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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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渡把宣传单收入怀中：“那么，如果我是抱着和平的愿望前去欣赏这场表演呢？”
他自然地将自身放在了“观众”的位置。
经过此事，边渡对沈慈搞事的能力有了很清晰的认识。
在他的计划中，不在意自身是否受伤，甚至不在意每一个步骤的成功率。
对方做的，仅仅是点出一个目标，然后思考，有几条途径可以抵达同样的终点。
倘若失败，又可以及时从未完成的项目里捞多少好处。
“哦，当然。”
鸭舌帽少年笑容开怀。
“这是您自己的选择，而我们不会拒绝任何来宾。”
边渡点了点头离开，从怀里取出宣传单再看了一遍。
“8月20……”
他注视着这个日期，皱起了眉。
刚好安排在夏日宴结束后第五天？莫非，这次仍是准备针对教会的人？
不，这样一来，教会早有防备，成功的几率很小。
他脚步一转，找一个隐蔽的入口，进了密道，寻着路线拐了几个弯儿。站在一堵墙前，剥下一颗珠子，墙面在绿色的腐蚀性粘液下逐渐溶解。
许珂拆了一袋薯片狼吞虎咽，听见响声，抬头望过来，兀自睁大了眼睛。
“还真要多谢你的招待。”
他笑肉不笑地把薯片袋揉皱成团状，随手一丢。
“所以，抓我这么个无名小卒，有何贵干？”
“恕我招待不周。”边渡靠墙一站，倦怠地掀了掀眼皮，“北郊有什么来意？”
“每个来你们淮明的人都要问一遍吗？”许珂惊讶地叫起来，“我可从没听说过协议上有写过这样的规矩。”
他啧啧叹息：“独裁，太独裁了。东洲又不是你们的游乐园，这叫我们这些官方的人情何以堪？”
“只是你们恰好撞了个好时机。”
边渡对他毫无力度的抗议置若罔闻。
“想必你们早就接到全城戒严的消息，就这情况还要派人进来探查，上级也是不把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忠诚，在他们眼中，实在太过一文不值。”
“那是因为我本就没多大价值。”
许珂随口贬低着自己，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望来的视线仍然保持着刀锋般的锐利。
“孟三省是你的人？”
“我也很希望他是。”边渡耸了耸肩，“他的性格有些过于摇摆不定了，要是真发展成下线，反倒会惹人生疑。”
许珂没说信或不信，只是沉默着低下头。
“北郊派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边渡第二次催促道。
他没有给人施加任何刑罚，不过是趁人在毒素中昏迷过去的时候，把对方拖到地下的密室里。
——这是什么地方？四面都是墙，我该怎么出去？把握囚禁起来的人，为什么不限制我的行动力？他准备大量的低魔力含量的食物是什么意思？
许珂刚醒来的时，一定有许多困惑，然而，他却不能在自己面前表露，虽说就算询问，自己也不一定会如愿给他解答。
“也罢。”边渡估算着时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于你。还有三十三天，每天早晨，我都会来问你一遍。”
“但我不会给你的多余的食物。”
他看着许珂猛地抬起头，居高临下地噙着一抹恰似怜悯的笑容。
“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边渡转过身，身后却传来低低的笑声，那笑声断断续续，可他回过头，声音便消失了，只剩下一双讥讽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他。
“我笑你多管闲事。”许珂冷嘲，“早听说自然教会召集了一批人类替他们办事，最后到手里的好处却不到千分之一。”
“何必与虎谋皮呢？你那保命的手段，想必也能在其他人身上复刻吧？”
他似乎极为惋惜。
“只要去北郊，仅凭这一项成果，就足够你直接上升为A级。更何况你如此年轻，再多做几个项目，EX级也绝非望尘莫及。”
“你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边渡冷不丁地问。
许珂受惊般浑身一个抖，摸了摸后脑勺，哈哈笑着想要敷衍过去。
“怎么会呢？这鬼地方连半点信号都没有，我偷情报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我也没那么忠心，比起用性命为代价完成任务，还是求人把我救出去更值得去做吧？”
“你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边渡断言。
许珂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支支吾吾地发不出声。过了好一会，才揉了揉头，压抑着愤怒说：
