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幽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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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瞳
正当本小姐享受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美好时光时，死神的钟声很不识趣地响起——
“卡啦，卡啦……”
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候的声音，要么是那可恶的男人良心发现折回来，要么就是渐渐靠近的狼群。
在迅速否决了第一个可能之后，我看了看早已经落到半山腰的满月叹了口气……看来我的英年早逝已经是无可避免了。
狼群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听到它们浓重的喘息声，夜，似乎更静，野兽的气息渐渐向我包围过来，这种情况下，说不怕是骗人的，可是为了避免我到死的那一刻前都只可以跟杀人凶手的牙齿say声hello，我不顾这小婴儿没有喝过补钙奶粉的脆弱骨骼，努力的把头抬起来看向来者的方向。
然后，我看到了一匹灰黑色的公狼，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喘息声越来越重，它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双发光的眼睛盯着我，那是表露无遗的贪婪目光——它想把我吃下去！
“慢着，灰嗥，闭上你流口水的嘴！”它的身边一匹银白色的母狼拦了上来，没错，是一匹母狼拦住了它，至于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匹母狼，我只能说，是因为它的声音，是女“狼”的声音，来到这个地方不足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没有时间为我听得懂陌生的“土著”语言，甚至是狼的语言而惊讶了，我现在好奇的是，那母狼为什么拦着它？
呃……一个恐怖的念头蹿上我的心头——难道是那匹母狼要和那公狼抢食物？这么说，难不成我要被五马分尸？
“银姬，你别拦着我！”公狼又渐渐迈了上来，我已经悄悄把舌头放到了两齿间，脑内不断盘旋着究竟是咬舌自尽比较痛还是被五马分尸比较痛？还是自行了断比较好吧……早死早超生，阿弥陀佛……
“不行！你不能吃这个人，你忘了吗？银啸大人说过，狼妖修行时如果吃了人肉会成魔的！”
不能吃我？正当我的牙关颤啊颤啊的怎么也咬不下去索性闭上双眼等死的时候，那位狼小姐可爱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喂喂喂，小姐，你能不能早说啊，你知道如果你再迟一秒的就可能有一条小生命因为误会而自杀吗？
可是，当我正开眼，庆幸地眨巴眨巴着眼睛的当口，猛地发觉那公狼先生的脸已经凑过来了，还毫不客气的在我脸上喷上它n年不刷牙而遗留下来的口气，我为自己将要窒息而死的遭遇悲哀，它还不忘在我头顶上报道最坏的消息：“银姬，不早就叫你好好修炼了吗？这个孩子的灵魂跟普通人不一样，她周围散发着很强的灵气，难道连这个你都看不见？吃了普通人或许会成魔，可是吃了她，也许……”
这位老兄不知是饿坏了还是昏头了，还没“也许”完就张开它的血盘大口向我可爱的小脸笼罩过来，强迫着我跟它白森森的牙齿亲密接触。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也许我是真的要死了，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反正要死，就痛痛快快地死去吧。
渐渐地，我感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有些黏稠的液体留了出来，暖暖的，应该是我的血吧？
“大胆灰嗥！”
这时，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响起，被唤作灰嗥的那匹公狼抬起头来，用掩不住惊讶的声音唤了句：“老大！”
老大？该不会是那公狼独食被发现了，现在要献我上去当贡品吧？喂喂喂，老大，我真的要喊你一句老大了，既然都要死，干嘛还要这么折腾我，痛痛快快让我死去就不行？
我顺着那公狼的眼光看过去，打算用对付老妖婆和那臭男人的方法，狠狠地刮那狼老大一眼，看它怎么反应。可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不禁呆了——那是一匹高大的公狼，厚实匀称的肌肉上披着银白的毛，同样是银白，跟那母狼不同的，月光下，它的银白仿佛发着幽幽的光，让人一时移不开眼睛。
它也仿佛感觉到我的注视，低头看了看我，那一刻，我不由震撼，那双在夜色下闪耀着银光的双眼绝对不是畜牲的眼睛，因为我感觉到，那眸中深深，深深的感情，让人觉得，好像在很久之前，已经认识了有这么一双眼睛的某人。
直到那双眼睛离开了我，看向了同样在我身旁灰黑色公狼时，我才回过神来，听到了它用冷冷的声音说：“狼妖灰嗥，今日动了杀人邪念，折仙寿二十年，不得再犯，否则好自为之！”
“是，老大……”那公狼不复之前的阴狠，蔫蔫地称了是便离开了。
“老大，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这才发现那位狼老大身边还有一匹同样是银白色的小狼，听声音应该还是少年。
