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善良》温水泡玫瑰

10、阳光中学（4）

　　阴冷的气息拂过耳畔，温凡没有犹豫，拽着余周周的手就往宿舍楼冲。

　　他能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尖细的哭声愈发清晰。但不止是哭声，刺耳的哭声里夹杂着兴奋的笑。

　　温凡扭头迅速看了一眼。

　　三米外，密密麻麻正在哭泣的学生伸手追他，在一堆哭泣的学生里，嘴角疯狂勾起的那个学生格外突出，是问过他名字的魏明。

　　温凡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那些学生？！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魏明狞笑着跨出一步，这一步直接缩短了温凡和他的距离，“嘻嘻嘻嘻嘻！我的！我的！”

　　魏明手一伸，勾出了温凡的肩。

　　肩膀上那只手又冷又重，骤然被勾到的那一瞬间，温凡立刻松开余周周：“跑！”

　　或许是被温凡突然大喊的那声“跑”吓到，或许是被身后追着的哭泣学生吓到，余周周抖了一下，突然摔在地上。

　　“哥哥。”余周周慌乱地看向温凡。

　　可温凡自顾不暇，只能吼道：“站起来，跑！”

　　余周周咬咬牙，撑着地站起来，可没跑几步他就突然停下来。

　　“哥，前，前面……”余周周颤抖道。

　　温凡一把掀开肩上的手，闻言扭头一看，只见不宽的马路上黑压压的一批人正往这边挤来，尖细的哭声汇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而此时，原来追他们的那批哭泣学生也到了。

　　余周周不知何时退回到他身边。

　　温凡拍拍余周周的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你个矮，待会儿看准时机弯腰从下面冲出去，听到没。”

　　余周周声线发抖：“嗯，哥，那你呢？”

　　温凡一脚踹开往自己身上扑的魏明，紧了紧拳头：“我有办法，别担心。”

　　“待会儿我数一二三你就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准备，一，二……三，跑！”

　　余周周弯腰从哭泣学生腿间冲出去。

　　而温凡瞅准魏明在的方向猛地拉了身后矮小的哭泣学生把人向前一甩，魏明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那个哭泣学生，可他身后的学生就没那么好运，全被甩出去的学生压倒。

　　温凡还想故技重施，可身后挤过来的哭泣学生撞了他一下，正好把他撞到魏明面前。

　　魏明反应很快，立刻撂倒温凡，身体压着倒在地上的温凡，两只手死死攥住温凡的头往上拔：“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张三，我的！我的！我的！”

　　而挤在周围的哭泣学生则努力伸手抓温凡身上一切能抓的部位，一旦被抓住，他们就像饿了几天的狗咬住肉一样疯狂往自己的方向扯。

　　被撕扯的感觉很强烈，温凡甚至能感觉自己的手臂、脖子、腿被拉长，可除了疼，什么也没有，温凡甚至有心思猜测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扯断。

　　不过很快他就没功夫想了，因为拽他的人太多，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哭泣学生想挤进来，可他周围的空位就那么多，后面的哭泣学生挤不进来硬挤，硬生生把前面的哭泣学生压倒，连带着也压倒了魏明。

　　这样一来反而解放了温凡，再加上魏明也因为那一压，手松了一刻，温凡抓住机会就近拽了什么东西挡在自己和魏明中间，同时挣扎着从人堆的缝隙往外挤。

　　魏明倒想抓住温凡的头，可挡在他和温凡中间的哭泣学生让他根本没办法发挥实力。

　　艰难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温凡已经做好周围哭泣学生要抓自己的准备，可周围的哭泣学生并没有抓自己，而是继续往自己刚刚在的地方挤。

　　温凡看了眼被哭泣学生压在最下面愤怒挣扎以至于把一个哭泣学生手臂扯下来的魏明，心里划过一丝了然。

　　看来自己会被哭泣学生盯上大概率是因为自己告诉魏明一个名字，如果他说的是自己的真实姓名，那……温凡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现在既然哭泣学生不抓他，那就好办了。

　　此时此刻，温凡充分发挥自己多年挤公交地铁的经验，熟练快速挤出人群，赶在宿管阿姨冷脸关门前一秒挤进宿舍楼。

　　温凡抱歉地冲宿管阿姨笑了笑，眼睛往她手腕上瞄，不过他只看到了不停转动的秒针和小半表盘。

　　“哥！”

