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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抉择 ...

  •   宋世安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辞职报告也在书房抽屉里躺了许久。
      无数个夜晚,宋世安辗转反侧,无数次回想起入职宣誓的那天,炙热的誓词让他热血沸腾,而如今,他强忍着心中的万般不舍写下了这篇冰冷的辞职报告。
      宋世安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木偶,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胡乱地整理着书架,突然,一个日记本从书架上掉落了下来,这个日记本并不起眼,他以前从未留意过,他擦了擦日记本上落下的灰,翻开一看,原来是宋钰生前的日记。
      这本日记记录着宋钰入职后的生活,这些文字好像是有生命一样,宋世安光是看着,就好像在耳边能听到宋钰念叨那些生活里的小事。
      看着日记里的内容,宋世安嘴角不禁漾起了一丝笑意。
      一直到九八年,日记的内容从工作和生活上的小事变成了记录宋世安的一切,字字句句都是宋钰对宋世安的爱。
      “妈妈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读着读着,宋世安的眼眶湿润了。
      忽然一张照片从日记里掉落出来,宋世安捡起照片,照片上是宋钰抱着五岁的他,照片上的自己是那么的胆怯,而宋钰依旧是那个灿烂的笑容,记忆的匣子再次被打开……

      “以后你就跟着我姓了,姓宋,叫宋世安!好不好呀小安?”宋钰蹲下来摸了摸宋世安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递到他面前。
      按理说宋钰并不具有收养宋世安的条件,可于幼云在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了她,她也不放心让别人来照顾宋世安,为了这件事宋钰快把腿跑断了,能托到的关系找了个遍,才终于办理好了收养宋世安的手续。
      年幼的宋世安怯生生地望着她,忽然哭了起来,扑进宋钰怀里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宋钰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家伙也抱着怀里的宋世安哭了起来,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母亲。
      杨天启笑着举起了相机,对二人说:“来,擦擦眼泪,一会儿给你们两个拍张照。”
      宋钰抹了把眼泪,又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宋世安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哄了他好一会儿。
      “好孩子,不哭,让杨叔叔给我们拍照好不好?”
      宋世安懵懂地点了点头。
      随着快门被摁下,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子就有了第一张合照。
      拍完照后,宋世安看着宋钰又喊了几声妈妈,喊得宋钰心都要化了,然后他又看了看杨天启,再次开口。
      “爸爸。”
      这声爸爸让宋钰和杨天启同时愣住了,两人四目相对,过了许久,杨天启半蹲在宋世安面前,温柔地摇摇头,说:“不是爸爸,是杨叔叔,叫叔叔。”
      谁料宋世安的目光坚定起来,又喊了声爸爸,这一下两人彻底有些不淡定了,宋钰不甘心地教导着宋世安:“小安,他不是爸爸,他是叔叔。”
      宋世安摇摇头,再次十分坚定地说到:“是爸爸。”
      宋钰无奈,叹了口气:“这孩子……”
      “算了吧,他还小,等他大一些就懂了。”杨天启摸了摸宋世安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拨浪鼓,他摇了摇拨浪鼓,宋世安的目光被吸引着,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宋世安接过拨浪鼓,把它递到宋钰面前,乖巧地说:“妈妈,鼓。”
      “嗯!鼓!”宋钰搂着宋世安,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宋钰在外人眼里可能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工作起来就跟不要命一样,常常好几天不进家门,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宋世安带些他最喜欢的零食,有时候是玩具,她像一个孩子王一样,会在调休假里带宋世安出去招猫逗狗。
      宋钰从小喜欢吃甜食,以至于后来有了偶尔牙疼的毛病,宋卫国会把家里的甜食都锁在柜橱里,她就让宋世安去送卫国那偷柜橱的钥匙,偷不到就用铁丝撬锁,撬开柜锁后,她就带着宋世安一起偷吃。
      别人家的孩子犯了错都是被父母骂,再被爷爷奶奶护着,而到了宋世安这里几乎是反了过来。宋世安小时候犯的每一次错几乎都是被宋钰带着的,两人没少挨宋卫国的教训,常常两个人被宋卫国罚着面壁思过,等宋卫国转身时,宋钰就扭头冲着宋世安做鬼脸。
      六岁生日的时候,宋钰突然问起宋世安的梦想。
      “小安,你将来最想做什么?”