“嗯……”狼老大想了想，用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仿佛看出我心里不断默念着“不是要吃我不是要吃我的……”，它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带她到山下吧。”
“带到山下？难不成老大你要收养她？”狼少年的声音满是惊讶，可是很明显它是搞错了，当时要惊讶的，是我才对——那位狼老大，竟然摇身变成了一位帅锅，可惜，我还没时间欣赏这位帅锅的样子，就不知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感觉到他把我抱在了怀里，叹了口气说：“这个孩子，这么快就睡过去了，还是先带她到山下医馆吧……”
“我也去——”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告诉我你们都能变人形啊？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我睡了……哦，不，我是昏了……
后来我还是被收养了，收养我的人是一匹狼，一只狼妖，或者说一个人类眼中的普通大夫。
——那位狼帅哥老大的窝是在山下的一所医馆，而他，没错，他的职业是大夫。
别以为狼妖——哦不，他自称自己是跟狼妖有所不同高“狼”一等的狼妖仙——当大夫有什么好惊奇的，引用他的原话，就是既然他能化成人形，在别人的心目中就根本和普通人没啥差别，加上他经常在山林出没（狼的老窝在山上）对草药特别熟悉，别人看来他就是个对药理有一定认识普通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比当大夫更适合的？
他的医馆是在山的那头，一个跟驱逐我出领土的“土著们”生活习惯大相径庭的地方，至于怎么不相同法，我只能说这里的人的生活习惯跟我的祖国古代的应该没什么差吧？这里就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庄，人们以农耕为主，生活很简朴，而他的医馆就是村子里唯一的医馆。
垄断生意本来是应该很赚钱的，可是他偏偏穷得不多不少，每次你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时候，他就嘿嘿地敷衍过去了。算了，简简单单就好，生活过得去就可以——每次我想到这里时，都会甩甩头，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被他洗脑了。可是还是算了，反正我的命是他捡回来的，生活好好歹歹都这么过了10年了。况且……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忘记，没忘记也好，因为每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决不是害怕，而是会笑着想——活着真好！
“幽瞳——幽瞳幽瞳幽瞳——”
我在门外专心致志的晒草药的时候，狼老爸高分贝的声音不断从医馆内传出来，誓要召唤我进去为止。
啊，我好像又忘了说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幽瞳。那一夜，他对我说因为喜欢我这黑色的双眼——这是狼族永远也不会有的纯粹的黑，所以给了我幽瞳这个名字，自此以后，我就不再是颜静芮，不再拥有属于颜静芮的二十多年的生命，我只是个婴儿，一个生命刚刚要发芽的婴儿，我的名字叫幽瞳。
我放下手中的筛子，站直了身子撑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边锤着酸痛的背边抱怨这万恶的世界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还不忘幺喝着说：“老爸等等，我来了——”以防我那狼老爸再次高分贝来袭。
当我急冲冲地赶进内堂看见，我那老爸悠哉由哉地收拾着药箱，太阳从窗户照进来，他的青丝似乎在阳光下发着光，在素白的衣服的衬托下，仿佛整个人都被光圈围绕着，这是一个帅锅……不不不，这是我家老爸，而且，他在很明显地偷懒中！
这么急着叫我进来，自己却这么悠闲，这什么世道啊？我越想越气，忿忿地扔下一句话：“老爸大人，这么急地召唤你在门外辛苦工作的女儿进来所为何事啊？”心里念着如果没事我就掐死他。
可怜我那人类外表看来不过双十出头的帅锅狼老爸每次都要被我那句“老爸”刺痛一次，还要听我带刺的话，只好讪讪地停下了手转过来对我说：“小瞳，我知道你辛苦了，先别这么急，我是真的有事拜托你啦。”
“说！”我看见他一副悠哉的样子就有气。
“你也知道今晚是月圆……”
“嗯。”我点了点头，狼妖的修炼，就是在月圆之夜吸收月亮精华，加上自己的修炼，日积月累，就能成仙了（当然说的总比做的简单）。据说我那老爸很幸运，跟月神有一面之缘，被赐予灵力，成了高一级的狼妖仙，而且他已经有千年道行，照理说已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他在这里赚的钱也不过是供我这个凡夫俗子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所用的，想到这里，就不禁泄了心中的气，“那么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狼老爸看我脸色和缓了下来，马上急急的说，“村北那边有个病人情况有点糟糕，晚一点我要赶过去出诊，晚上修炼仪式的事就麻烦你上月狼峰向银牙他交代一下。”
