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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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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秋坚信一句话:讨厌别人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情绪。
她生命中有比郑玲玲更值得付出时间的人,唐诗无疑是这样的角色。
听说唐诗又要出差,常清秋很快闪现到她家。
“感冒药、退烧药退热贴,还有可能要用上的药我都给你带上了。”常清秋蹲在行李箱前,对着纸条又清点了一遍:“不行,衣服得再多带两套。”
当事人唐诗正窝在沙发上吃薯片,见状赶紧拦住她:“够了够了小天使,我就去两天,用不着带这么多。”
常清秋还是收拾了两套,眼里都是担忧:“你们台里就没有男记者了吗?太危险了。”
降县一连下了几天暴雨,几乎整个县都要被洪水淹没,唐诗是主动请缨,两个小时后就要赶去那边报道情况。
“我就是去报道个新闻而已,能有什么危险的。”唐诗见她那副还要再塞两套衣服的势头,赶紧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常子。”
没忍住笑,常清秋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滚蛋。”
她还是忍不住叮嘱:“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记得照顾好自己,我会担心。”
唐诗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她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事走了,只有奶奶陪着她。前两年老人家也撒手人寰,只剩下她一个。
但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个关心她的人。
“放心好啦圆圆小天使。”唐诗忍住眼里的酸涩,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要是出发前能听见小天使特意为我唱的孙燕姿的歌就更完美了。”
“你想听什么?”
“逗你的。”唐诗背过身去合上箱子,“你那嗓子前两天还跟塞了个拖拉机一样,咳起来突突突地响。这几天好好养着啊,等我一线冲浪回来我俩去唱一天!”
关箱子的时候还在吐槽带的衣服太多,然而到了降县,唐诗才知道常清秋给她多带那几套衣服是真没错。
“日前,各部门已组织抢险突击队展开抢险救灾工作,社会热心组织也自发加入这场生命抢救的‘战役’中,在我身后,大家可以看到应急避难所内身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们忙碌的身影……”
摄像大哥抬手示意摄像机已经关闭,唐诗赶紧躲进帐篷里,单薄的雨衣在这场雨面前完全不起作用,整个人完全被浇成了落汤鸡。
“辛苦了辛苦了,来喝杯热水。”
唐诗道了谢,接过志愿者大姐手里的塑料杯。温度穿透杯壁逐渐传递到指尖,这才感觉活过来些。
他们台派来的一共就她和摄像大哥两个人,大哥收了设备也进来躲雨,两人各攥着个装了热水的塑料杯取暖。
两人搭档了一段时间,没事就喜欢扯点家常聊聊。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刚刚那个志愿者大姐又往他们杯里添了些热水。
“梧析。从梧析来的。”唐诗说。
“谢谢你们哟,还向我们支援了一支医疗队伍。”大姐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把热水壶往她手里塞,“你们多取取暖,我先去忙。”
唐诗和摄像大哥对视一眼,待会儿采访的素材有了。
“还要再休息会儿吗?”大哥问她。唐诗在台里的时间不长,但做什么都是最积极的,不娇气不做作,大家都挺照顾她。
唐诗三两口喝完杯里的热水,刚想说可以了,兜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她和大哥示意了一下,快速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小天使?”