      宋世安想了想,用稚嫩却坚毅的声音回答到:“我以后要和妈妈一样,做一名警察!”
      宋钰愣住了,她望着宋世安坚定的眼神许久,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小安,做警察可是很危险的呀!你不怕吗?”
      “不怕!”宋世安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放在宋钰的额头上,“妈妈不怕,我也不怕!”
      宋钰的眼眶湿润了,紧紧地抱住了宋世安。
      从五岁起一直到七岁,这三年的时光无疑是短暂但美好的。
      暴雨过后会有彩虹,这道彩虹虽然美丽,却很快无影无踪。
      在宋世安的人生里,他经历过三次风暴,一次是亲生父母牺牲,另一次是养母牺牲,而第三次就是宋卫国的病逝。
      过往的种种在宋世安脑海中闪现,像是要把他撕碎吞并了一般。

      宋世安拿着辞职报告回到了市局,当他要敲响顾长瑞办公室的门时,他犹豫了。
      没错,宋世安退缩了,从他考进警校,一直到毕业入职至今天,这是他第一次退缩。
      宋世安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考虑再三后,还是咬着牙轻轻叩了三下门。
      “进!”
      是顾长瑞低沉威严的声音。
      宋世安一颗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里竟然冒出了汗来。
      顾长瑞正在审查一份文件,见来的人是宋世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问到:“宋世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
      宋世安紧张地点点头:“差不多了领导。”
      顾长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了声“坐吧”,宋世安顺势坐下,正思考着如何开口。
      “小宋,你的伤情我也都知道了,也不适合跟着那几个老帮菜出任务了。”
      “领导,我……”
      还未等宋世安说些什么,顾长瑞便打断了他:“以后你就去接一些走访调查之类的活儿,拼命的事可不能再做了,你有意见吗?”
      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宋世安终于站起来,双手将报告递上,说到:“领导,我有意见。”
      顾长瑞皱了皱眉,很是不悦,他指着这份报告问到:“这是几个意思?”
      “辞职的意思。”
      “什么?!”
      “砰!”顾长瑞拍桌厉声道:“胡闹!”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走廊外几个小警员被局长办公室里的动静下了好大一跳,纷纷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声,连步子都轻了。
      顾长瑞背着手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宋世安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几次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长瑞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本想着掀开盖子喝点茶消消火,谁知杯子里早就空了,顾长瑞火气更大了。
      局长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长瑞将杯子狠狠地砸向门口,正好砸在进来送东西的小警员脚下,小警员见办公室里气氛不对,赶紧又退了出去。
      宋世安悄悄瞥了一眼顾长瑞,站得更直了:“领导,您别生气!”
      顾长瑞走到宋世安面前,伸手指了指宋世安:“小子,你是不是怕了?”
      “报告领导,不怕!”宋世安的声音很是洪亮。
      顾长瑞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不怕?不怕为什么要辞职!”
      宋世安沉默了许久,终于淡淡地开口:“我不能让我们家断了血脉。”
      “放屁!”顾长瑞听到这个回答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妈的别跟老子扯,到底是因为什么?”
      未等宋世安回答,杨天启突然敲响办公室的门:“报告!”
      顾长瑞嘴里骂骂咧咧地:“他妈的又来一个……进!”
      杨天启一进来,就看见顾长瑞站在宋世安面前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看了看顾长瑞,又看了看宋世安,立刻缓和起了气氛:“这是怎么了?哎哟,这杯子怎么还给撇这了!”杨天启捡起杯子,将它放在办公桌上,“小安,你怎么惹局长发这么大火啊?”
      顾长瑞:“哼!看看这小子都干了什么!”