　　一直在门内等温凡的余周周见温凡回来，激动地扑到温凡身上把他抱了个满怀。

　　“哥，你真的回来了！”余周周开心道。

　　温凡低头笑道：“嗯。”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另一个人——汪其真。

　　“哇，兄弟你也太厉害了，竟然能从那么多人里挤出来！”汪其真惊叹地看着温凡。

　　温凡打量着汪其真：“我刚刚好像没见你。”

　　汪其真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是体育生，当时你突然拉着这小孩跑的时候我跟着你们一起跑的，然后我跑的跑的再一转头就不见你们了，我，我比较怕……那些东西，所以没敢回去就你们，只敢在这里等着，好在兄弟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厉害！”

　　汪其真说得情真意切，可温凡记得他当时跑的时候根本没人从他旁边跑过去，那汪其真到底是什么就有待考虑了。

　　温凡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融入汪其真身体里的黑色鬼影，难道汪其真没能成功逃出来吗？

　　暂时没办法确定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汪其真人品有问题，温凡只能先放一放：“累了一天了，回宿舍睡觉吧，你在哪个宿舍？”

　　汪其真：“我在414。”

　　余周周仰头看着温凡：“444，和大哥哥大姐姐一起。”

　　温凡放下心来，他把余周周送到宿舍，并嘱咐他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好萧禾，然后才和汪其真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们宿舍有四个人，除了他和汪其真外，还有戴黑色单边眼罩的男人和那个内向的女生。戴单边眼罩的男人选了开门正对方向的下床，温凡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躺在床上了；而那个内向女生则选择门后那个床位的上铺，温凡他们进门时内向女生正准备上床。

　　“兄弟，我睡下铺吧。”汪其真压低声音说道。

　　温凡无所谓地点点头。

　　汪其真见温凡点头，脚步轻快地走进洗漱间洗漱。

　　温凡打量着这间宿舍。

　　这是一间四人间，两张床铺中间只隔了齐门宽的过道。一道玻璃门隔开了洗漱间和床，温凡进洗漱间看了眼，进门左手边是两个洗手池，右手边是厕所。

　　汪其真正弯腰洗脸，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赶忙拿起手边的白毛巾擦脸：“我洗完了，你洗吧。”

　　温凡根本没想着洗漱，尤其是有一条试题和水龙头有关，他更不会冒险：“不用，我就看看。”说完温凡就退出洗漱间爬上自己的床。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温凡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宿舍的灯也适时熄灭，高度紧张运行了一天的大脑似乎感觉到周遭适宜的环境，它的运行逐渐变缓，丝丝缕缕的睡意席卷而来。

　　大脑彻底被睡意笼罩前，温凡脑子里想的是幸好自己没告诉魏明自己的真实姓名，幸好……

　　等等！真实姓名！

　　温凡猛然惊醒。

　　他是没告诉魏明真实姓名，可他告诉了汪其真！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温凡深吸一口气，眼睛转向床边。

　　床边，汪其真抓着围栏，只露出一颗头在上铺。

　　“现在是熄灯时间，温凡同学，你怎么……”

　　电光火石间，温凡想到什么，立刻闭上眼睛。

　　没能成功说完话的汪其真似乎很生气，打在温凡脸上的气息变重变快。

　　温凡不敢睁眼，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直被注视着。汪其真没走，他在床边看着自己。

　　被非人生物盯着的滋味不好受，温凡身体时刻紧张地绷着，后背冒出的汗浸湿身上的半袖校服，休息不到五秒的大脑重新运作。

　　现在已经能确定出来的不是汪其真，而那个黑色鬼影应该就是老师口中的教务处，教务处专抓各种违规行为。

　　这时温凡记起自己被哭泣学生围堵这件事，如果当时自己没能赶在宿管阿姨关宿舍楼门前赶回宿舍，那自己面临的就不只是哭泣学生，还有教务处的鬼影。自己虽然只在隔离空间见过一次鬼影，可那短短几分钟甚至可能不够一分钟的交手就让他明白黑色鬼影的强大。它速度快，不能触碰它，一旦碰到就会像汪其真一样被控制。

　　以目前知道的信息看，温凡想不到如果自己被关在宿舍楼外该怎么从黑色鬼影手中逃脱。

　　想明白黑色鬼影的行为准则，温凡反倒放下心来。

　　有规律就好，有规律就能从中找到解决办法。

　　于是温凡放心让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温凡是被余周周叫醒的，他醒来时另外两个人已经走了，汪其真像是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正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等温凡。

　　温凡：“……”

　　他不是很想带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哥哥，咱们今天去哪啊？”余周周问。

　　温凡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说道：“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