“是的，我知道，但知道有什么用？你把我的施术媒介偷走的时候不就料到了吗？我压根没法靠自己出去！”
这倒说得像是他在欺负弱小一般了。
“我给过你机会。”边渡不咸不淡地说。
“说了我就能活下去？你能放我走？”许珂满是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一个普通人也能有这么大权限？”
“‘人’的身份很好用。”边渡答非所问，“你们出任务时，难道就没用过别的身份吗？”
许珂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子：“我听说，巨蛇的牙口向来很好……”
“女士最近觉得‘甜点’有点腻味。”边渡瞥了他一眼，“否则，你认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许珂哑然。
“难道我还该跟你说句谢谢？”他高高挑起眉毛，“就凭你一言不发把我抓进地下室的强盗作风？”
他啪啪拍了两下手掌：“不愧是西南，还真是民、风、淳、朴。”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唾在地上，仿佛往人的心口制止扎上了四枚钉子，恨不得让人血尽而死。
边渡不欲与其争辩。
许珂已经沦为阶下囚，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不外乎是为了刺激他的情绪，让他在愤怒中失去正常的控制能力，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把情报泄露给对方。
只要他不听、不看、不闻，不见，对方的干扰便无法奏效。
“再等等吧。”他如此想到，抽身离去，“左右还有时间，相比之下，还是考虑夏日宴上，要筹备什么礼物更让人头疼。”
这一次，他没留意到，在他的身后，许珂的左手按在了耳侧，做出了一个类似聆听的动作。
“还是春草见多识广。”
医院中庭的花园里，沈慈坐在凉亭下，随手往湖中抛去饵食，成群的鲤鱼一拥而上，争夺玩食物后，又如天女散花般游走。
“边渡的术式不仅具有空间属性，还与镜面有关。”
低沉喑哑的提琴声拉完最后一段乐章，陈春草松开按住弓弦的手，琴弓依旧握于手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挽成丸子头的短发里，一缕微翘的发丝垂到耳边，贴着白皙的脸颊，将醒未醒的双眼染上晨光般朦胧的色彩。
“只是从‘线’里检测到了相似的成分。”陈春草的嗓音低沉得有些模糊，“用神经元编织成活着的丝线，至于那些绿色珠子……”
“外层的壳是骨骼，内层却是需要代谢的废血。”沈慈自始自终保持着笑容，“他一定有更核心的石珠，材料是骨髓，带来了反复再生的特性。”
陈春草静默不言。
荣光圣堂之所以临时起意，用音乐会做伐子，展开一场名义上“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讨伐会，实质上把仇敌聚集在一块方便敲骨吸髓的屠宰场，还要追溯到沈慈获得第一批武器资助之后。
早在边渡将武器仓库交给沈慈之时，他便敏锐察觉了不对。
为什么交易的内容是武器，边渡却偏偏对武器本身闭口不谈，反而一味情真意切地跟他交流仓库，甚至愿意把一间足以容纳至少五十人的密室交给他。
“你当初遮掩面容时用过幻术类术式吧？”边渡不忘提醒道，“这道入口的进出权我一角给你，到时候用幻术覆盖一层‘虚假’的门，‘真实’的门便会在重叠中同时合上。”
他接手仓库后翻来倒去检查，果不其然，里面的魔纹道具大多做得粗糙又简陋，用过一两次就会报废，少数几个倒是能长期使用，可刻画在上面的魔纹却别扭又怪异，激活的术式也如那魔纹，可谓是天马行空、稀奇古怪。
譬如，陈春草手中所持有的这把大提琴。
它的琴身沉重又潮湿，通体呈现漆黑的颜色，木纹在其中难以分辨。琴弦则是用山羊肠做的，在吸血鬼的嗅觉里，有种令人着迷的辛甜气味，但若是寻常人来看，恐怕会因为这股怪味连着做好几天噩梦。
这两种都取材自体质类吸血鬼的身上，再通过魔纹强化了旺盛的食欲特征。但仅仅如此，沈慈绝不会把它挑出来，因为无法使用的武器即是鸡肋。
“如果能通过研究边渡的作品，让我们自己的人也掌握魔纹就好了。”沈慈托腮叹气。
“那不太可能。”
陈春草取下了一双蚕丝手套，在手套背后，银丝勾勒出蛛网形状的魔纹。
“据现有的线索观察，魔纹技术中，首先要确认材料的属性，接着是找到与材料属性最契合的魔纹。
“否则，这些道具连吸收魔力都做不到，最后就成了你在仓库里找到的，那一堆毫无作用的废品。”
边渡看着她，慢慢笑了起来：“是我痴人妄想了——不过，我不是还有你吗？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影子小姐。”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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