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善良》温水泡玫瑰

11、阳光中学（5）

　　食堂一楼，人声嘈杂，饭香四溢。

　　咕~

　　咕~

　　咕~

　　刚走到食堂门口的三个人尴尬地捂着肚子。

　　“哥哥。”余周周扯了扯温凡的衣摆。

　　温凡安抚地摸摸余周周的头，然后走到一个刚打好饭正找座位的学生面前。

　　上次他来的时候见食堂一二层每个窗口都安着刷卡机，他就猜到副本不会让他们白白吃到饭。而食堂三层虽然没有刷卡机，但过于高端的装潢和每个桌子旁都配备的和三层整体氛围格格不入的案板和菜刀让温凡不敢冒险。相比之下虽然晚上不是人的学生倒还可以接触，毕竟白天他们还是正常的。虽是这样想，温凡还是警惕地停在那个学生一米外。

　　“同学你好，请问……”温凡话没说完，就见原本还正常的学生眉毛向眉心挤出几道皱褶，嘴角往下一撇，眼睛却开心地弯起。

　　温凡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尖细的哭声响彻整个食堂一层，更糟糕的是温凡看到其他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走路的学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扭头，全部都看着他。

　　不敢犹豫，温凡立刻往食堂外跑。

　　跑出食堂没多远，温凡就听到余周周朝自己大喊：“他们没追出来！”

　　温凡放慢脚步回头，果然没人追来。

　　温凡松了口气。虽然他们杀不死自己，可被围堵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重新走进食堂，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恢复正常的学生，温凡拍了拍余周周的肩：“你随便找个学生问问他能不能把饭卡借咱们，问的时候站在离他一米外，如果他问你叫什么你千万别告诉他，看到有什么不对不要犹豫立刻跑，听懂没？”

　　温凡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告诉魏明一个名字，所以哭泣学生才会盯着自己，他需要另一个人去试试，汪其真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排除，剩下就只能选余周周了。可余周周低着头没说话。

　　温凡看了眼用沉默抗议的余周周，蹲下身，托着余周周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我知道你害怕，但想要活下来你必需去做，如果你拒绝，那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

　　余周周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凡。

　　温凡直直看回去。

　　“我不要。”余周周打掉温凡的手，倒退几步垂下头，身体因为哭泣而止不住发抖。

　　啪！

　　一滴泪水打在洁白的地板上。

　　温凡蹲在原地冷漠地看着余周周。

　　这里没有时间，所以温凡在心底数着数。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

　　余周周还在哭。

　　温凡起身，径自走向楼梯。转过身时温凡才发现楼梯拐角处站了个人，是戴黑色单边眼罩的男人，他好像在看自己。

　　温凡冲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有人拽住他。

　　温凡冷漠回头：“干什么？”

　　余周周攥紧手里的衣服，眨掉眼里的泪水，咬咬牙：“我去。”

　　温凡走回余周周身边：“去吧。”

　　余周周握了握拳，临走前看了眼温凡，像是在看他还在不在。

　　温凡双手插兜，背靠玻璃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明白温凡铁了心要让自己去，余周周只能继续往前走。

　　然而表面冷漠的温凡兜里的手死死捏紧，手背青筋暴起。

　　是那个诡异的火。

　　体内的血管肌肉里似乎有火在烧。如果只是单纯的被烧就好了，可偏偏那火总被不知哪来的清凉覆盖，然后再烧。温凡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不断被淬火的铁。

　　“兄弟，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汪其真担忧地看着温凡，“你要不去校医院看看吧？”

　　校医院？昨天找了一天都没找到的校医院？温凡倒想答应汪其真，但他实在是太痛了，痛到话都说不出口，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汪其真见温凡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尴尬地摸摸鼻子：“行吧，你实在难受的话告诉我。”

　　温凡：我只是说不出话。

　　说不出话的温凡只能盯着余周周，祈祷他快点回来。

　　余周周在干嘛呢？

　　他拦住一个准备倒饭的学生，眨巴着眼睛，说道：“姐姐，我饭卡丢了，可以借你的吗？”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打量了几眼余周周，随即惊讶道：“欸？是你？咱们一个班的呀！我叫许露，你呢？”

　　余周周纠结的皱起眉：“我……”

　　“嗯？”许露盯着余周周。

　　“我，我名字不好听，姐姐，你是不是怕我拿了你的卡不还呀，你别担心，我就买个饭，买完一定还。”

