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何处寻（雀踏金铃索）》一瞬暗红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封题处
　　不知何时梨花开，才能有那么一片寂寞的雪白，那应是雪衣姑娘舞着长水袖，跟满清宫廷全然无关，只恨风月，惟惜花落。而眼前的光竟是有些刺眼，还是来时那朱红明黄的一片，锦瑟侧着头，轻声问：“现下该往哪去了？”
　　漫溪向四处望了望，低声道：“往右走，过了御花园就是长春宫了。”声音既轻且静，宛若化到风里头的花腔，引得锦瑟心里一动。她像是有些累了，停下步子，缓缓问道：“我记得前边儿有个凉亭，是吧？”
　　漫溪点点头。锦瑟又说：“你先回去吧，照顾着浸溪。我过回儿子回去，现下休息一会儿。”漫溪并不动，良久，看着她那黑珠子似的眼睛，重重地点头。屈身行礼，转身离开。
　　锦瑟叹了口气，一脚一脚数着到了凉亭，是三百五十七步，她苦笑着坐下。一抬眼，身后不远是微结了冰的池水，应是凉的一片，偏生还泛着亮光，极是精神的样子。

　　不多会儿，乏劲儿上来。空气那样冷，锦瑟的手伸在貂毛修边的袖子里，蜷着，眼睛却忍不住要合上。周围恍惚了，她竟什么也分不清。
　　半睡半醒间，忽听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道：“这天这么冷，犯了困应快回宫去，还着这里耽搁什么？”锦瑟闻言抬头，睫毛缓缓扇起来，应道：“嗯？”

　　十四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手从袖子里取出来，两手合拢——他的手大，正巧将她的手包起来。霎时间便暖和起来，锦瑟面颊微红，想将手抽出，无奈他攥着紧，嘴里还道：“手这样冷，真是不知轻重。”他一笑，唇边是个清淡的酒窝，瞧起来落寞好看。她只好由着他将手攥着，将头偏过一边去。
　　手紧紧握着，他却还不知足，问道：“这红玉镯子随身带着呢吧，能让你随身带着东西还真不多。”锦瑟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瞧下去，是她腕间的镯子，她笑道：“这是我额娘留下的。”她微笑地盯着镯子，表情是难得的温和柔暖，轻声说：“她也许离开得早，却留下了那样多——我这样子带着，平添一份想念罢了。”
　　胤禵也静下来，若有所思的念着：“……平添一份想念罢了……”他念着，忽然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目光一遇，锦瑟有些怔忡，那双眼睛有些让她心动，这个少年有与他四哥相像的眼睛，不过是那样清亮，大胆地反射着一切。
　　锦瑟说：“是啊。我极喜欢这镯子——等到将来，定要将他送给心爱之人。”笑容轻动，仿佛是无声的雪。

　　十四问：“你上次说的……那个人……”锦瑟将头一歪，有些调皮的样子：“我有个打算，将这镯子送给他当作成婚礼物。”
　　十四一愣，低声说：“其实，你若跟八哥说，皇阿玛应能让你们在一起的。”锦瑟微怔，旋即笑道：“你还道我跟八贝勒呢？我跟他不是那个样子。”
　　少年抬头，眼光迷离，似是有万千疑问。锦瑟只好叹了口气，道：“你将来也总要知道的。我心里的不是八贝勒，是旁的人。不过我们是不能在一起了，恐怕这辈子都不成了。”她垂下眼睛，似是专心盯着镯子，心无旁骛的认真。
　　他问：“那他呢？他有想过你么？”他可曾想我一般恋着你，纵然早已万劫不复，还是割舍不下。

　　锦瑟笑地恍惚，声音低缓，是说给十四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心里有个我，我就满足了。真的。”她的手指动了动，反握住十四的手，继续说：“你若是有了欢喜的人，方才明白，这世上头等的大事，并不是能跟他厮守。”
　　“我说了。”十四也笑，“你不要总将我当孩子。”
　　锦瑟点点头，说：“你瞧，你小我三岁，却与我一般高，等到几年后，定会更高——我可得仰望你了！”她头上无多余簪饰，唯有一枚固定发髻的白玉簪，是上好的羊脂玉，莹白一点，衬的黑发如云。
　　十四心里一动，伸出手抚上她的发，冷不防拔下簪子，那头发并不散落，仍是庄重的样式，锦瑟却是下了一跳，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还我！”
　　看着她急，他却站起身，连带着她站起，道：“以次为凭，我考虑考虑以后跟你说话的时候蹲下身子，怎么样？”
　　锦瑟哭笑不得，只道：“你果真是个孩子！”十四竟不恼，笑说：“你这回可说对了，额娘也总这么说我！”他说罢，将簪子往怀里一揣，道：“你还是快回宫吧，再多呆可真要着凉了。”

　　她一愣，说：“你不会去么？”十四耸肩，说：“今儿那个‘四嫂’又来了，我可不想去看额娘的独台戏，弄不好还成了无缘无故的出气筒。”
　　锦瑟疑惑地迷眼。十四又说：“额娘召那拉氏入宫，原想让四哥更关怀她，谁知四哥不冷不热，我瞧那女子也不甚好，庄重是庄重，没有一丝趣味，任谁看了都不是滋味——我可提醒你，小心啊。”
　　锦瑟低下头，轻声道：“德妃娘娘也是为了四贝勒好。”十四放开她的手，说：“现下我不能帮你暖了，你快回去吧。”
　　锦瑟点点头，将手又伸进袖子里，转身离开。
　　突然觉得，那空落落的袖子无比冰凉。她想着，十四的手还真是暖和，热乎乎的像个手炉。而现在自己的手，离了那温暖，竟然是无可适从的凉意。

