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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

  •   唐纳德被强行塞了个这么玩意儿,原本紧绷的表情僵住,嘴角上扬也不是下弯也不是,于是摆出了一个很滑稽的嘴脸。

      胸腔中奇怪的酸泡越冒越多,几乎要把他整个的腐蚀掉,裸露出一颗鼓动的心脏,唐纳德说,“我用过晚餐了。”

      风习:“嗯嗯,这是饭后甜品嘛。”

      唐纳德皱着眉头把兔子布丁还给风习,“不要,拿走。”

      风习:“尝一口吧,就一口。你这些天躺着也没尝到什么滋味。”

      唐纳德:“都说了不要!”

      不要再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了!

      你是不是对捡到的每一个男人都这样?!

      推搡间布丁掉落。

      奶白的兔子“啪唧”一下摔到地上,扁成了稀碎一坨。病房里一瞬安静下来。

      唐纳德瞪着脚下的“碎尸”,长长的眼睫抖动着,张了张嘴,心想,他非要给我吃,又不是我求他给我吃,弄成这幅模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风习喉头滚动,用纸仔细地将兔子残骸收拾好,出去了。

      唐纳德想,他一定生气了。

      但这就走了?

      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不说清楚就走,勾引人好玩呢?

      蠢货。

      蠢货!蠢货!蠢货!

      要是能回到家族,还这个人一百只兔子也没问题。

      回不回得去啊......

      唐纳德胡思乱想之际,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唐纳德愣愣地看着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兔子出现。

      风习:“哈哈,没想到吧,兔子我还有!”

      风习很自然地走近,把盘子放在床头,迅速地往唐纳德舌根下塞了个什么东西。

      唐纳德下意识要咬。

      风习轻轻掐住了他的下颌,“别咬,破了有毒。”

      那是一根水银温度计。

      唐纳德一时反应不过来。风习说:“你的体温好高,脸红红的,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不好好休息,发起烧来会很厉害。是不是反应慢半拍,还很情绪化。”

      反应慢半拍。

      情绪化。

      贵族少爷叼着体温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下意识拉起被子要往里躺。

      风习:“先别急着睡,我先给你用热水擦一擦身,会舒服很多。”

      顿了一下,风习又道:“如果觉得我来不好意思的话,换护士小姐来也可以。”

      唐纳德背对着风习,嘴里的体温计上下翘动了几下,含糊道,“就你来。”

      反正......看都看过了,也不差这点了。

      风习·蒙哥利塔的手指修长洁净,骨肉匀称,一段一段的十分优美漂亮,按在琴弦上揉动时格外有力,不会让人觉得女气,是一双男性的手。看上去是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干起这种事来却出乎意料地熟练。

      年轻人将唐纳德的衣扣一颗颗解开,绷带拆开,擦身,换药。一切做妥后在把上衣穿上。

      扒唐纳德裤子的时候,遭到了当事人的不配合,风习一挑眉:“屁股抬一下。”这样不好脱。

      “......”

      贵族少爷高抬贵臀。

      这时的唐纳德混沌地想,面前的年轻人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这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落魄的自己可以说是没有丝毫价值。救下被追杀的自己,显而易见会带来大麻烦。

      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且对他不怀好意,在中弹的那个晚上便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完全没有必要伪装。

      现在他的行为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擦到大腿根的时候,两人离得很近,近到风习的发尾就扫过唐纳德的皮肤,带来一阵痒意。唐纳德几乎要握住风习的肩膀,摇晃着直接质问出口!

      “你——”

      风习一抬眼,不经意间和唐纳德眼神相接,“嗯?”

      电光火石间,贵族少爷突然住嘴了。

      没有原因。总之一下就问不出口了,怕得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答案。

      唐纳德:“没什么,好了吗,你走吧。”

      风习说:“啊,刚干完活就赶我走吗?”

      唐纳德无情道:“我需要休息。”

      风习想了想,自然道:“那我先回精神病院一趟,然后回来陪你。”

      “......”

      等风习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而唐纳德的心脏“砰砰”“砰砰”跳得非常大声。

      贵族少爷惊骇地回想与年轻人对视的那一幕。

      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风习·蒙哥利塔眼中的,是深爱吗?

      ......

      风习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他快乐地回到了蒙哥利塔精神病院。

      他今晚请了假,没有去赚外快。

      年轻人的步伐一向轻快活泼,微微低着头,一口气向前走,像是天底下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风习习惯这么走路,而且是习惯走无人的小路。脑回路清奇,常常突发奇想想走哪条路走哪条路,七拐八拐地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有人此时在后跟踪风习,有极大可能跟丢。

      走过外城的居民区,一座庞大而老旧的建筑出现,最高处是一座钟楼,设置着中世纪的大型摆钟。

      这么多年过去,这老古董还在运作着,风习回来的时候恰巧敲响,伴随着风与落叶传得很远。

      风习熟门熟路地从内兜掏出铁钥匙,解开锁,推开已严重掉锈的铁栅门,闪身进入。

      铁门承轴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风习拍了拍手掌心沾的铁渣,绝望地想,这门也要换。

      穷啊。

      年轻人来到钟楼,在最高处的房门外停下,叩门道:“公主殿下,开门了。”

      狭小的门里传来棉布拖鞋曳过地面的声音,往房门这里来。

      风习老是想,这个人,真像个公主,住在塔楼之上,不愿出来,需要人伺候。

      又想,如果这个人是公主,自己又是什么呢?是囚困公主的恶龙,还是来拯救的王子呢。

      风习看了看手上提的食物包装袋,乐了,想,大概是负责公主起居的仆人之流吧!