　　许露把餐盘放进餐盘箱：“可是我的饭卡只借给我认识的人，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咱们就算认识了。”

　　余周周看了眼站在远处无动于衷的温凡，又看了看许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姐姐，你等等我。”说完余周周又拦了好几个学生，每次聊到借饭卡这个话题时，无一例外，他们都要知道余周周的名字。

　　拦了至少五位同学后，余周周回到许露身边，冲她露出大大的微笑：“姐姐，我叫余周周。”

　　许露闻言，笑眯眯地拿出饭卡：“你好呀，余周周小朋友。”

　　拿到饭卡，余周周立刻向温凡走去。

　　而温凡已经疼到麻木了。

　　“哥哥。”回来的余周周小心翼翼地把饭卡递给温凡。

　　温凡僵硬地伸出手接过饭卡。

　　虽然痛感在余周周回来的那一刻就彻底消失，可他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哥哥，你怎么了？”余周周担忧道。

　　温凡：“没事。”

　　拐角处，戴黑色单边眼罩的男人看了眼余周周，转身离开。

　　温凡没注意到男人离开，等他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时他已经和余周周、汪其真坐在桌旁吃饭了。

　　“待会儿你和我们一起去校医院吗？”温凡看着余周周。

　　余周周：“嗯！哥哥去哪，我去哪。”

　　汪其真茫然道：“去校医院？”

　　“刚刚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去校医院吗，我答应了。”温凡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汪其真挠挠头：“你答应了吗？”

　　温凡肯定道：“答应了，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不是，可能是我记错了，我以为……”

　　*

　　食堂三层

　　戴黑色单边眼罩的男人刚上楼就被萧禾拦住。

　　萧禾：“他看起来和以前的你一样，不是吗？”

　　男人垂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不一样。”

　　“也是，至少……”萧禾拿出一张纸拍在男人脸上，“他不会做这种事。”

　　试卷飘到地上，试卷上，写有“当教室里出现第二十六个学生时，你该_________”后面的空不知何时被补全，然后又被人粗暴地划掉。

　　“聂远道，你怎么忍心？”萧禾愤怒地看着男人。

　　聂远道平静地注视着萧禾：“第一，他是假的；第二，这里是副本；第三，身为十四翼成员的你难道要为一个早就死去的人放任别人于险地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我——”

　　聂远道打断萧禾：“要善良就善良到底啊，萧禾。”说完，他捡起地上被揉皱的试卷，伸手抹掉遮住答案的黑色痕迹，“就像这样。”

　　随着印记的抹去，远处霍卫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不要！”萧禾想要阻止聂远道却被聂远道避开，身后霍卫发出不甘心的哀嚎。在他消失的最后一秒，他说道：“小禾，闭眼。”

　　熟悉的话让萧禾呆在原地，一瞬间她好像重新回到霍卫死的那一天。

　　漆黑的诡异密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比他大无数倍的怪物面前。

　　跑，快跑啊！

　　萧禾撕心裂肺地喊。

　　可那个人没动。粘稠的液体随着怪物一个简简单单的攻击溅到数米之外，溅到萧禾脸上。是血，还有肉，是霍卫的血和肉。

　　快跑啊！我求求你快跑啊！

　　萧禾哭着哀求，她努力朝霍卫跑。

　　怪物并不喜欢没有挑战性的猎物，脚下这个并不是它的目标，它再次挥下尖利的手臂，然后转身。可那个猎物竟然还没死，还要拦在它面前！怪物生气了，它用尖尖的指甲插起猎物，然后一点点，耐心地把猎物撕碎。

　　血与肉像雨一样落在地面。

　　“小禾，闭眼。”

　　耳边又响起那道温柔的声音。

　　“霍哥。”

　　萧禾呆呆地扑在霍卫消失的地方，指甲狠狠刺入掌心。

　　“不用谢我。”聂远道说完，转身离开。

　　柱子后，安静吃饭的余暖静观全程，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试卷和笔，在那道题目后的横线上写下答案。

　　另一边，温凡震惊地看着汪其真推开操场上一个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是门的门。

　　“咱们来得挺早的，不知道医生在不在。”汪其真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

　　温凡麻木地看着被光照亮的白色通道，跟着汪其真走下一节又一节楼梯，然后拐了几个弯停在挂着“医务室”牌子的门前。

　　不是，这副本纯纯有病啊，谁能想到校医院会建在操场里，谁能想到校医院竟然建在操场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