　　十四在那亭子边不动，带她的身影逐渐远了，消失不见了。方才拿出那只白玉簪，举过头顶细细地瞧，缓声自言自语：“我可不是也跟你一样，平添一份想念罢了……”
　　闻起来，是她的香气。那样熟悉，又那样的陌生，他苦笑一声，转身走去相反的方向。

　　锦瑟刚进长春宫，漫溪迎出来，似是欲言又止，锦瑟笑问：“浸溪怎样了？可有着凉？”漫溪说：“微微有些发热，我叫小六子去抓了些药，过会儿子熬着一喝，应是没什么了。”
　　锦瑟点头，又问：“他呢？”漫溪顿了顿，说：“在偏殿的书房里——您搁书的那个。”锦瑟一笑，说：“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十四跟我说了。”
　　经过主殿时，德妃与那宫装女子交谈，见她来，俱是一怔。德妃先笑：“上次你们打了个照面，这会儿该认识了，以后她定要来多坐坐的。”那女子也微笑，芙蓉如面柳如眉，是少见的美人。

　　锦瑟坐在她身旁，不知该说出怎样的话题。那女子一笑：“我叫晚莹，傍晚的晚，晶莹的莹，锦格格唤作什么？”锦瑟微微的露出个笑，道：“锦瑟。”
　　晚莹瞧见她的发，不禁又问：“妹妹，这头上怎么空落落的？”锦瑟适才想起，不禁笑道：“我是忘记了。只瞧着天气好，想出去转转，疏于打扮，真是见笑。”
　　女子摇摇头，只说：“妹妹真是极美的。”锦瑟侧头看她，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声轻不可闻，婉言道：“姐姐是个福气人，四贝勒也是个福气人。”
　　“妹妹说笑了。”她听锦瑟说起胤禛，不禁微红了脸，眉宇间稍有愁绪。锦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得歉然说：“我去看书了，姐姐莫怪。”
　　直至转到偏殿，她才不禁又回望了一眼，见那一抹身影虽处于珠光宝气间，仍掩不住一袭落寞。“唉……”

　　到了书房门口，透过打开的门，能看到他的背。他立在书架前面，似乎正翻阅着什么。锦瑟慢慢的走过去，将脚步放得极轻。虽然尽了全力，然那花盆底实在又苯又重，她走得有些累。
　　伸出手去，紧紧蒙住他的眼，笑问：“你猜我是谁……？”最后的音拖的老长，连空气里的尘埃都给震起来，他却只是笑。
　　胤禛嘴角弯弯，只觉得她的手微凉，语气满是调皮，不禁也说：“我猜——是太后身边那花点子哈巴狗吧。”锦瑟也忍不住笑得更厉害，还道：“猜错了！重猜！”
　　他将书扔到地上，伸手握上她的手。手背是冷的，手心却极热，甚至还浸着微微薄汗，锦瑟的手给他钳住，又听他说：“那我猜……是额娘吧。”
　　锦瑟放下手，与他的手一起在身侧，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德妃娘娘？你也要有个尺度吧！”他也不恼，只说：“我对着你，哪里来着尺度了，嗯？”
　　他转过身，倾着身子，便距锦瑟极近了。轻声说：“将眼睛闭上。”锦瑟合了眼睛，嘴上问：“闭什么啊？”他有些好笑：“那你还不是乖乖闭上了？”头侧过去，到达她的左耳，看她一副正想说什么的样子，又道：“我忘了跟你说——”
　　锦瑟闭上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别说话。”他的气息满是，声音低沉，直接从锦瑟耳朵进入，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忽忽的。

　　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唇上覆了柔软的东西，她小心地动了动，才明白是他的嘴唇。手早已被放开，此时不禁攥得紧紧地，不时又到了他的身侧，拉着他的袖子。
　　头发应是散了，少了哪枚簪子，头发终于如水云般散下来，划成一道弧线。白皙的手攥他的袖，衣裳给拉出了褶皱。
　　谁也不知。

　　隔了良久，锦瑟喘着气，低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的福晋在正殿！”他一把将她按在怀里，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你这磨人的妖精！”
　　锦瑟不禁笑出来：“谁是妖精！”胤禛说：“你。”

　　正待辩驳，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音沉重，应是花盆底的声音。锦瑟一怔，低声道：“晚莹姐姐来了……”他嘴唇一抿，警告她：“你不许出声，知道么？”
　　锦瑟敛眉表疑惑，他却仍是一笑——他在她面前总是带着笑，仅在她面前。忽然他的胳膊又紧了些，锦瑟微微疼痛，却听他开口，声音着实不小：“我也不知怎的，竟会这么喜欢你。”
　　她大惊。
　　转头望向门外，只见那绯红的裙角硬生生停在那里，声音戛然而止。

　　锦瑟问：“你说给她听有什么用？”他的手抚着她的面颊，声音沙哑：“我只想让她明白她的位置，跟你的位置。”
　　锦瑟又向他怀里靠了靠，轻声说：“真好……暖暖的。”
　　冷漠如他，竟然也那样温暖。她的手动了动，终于攥住他的，紧紧地，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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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
　　《于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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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法式长吻。真的只是吻哦！
　　关于重名的问题，我个人也不甚舒服，所以想改个名字，想了半天……也只想到“梦里寒花隔玉箫”这么一句，做题目，合适么？
　　还是纳兰的词。
　　各位有好意见吗？提出来帮个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