      说着,顾长瑞将那份辞职报告拍在了杨天启身上。

      宋世安低头踩着马路牙子,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他心虚到不敢抬头去看杨天启。杨天启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宋世安身后走着,马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声,人行道上走过一群附近高中刚下了晚自习的走读生。
      看着那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庞,杨天启扯出一个不易觉察到的笑容。
      “小安,你看他们,多好啊。”
      宋世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群高中生,点了点头:“是啊,真好。”
      “小安,我理解你,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杨叔都支持你。”
      听到这话,宋世安的眼眶湿润了。
      杨天启察觉到宋世安情绪上的细微波动,他知道这阵微风让这个年轻人心中的一滩池水泛起了涟漪,于是他继续说到:“只是,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宋世安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过身来,看到杨天启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笼罩在杨天启的全身,他的目光就像一位真正的父亲一样,宋世安这段日子有些封闭的内心被这把父爱的钥匙打开了。
      “杨叔,我……”宋世安突然委屈地大哭起来,飞奔上前扑到杨天启身上,杨天启顺势抱住了他。
      “小安,只要不做出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
      “杨叔,我想当警察……我不想辞职!”宋世安终于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这一刻,他哭得像一个孩子。
      夜里越来越凉,宋世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杨天启伸手替宋世安拉好了外衣的拉链,这一刻,他们不仅是长辈与晚辈,更是父子。
      这一路上他们聊了许多,这是自从家里出现变故后,宋世安第一次对杨天启说了这么多话,比当时喝醉了酒对闻城说得还要多,这也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走到小区楼下,原本二人要告别了,宋世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猛地转过身叫住了杨天启:“杨叔!报告!”
      杨天启转过身:“嗯?”
      宋世安欲哭无泪地喊到:“辞职报告!我已经交给顾局了!怎么办啊杨叔!”
      谁料杨天启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外衣的大口袋里掏出那三张折好的信纸,展开后说到:“这不是在这嘛!”
      宋世安瞬间喜笑颜开:“怎么在你这?”
      杨天启走上前把报告还给了宋世安,说:“顾局让我先拿着,他说让我跟你再好好聊聊,如果你要是真铁了心辞职,再让我把报告给他。”
      宋世安接过报告,苦笑着说:“差点就转行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杨天启拍了拍宋世安的肩膀。
      “嗯!杨叔你也是。”
      道别后宋世安回到家里,他没再多看一眼那篇辞职报告,揉成纸团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一夜,是这段日子以来宋世安睡得最安稳的一觉,那段时间的封闭让他恨不得天天借酒消愁,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矫情。
      “只要太阳落下,就一定会升起。”
      “如果明天是阴天呢?”
      “不会一直是阴天的。”
      这是曾经宋钰和宋世安的对话。
      只要太阳落下,就一定会升起,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

      赵建林已经退休好几年了,自从退休后,脾气也不像以前似的一点就着。
      赵建林是在宋世安入职前退休的,等宋世安进了市局刑侦队,就已经是顾长瑞任职了,所以宋世安并没有见过这位老领导,只是听杨天启和周明月提到过。
      今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赵建林叫了刑侦队的老哥几个到家里吃饭,甚至特意交代过宋世安也一定要过来。
      宋世安十分不解,不明白这位退休的老局长为什么要把他也一起请过去,出于礼数,宋世安还专门买了些水果一起带了过去。
      到了赵建林家里,赵建林的妻子很热情地给他们倒了茶。
      “老赵在阳台浇花呢,你们先坐。”
      杨天启笑着点点头:“麻烦您了田姨!”
      田姨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自家孩子回来吃个饭怎么叫麻烦呢!”
      周明月问到:“田姨,您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吗?”
      田姨笑了笑:“好着呢,看见你们就更好了,姨给你们做红烧肉吃去!”
      说罢,田姨又回厨房去忙活了。
      李洵从客厅的茶几上拿了个橘子,但并没有剥开吃,只是在手里摆弄着,陈行从果盘里挑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苹果递到李洵面前,但李洵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陈行只好撇撇嘴又放了回去。
      对比起这老哥四个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的自然,宋世安倒像个头一次见公婆的小媳妇,紧张地举手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赵建林终于从阳台那忙活完了,他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边说:“都来了。”
      几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杨天启笑着说:“老领导,我们都来了。”
      赵建林点点头:“行,都坐吧。”
      几人坐下后,赵建林打量了一下宋世安,问到:“宋世安?”