月狼峰上的狼族分成银狼族和黯狼族，狼老爸所属的银狼族修仙的悟性较高，而银牙是除了狼老爸之外银狼族中灵力最高的一个，所以虽然他年纪比较小，可是狼老爸不在主持大局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听他的。我当然明白老爸叫我去向他交代一下是什么意思，他的性格，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银啸老大——幽瞳——都在吗？我来找你们玩了——”这不，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经常来蹿门的不速之客，也不想想今晚上就是月圆了，这个时候不去准备一下还来胡闹。不过也好，省得我上山到处找也找不到这坐不定的家伙。
我和老爸急急迎了出去，银牙那小子一看我们出来，刚咧开笑脸想说什么，就看见老爸板起了脸，“今天都什么时候了，晚上是月圆，你不回去准备还下山来做什么？！”我家老爸就是在他们狼族面前最有威严。
“可是，银……”
那小子看见老爸越来越黑的脸还不知死活，幸好他刚想开口的时候就有一个老伯匆匆地闯了进来，“啊呀——月大夫，您在这里真好，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出诊啊，老婆子，老婆子她……”说着那人就哭哭啼啼起来。
“行，我现在就去。”老爸迎了上去扶住了那老伯伯。
“哎！银……”银牙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老爸压低声音跟他说：“现在不能叫我银啸，要称呼我月炫夜月大夫，记着。”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向这小子交代清楚后转身就走了。
“喂，银啸，你先别走啊……”
“你给我先坐下！”我看他聒噪得没办法，伸手在他的腰一拦，迫使他坐在了前厅一张椅子上，拍了拍手，很得意自己既停止了他的噪音，又克服了10岁女娃和14、5岁少年的高度差之后，清了清嗓子对他说：“你听着，今天晚上是月圆你知道吧？”我说着顺便刮他一眼说他这种日子也下山不对，立刻就把他想插嘴的念头给灭了，接着说，“可是你也看到了，老爸他今天要出诊，没办法很早的赶上山去召集各位，所以吩咐我向你交代一下，你知道该怎么的吧？”
“哦——”他敷衍一句。
“算了，还是带上我吧。”我对他的吊儿郎当不放心，从小到大足足10年，我都跟狼族们混熟了，加上我是他们老大的养女这重身份，我还是有信心他们会听我的。
“你？可是灰嗥叔他……”银牙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他怕什么，灰嗥，也就是当初差点让我死在他口下的那匹老狼，他所属的黯狼族，虽然因为神力的差异臣服于银狼族，可是他们之间也有反叛分子，特别是像灰嗥这样心术不正的狼妖，月狼山，本来是狼族的仙山，在这里修炼的狼都是希望得道成仙的，只有他屡屡触犯条例。不过他一直不得做什么对银狼族有害的事，因为他对银狼族的神力有所忌惮，特别是，我老爸，那能奉神仙之命对心术不正的修炼者作折减仙寿的惩罚的能力。
可是他对10年前我害他折了二十年仙寿（这也能怪我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只是苦于一直无法下手报复，如果我没有老爸保护一个人上月狼峰，万一被他有机可乘……
“你放心好了！”我用力拍了拍银牙的肩头，另一只手不觉间摸了摸胸前的链坠，老爸说过，这个链坠可以保护我的，尽管我怎么也不明白他说这个链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相信，没由来地相信。
最终，经过我列举了历来因为老爸不在，他独自主持大局时所捅的漏子，银牙那小子终于在通红着脸投降之后，不得不带了我上山。
回到狼族的老窝，银牙的姐姐，银姬第一个迎了上来，亲热地搂住了我，“哎呀，小瞳你怎么也上来了？咦？对了，银啸大人呢？他没有上来吗？怎么可以让女儿自己一个上来，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太不称职了。”
谁不知道，她边这么说着边还周围搜索着我家老爸是不是真的没跟来，这个女人要当俺家老妈的意图太明显了，想不知道她每次都对我这么亲热是为了拉关系也不行。被这么一个狼美女搂着（她现在是人形），我却高兴不起来，怕是以前电视倒是看多了，现在也终于知道那些要再婚的父母的子女有什么感觉了，大概都是跟我一样，心里堵堵的吧？
“谢谢关心，不过我上山来还有事，不多陪了。”我笑了笑，作状看了看四周，借机挣脱了银姬的怀抱，对一旁的银牙说：“怎么不见灰嗥他们？”又看了看不早的天色，“现在差不多傍晚了，我们一起出找找看吧，免得到时来不及。”
“呃……”银牙咬了咬牙，没有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眼神露出一点不属于他的凝重。
我没留意，只觉得这小子实在太不识相了，这样也不知道我的意思，当场翻了翻白眼，对他说：“你还担心我？我还担心你这闯祸王咧，行了行了，还不走就来不及了。”推着他就想往前走。
“你们去北面那山头找一下吧，我看他们应该在那里。”背后的银姬热心地说。
“谢谢银姬姐~再见~”我回过头来扯出一个笑容，推着前面的银牙就往前走。
那天，银牙的脚步特别重。我在后面骂骂咧咧说这小子肯定是平时吃太多了，变这么重。
银牙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我斗嘴，也没有看我，只是有意无意地把我护在身后，继续向前走。
那天他的神情是怎么样的？有时我想，如果我不是这么粗心，能够留意到他与往常不同的眼神；或者不是这么弱，只能被他保护却一点也帮不上忙，这样就好了……如果有如果，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幽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