颗会跳动的心脏都没有。
“毁掉我，很简单，也很轻松。但失去我之后，研究所的实验体就会苏醒，病毒就会从蚀阴山蔓延出去。”
“也许巨蛇有办法解决。”它不疾不徐道，“但这样一来，它必然会暴露自己的存在，而在它出手之前，还有更多的人类——也包括你，就会毫无防备地死去。”
“它愿意为了人类牺牲自己吗？”
它的语气里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轻快得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互相的威胁。
“我希望它别那么无私，藏久一点，更久一点，如此，东洲这虚假的和平，也能维持到更久之后。”
边渡的手腕抖了一下，只这一下，便轻易地被摄像头给捕捉到了。
“你犹豫了。”机器平静地说，“怎么说呢？我没有丝毫的意外。”
连语气里意味阑珊的无聊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到了这地步，边渡已经摸不准，它到底是被赋予了制作者生前的情感，还是用逻辑梳理完生平记录后，将其模拟出来的了。
某种意义上，这和沈慈的术式很像，但又复杂更多。
机器原本是不具备情感的，但是由人类作为原材料改造而来的魔纹造物却有可能会残留生前的本能。边渡对密码机这种老式器械和魔文技术越是熟悉，越是难以理解黎老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把它打造得如此类人。
但他不了解沈慈的术式，哪怕知道通过哪些魔文组合后，兴许能模仿出类似的效果，但那依旧和沈慈本人有着差别。
人会变化，术式也会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
从吸血鬼身上提取的魔文，所提取的只是对应着当时的一个状态，等这状态转变，或许是变得幼稚，又或是变得成熟，也可能是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岔路。
这时，提取出的魔文也许还和曾经的有着些许相似性，但却不会再是最初的那一个了。
边渡终于还是妥协了：“好吧，你赢了。你既然提出了要求，想必至少准备好了我能用的仪器吧？”
机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在靠近地板的最下方，弹出来一个托盘，和一个竖立的矩形抽屉。
托盘左侧分布着六行完整的字母按键，右侧是一大一小的两个旋转钮。抽屉里则插着几项意味不明的医疗和维修方面的工具，看着似乎可以随时抽拔使用。
“你要做的事非常简单。”黎先生温和地说，“工具箱里有两枚电磁片，你把它贴着太阳穴上，剩下的我会引导你完成。”
边渡仿佛完全放弃了思考般，完全依言照做，直到电极片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皮肤中，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依旧一言不发。
半晌后，冲刷着脑部的电流感如潮汐般退去，机器里也传来声音：“第一阶段结束，休息片刻，你可以自由调整自己的状态。”
“自由？”
他注视着闪烁的显示灯，但纯粹只是出于动物本能地盯着活动的物体，不断调整中的焦距时而凝聚，时而涣散，因此，双眼也显得无神而木讷。
“我对我采集数据过程中，对你造成的伤害十分抱歉。”青年的嗓音温和道，“但只要你想想，我自己同样也经历过这一阶段，把同样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你是不是感觉好一点？”
“这一过程对你是有利的，对我也是有利的。”它安抚着，“只要熬过些许的痛苦，就能收获一个承载着你的人格的子体。我相信你能想出不下于十种利用它的方法，你的交换将得到应有的价值。”
边渡把胳膊撑在膝盖上，慢慢屈起一条腿，揉了揉额头。
“你已经在解析我的数据了？”他的声音有些困倦和迟钝，“迄今为止，你解析过多少个人？”
“嗯……”机器沉吟片刻，“看来人类恢复的速度是要比吸血鬼慢一点，也许我该为你提供一点魔力溶液？你能喝我平时用的机油吗？不太好判断。”
边渡深呼吸：“顾左右而言他？”
“不，当然没有。”黎老的嗓音温柔而充满笑意，“你的样本很珍贵，很有参考价值。但相比我往常解析的个体，因为缺乏锻炼，稍微有点脆弱，所以，我要小心一点，轻拿轻放。”
“请安心，”它说，“很多人都安全地从我这儿离开了，你也不会是意外。”
边渡抬头瞥了它一眼：“我并不是在质问你。”
机器困惑地闪了两下灯。
“既然许多来过你这儿的人都会有备份……”他顿了一下，“你有沈慈和孟三省的生平情报吗？”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本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