      听到赵建林叫了自己的名字,宋世安赶紧站起来回应:“对,我是。”
      “二十几了?”
      “我今年二十六了。”
      赵建林点点头示意宋世安坐下,若有所思地说:“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还真快啊。”
      杨天启打趣到:“是啊,多快啊,您退休也有六年了吧?”
      “哼,你又来气我是吧。”赵建林没好气地说,“就烦别人在我这提退休俩字。”
      杨天启赶忙摆摆手:“好好好老领导,我的错,不提了不提了!”
      李洵把橘子放回到果盘里,像是故意拱火一样,说到:“赵局,您瞧瞧,每回他来都惹您生气,咱下回不带他了!”
      杨天启笑骂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行了行了,四十好几的人了,还那么没正形。”赵建林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坐下来随意翻看着。
      这时周明月提议赵建林把他藏了好几年的酒拿出来开了,赵建林没好气地笑着说:“就你那酒量,甭惦记了!”
      李洵:“行了,你也不怕喝多了现眼!”
      老哥几个你一句我一句地打着哈哈,往常宋世安还能跟着聊两句,此刻在局里曾经的老领导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宋世安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顾长瑞面前都没这么拘谨过,这位老领导身上的气场无时无刻不在压着他。
      到了饭点,所有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田姨笑呵呵地给宋世安夹着菜。
      “孩子,今天第一次来,就当是自己家。”
      宋世安笑了笑,作为小辈他也很礼貌地回应着田姨的热情。
      餐桌上大家聊着年轻时在局里的事,时不时地笑着,可笑着笑着,赵建林突然叹了口气,很惋惜地说到:“要是宋钰这丫头也在就好了。”
      屋内陷入了沉寂,所有人不再说话,心里十分沉重。
      过了许久,杨天启开口缓和起了气氛:“她要是在这,还不得把您吓坏了!”
      田姨起身去厨房端来了煲好的烫,笑着说:“好了,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尝尝这汤,我一早就给炖上了。”
      “陈行,你去我书房的架子上,把那几瓶酒都拿过来。”赵建林放下筷子望向陈行。
      屋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杨天启打趣着说:“哎哟我的老领导,您可舍得把那酒拿出来了!我都快惦记死了。”
      赵建林伸手指了指杨天启,笑了几声:“我还不知道你这混小子!”
      过了一会儿,陈行把酒拿过来,周明月和李洵争着要来开第一瓶酒,赵建林赶忙阻止了他俩。
      “停停停!我自己开就成!别给我碎了!”赵建林心疼地捧起酒瓶,感叹了一句:“本想着留到我孙女上大学再开,得了,都是自家孩子,想喝就都给你们尝尝!”
      周明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鼓着掌:“好耶好耶!”
      可赵建林两句话又让众人哄笑起来:“得了!你就甭叫好了,一杯下去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
      “哈哈哈哈!”
      屋里一时间全是欢快的气氛,连原本拘谨的宋世安也跟着笑起来,周明月红着脸说:“赵局!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咱今天可没吃涮羊肉!”
      李洵拍着周明月的肩膀大笑着:“哈哈哈哈周明月啊,以后不能喝就坐小孩那桌哈哈哈哈!”