      门打开很小一条缝,一个苍白的人影躲在后面,缝中露出一只猩红的眼睛,无悲无喜地看向风习。

      任何人看见这个诡异的人都会下意识冒出来一个词——怪物。

      风习俏皮地行了个绅士礼,“公主殿下好,给您请十个晚安。今天我有事晚了,希望您能原谅。”

      风习拆开包装袋,介绍道:“这是麦肯斯叔叔家的新品吐司,加了双倍的奶。”

      “这是小安娜做的烤肠,她家的烟熏房里做的,就是现在已经冷掉了。”

      “叉子在这,虽然你好像从来不用。嘿,这次试一下怎么样?”

      苍白人影无动于衷地盯着风习:“......”

      风习无奈道:“嗯,好吧。”

      年轻人把最后一个包装袋打开,“保持这个一路不被颠碎掉可不容易。看在兔子的份上,请你这次用勺子吃它,嗯?”

      风习从餐厅带回来三只兔子布丁,一只喂了地板,一只喂了唐纳德,最后一只,在这。

      带它到钟塔的主人真的很爱它,兔子保存完好,连一点耳朵尖都没损坏。保持在它最可爱的时候。

      所以怪物也会爱它。

      苍白人影把门缝拉大了点,伸出手把食物都拖了进去。

      一点月光照到苍白人影身上,显露出他纯白的头发、睫毛与皮肤,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色素,唯剩一双眼睛还是邪恶的猩红。

      苍白人影阖上门的最后一秒,风习说:“晚安,公主殿下。笛卡尔。”

      笛卡尔是整座蒙哥利塔精神病院里除风习以外唯一的活人。

      理论上,笛卡尔是病院里的工作人员。他的名字与风习·蒙哥利塔写在同一张契约上。

      但某天风习目睹笛卡尔发病时的场景后,明白笛卡尔是无法担任任何工作职务的。不发疯添麻烦就很好了。

      病院档案上记载:【勒奈·笛卡尔:精神分裂、有严重幻觉
      主人格:???
      副人格:自残倾向、具攻击性、极度孤僻、行为原始化
      建议:隔离治疗】

      这应该是上一任院长记下的。如此算来,笛卡尔应该也算病院里的病患。不仅缴不上一分钱,还要倒贴他一日三餐。

      风习第一眼见笛卡尔,却觉得他白得很脆弱,像一个天使。

      然后那天晚上,风习是被自己房门口的锁撬动声惊醒的。有人想要进来。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入室抢劫?不是吧,他这里可是家徒四壁啊。

      风习打开门,天使拿着刀,冲他露出了一个邪恶而甜美的微笑,刀光一闪刺向风习的心脏。

      风习半条命都要被吓出来了,条件反射般不知怎么就夺下了笛卡尔的刀。

      笛卡尔发起病来很厉害,刀没了就不管不顾地撕咬,风习竭尽全力全力才制住他。这还是笛卡尔此前已经自残过了的情况下,后来风习在笛卡尔身上发现多处刀伤,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位精神病患的外形是一个清瘦美丽的少年,力气却出奇地大。风习一不留神就被少年死死抓住了头发往下惯。

      风习破防了。

      年轻人腿部和腰部突然发力,翻身到笛卡尔身上,头半歪着,一手按住了笛卡尔的手,另一手掐死了笛卡尔的脖子慢慢收紧。

      少年苍白的脸色很快因为缺少氧气而充血涨红,脸痛苦地皱起来.

      “咳......呃......!”

      窒息的前一秒,笛卡尔终于放过了风习的头发,转而去抠风习扼住他脖颈的手,拼命挣扎。

      风习的长发被扯掉了不少,缠绕在笛卡尔指间。

      风习:“......!!!”

      年轻人愤怒了,抽手给白发少年一个响亮的巴掌,“喂,醒醒!”

      笛卡尔:“......”原本凶相毕露少年懵了一瞬。

      风习又反手一个惊天动地的巴掌,“你他妈的。”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风习左右开弓啪啪啪地就打开了——

      “小兔崽子,半夜持刀伤人,午夜杀人狂魔么你!”

      “闯本院长房间,能耐了你!”

      “抓本院长秀发!我让你抓,让你抓!本来就掉很多了!”

      “知不知道这个破精神病院让我压力大到头秃啊啊啊啊啊啊!!!”

      笛卡尔英俊的脸很快肿大了一圈,是红通通对称的巴掌印。

      少年被逼得躺平在地板上,也不攻击了,通红的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呆滞地落下泪来。

      风习:啊,这就被打哭啦?

      年轻人揉了揉手。他手下可一点都没留劲,都是狠狠的,现在也觉得手疼痛非常。瞄到笛卡尔凄惨的模样,一时有点心虚。

      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半大孩子......

      不会打傻了吧?

      风习刚俯身去看笛卡尔的情况,他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回到了一种狂乱的状态,仿佛陷于什么可怖的幻觉中。看样子他的病又加重了。

      风习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笛卡尔送回了钟塔,处理伤势,落锁。

      从此,笛卡尔再也不敢半夜行凶。

      其实,笛卡尔整天都如同某种小动物躲在钟塔中,平时并没有那么大攻击性。他的攻击,更像是野兽痛苦到极致后做出的反击。不知道他从自己的幻觉中到底看到了什么,风习从未见过他清醒时的样子。

      风习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他是天使,是公主,是个好孩子。至少从外表上来看。

      也许笛卡尔会有怪物的一面。但是风习·蒙哥利塔会把这只怪物锁好,藏在钟楼中,并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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