“我在你的背包里放了一袋姜糖,你吃了可以暖暖身子。”
常清秋又叮嘱了两句,知道唐诗现在肯定很忙,也没有耽误她太多时间。
挂了电话,取暖的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总算见到了那支医疗队伍。
她抓住他们工作的空隙采访了其中一位志愿者,也就是抬眼的功夫,她在后面的临时避难所里看见了宋词。
宋词也看见了她,淡笑着和她点头示意。
唐诗有片刻失神,大哥默契地没有把镜头给她。她也朝他微笑,随后继续投入工作之中。
这个点的采访已经完成,唐诗还要再往更前线走。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见到你,你的钥匙扣我没有随身带着。”宋词笑笑,面带歉意。
“没关系,谁会想到是今天这种情况嘛。”唐诗还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摄像大哥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唐诗最后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姜糖递给他:“这个给你,暖暖。”
上车前,她仍忍不住回头,对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转身的背影低声说了句保重。
和唐诗这边大差不差,常清秋也遇见了棘手的小事。
她刚转发完唐诗最新一条微博,微信就弹出了成诗妍的消息。
一段拉小提琴的视频和一条语音。
语音转文字,成诗妍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学了,快拉一个我听听。”
常清秋略显无语地扯扯嘴角,她也就试了两节课,连琴都架不住。
“我除了拉裤兜子,别的不会。”
“不可能啊,我们家小天使是天赋型种子选手,往坑里一埋,铺点土浇点水,就能哐哐一顿长。”
“张嘴就来马屁精。”常清秋无奈又好笑地嘟囔一句,回复她:“哪有那么多天赋型选手啊,都是疯狂踩坑一个个爬起来的,运气好的遇上自己喜欢的,发现自己真的挺适合,运气差点的就不停试,再不济就是认命,在还算适合自己的位置上一直待下去。”
“不过我还真知道一个天赋型的小提琴家。”
她打开手机相册,轻而易举找到了之前录的一段视频,“这是这几年我替一个学姐去听的演奏会。”
“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很厉害。”
“很厉害对吧,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去世了,就今年。”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成诗妍转移了话题:“今天不是要和相亲对象吃饭吗?快把今日穿搭报上来。”
常清秋烦的就是这事。
她不想赴约,但碍着头上有个成女士。穿的太正式也不好,随便穿穿更不好。
“今天啊,今天穿的比较简单,整个就是行走的香奈儿。”她噼里啪啦像是倒豆子一样输出,“最后嘞,就是以上都是我乱说的,今天穿的衣服裤子,脚上踩的鞋子。”
本来就是应付相亲,最后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还真信了。”
还有半个小时到下班时间,常清秋往旁边的桌子看去,郑玲玲早在一小时前就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拿出记录表。
郑玲玲做的记录和实际出入很大,主要还是两个点。
盛元的次数最多;而沈肆一次也没有。
无论是找常清秋还是郑玲玲。
正想着这个问题呢,门外就响起了盛元的声音。
“那你快点吧,我在这等你。”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郑玲玲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常清秋,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师姐,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能把处变不惊维持得这么久。”
常清秋抬起眼皮睨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郑玲玲耸耸肩,像是获胜者一般略显得意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郑玲玲,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自己该有个明确的定位,行业协会的规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别把对我的情绪带到工作甚至是别人身上。”
她合上电脑,淡然地起身走向门口,临踏出房门时又冷冷开口:“别玩弄人性,你也玩不过人性。”
她出门也没想找盛元说什么。
现在是八月中旬,GT八月底的赛季,她那时候也差不多要回淮渝了。
但现在是现在,还是要尽职。
“她啊,难说。”
常清秋停在休息室门口。
说话的人是秦锋。
“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她那样的人,怎么说呢,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遥遥挂着、清高着。摘下来,于我们叫亵渎,人家也未必愿意沾染凡尘,当那种白月光,过去式的,偶尔想起,感叹下、惋惜下,挺好的。和郑玲玲这种一比起来,优秀这方面当然没得比,但是就是不接地气。”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
脚尖转回了来时背对的方向,常清秋抿抿唇,走廊上的光在光洁的瓷砖上映出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却是往反方向而行,开门声关门声,在光里的影子彻底藏匿。
“欸,你看啥呢,我说的对不对?”
秦锋踢踢沈肆的鞋侧。
彼时的沈肆正有所感应地朝门口看去,常清秋的影子恰好一寸不漏的掠过。
“对个屁啊。”沈肆蹙眉,直了直懒散的身体,“说什么距离感,那是因为人他妈优秀,研究生,能唱会跳,是能拿出来随便比的吗?”
“受什么刺激了你?”秦锋把手里的哑铃放回原位,背对着沈肆:“老王说了啊,过几天的活动你得参加,八月底的赛季也得去。”
气氛有些不对劲,盛元略显局促地缓和氛围:“行了行了,比赛的事等过几天再说吧,现在吃饭最要紧。”
沈肆起身,随手拎起位置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和平常一样用欠欠的语气道:“得了你,是吃饭还是撩妹啊?”
盛元摸摸后脑勺,“哥你就别打趣我了,你这万人迷都是别人撩,我可不得主动出击。我先去看看她准备好了没。”
这个“她”指的是郑玲玲。
好巧不巧,常清秋也正要离开。
场面略显尴尬,盛元耳根有些发烫,常清秋倒是很识趣地朝他笑笑:“大胆点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二人独处时光,盛元正想问常清秋要不要一起,郑玲玲就出声了:“等着急了吧,走吧。”
常清秋朝他淡笑示意。
走廊上似乎还能听见郑玲玲在说自己:“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怎么合群的,她妈妈是服装设计师,爸爸是画家……”
“我妈妈是服装设计师,我爸爸是画家……”常清秋攥紧了包带,缩了缩肩膀,说话的语气带了些欠欠的味道:“老天给饭吃,姐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