      周明月夹起一块红烧肉,捏着李洵的脸送进他嘴里,骂骂咧咧着:“李队!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哈哈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宋世安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在杨天启的身边一直留着一个空位,甚至还摆好了空的碗筷,起初他以为是众人在端菜上桌时不小心数错了人数,但心里隐隐也觉得是有别的原因,直到赵建林接下来的举动,应证了宋世安的猜想。
      赵建林走到空位处,在空酒杯里斟好了酒,随后又端起酒杯,神色黯然地说到:“丫头,尝尝我这酒。”说罢,将酒洒在了地板上。
      这位老领导像是在祭奠自己死去的女儿,就像他的妻子说的那样,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家的孩子。
      杨天启扶着赵建林重新坐下:“好了好了,宋钰酒量也不行,您这一杯能给她也灌傻了。”
      一瓶酒分了下来,赵建林率先举起酒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穿上那身衣服!”说罢,赵建林一饮而尽,其余的人也各自饮下了手中的酒。
      一杯下去,赵建林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田姨担忧地将酒瓶子递到杨天启那边,忍不住唠叨着:“老赵啊,你少喝点,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年轻时一样不知轻重,你肝不好,大夫让你少喝,你自己上点心。”
      赵建林摆摆手:“哎呀行了行了,当着孩子们的面就别唠叨我了!”随后他又看向那哥几个,耸耸肩说:“看见了没,你们田姨每天就这么训我。”
      陈行歪着头说:“唉,我们这辈子是没那个命了。”
      李洵撇撇嘴,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
      宋世安有些不解,李洵明明有女儿,有女儿就有妻子,难不成李洵的女儿橘子是他收养的?那更不应该了。
      其实李洵曾经确实有一个妻子,李洵是一个工作狂,一直都把心思放在给自己拼前程上面,直到三十多岁,才在家里的催促下去相了亲。相亲的对象也是家人价绍的,是一名高中老师,在接触了一段日子后,领了证办了婚礼。婚后李洵与妻子一直相敬如宾,虽然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日子过得也还像样,就像无数个普通的家庭那般。婚后他们很快有了一个女儿,李洵很疼爱这个女儿,和妻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但是在女儿两岁那年,他的妻子患病去世,李洵过上了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李洵上班时就由自己的母亲来照顾女儿,从没想过再给橘子找一个后妈,因为他担心橘子会受委屈。
      推杯换盏间,赵建林有些惋惜地说:“你们一个个都四十好几了,到现在也没成个家,这日子让你们过得啊。”
      李洵无所谓地说:“我有我闺女,有闺女就有家。”
      “这话倒是不错。”赵建林看了一眼宋世安,“小宋,怎么不说话啊?”
      宋世安赶忙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长辈们说话,我一个小辈插嘴不合适。”
      听到这话,赵建林乐了:“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们听见了没,自己都是长辈了!”
      老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的忙碌好像让他们忽略了身边人的变化,当他们再看向对方时,才留意到彼此的发间早已不似年少时的乌黑,仔细看来夹杂着不少白发,脸上多了岁月的沧桑,再细细看去,眼角的细纹似乎藏满了一路走来的艰辛。
      周明月几杯酒下了肚,酒劲上来了,他望着另外的三人,突然大笑起来:“杨队,你们!你们怎么这么老了哈哈哈哈!”
      杨天启的鼻子一酸:“月亮,你也老了。”
      周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脑子晕乎乎的:“我也老了?不可能!我可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年轻的!”
      “傻月亮,真是喝大了。”李洵将胳膊搭在周明月肩膀上,“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徒弟忘了?明明小宋才是最年轻的啊。”
      这时,陈行拍了拍李洵的后背:“老李,你也喝大了是吧?小金鱼好像才是最年轻的吧?”
      李洵扭头看向陈行,挑了挑眉:“啊?小金鱼?小金鱼又没在这儿!”说完,李洵伸手去捏陈行的脸,“陈行啊陈行,你要非这么说,我闺女还最年轻呢!”
      杨天启哭笑不得地说:“都年轻都年轻,咱们都年轻!”
      “就是,我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老……呕……!”周明月说着说着,突然转身背对着饭桌干呕起来。
      宋世安赶紧拽着周明月去了洗手间,赵建林对着其余的几人说到:“这傻小子,才喝了多少就不行了?”
      过来好一会儿,宋世安扶着半死不活的周明月从卫生间出来,田姨见状,赶紧找了个杯子倒了些热水。
      “小周啊,你没事吧?哎呦这孩子,快,喝点热水!”
      周明月摆摆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田姨我没事,您不用管我,让我睡会儿就行……”
      话音刚落,周明月竟然真的睡了过去,杨天启起来帮宋世安把周明月架到沙发上,田姨怕周明月着凉,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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