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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第十章花前事
      屋子里那样暗,她就静静的坐着,窗外也是一片黑色。没有月亮,没了烛焰,锦瑟突然觉着莫名的安心,跟闭了眼睛没什么分别,什么都瞧不到,似是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闭了眼,复又睁开。耳边也没有声音——人都叫她叫走了,她一个人,坐在这没有一丝光的屋子里。头发散了,缓缓垂下来;头靠着床边,有一丝的疼痛。
      “这样挺好。”她对自己说。
      眼睛瞧不见,耳朵听不见,心里还是没停过。那样子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又似乎给扩大了几倍,好像就在眼前。锦瑟动了动,手来回的摩挲着:手里是只风筝,粉色的蝴蝶样。
      好像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我去……我去求皇阿玛……将你指给我。”
      声音那样好听,是少年的声音,清脆的……好像打碎了的镯子。
      明知是不能的,她竟然那样想念。若有那么一天,他真能将她娶了,他们穿着火红的衣服一起走向前面,步子定是极坚定——可那又怎样呢?
      她给锁到了这里,他也救不了她,反而多给了她一把锁。这下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了。

      “漫溪?”锦瑟试着唤了一声。正如她所料到的,没有声音。她又叫道:“浸溪?”
      依旧无人应答。
      这实在是好!锦瑟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的问:“胤禛,胤禛?”声音落下去,又涨上来。她唤着,也不求谁人应答。缓缓的,像是有人察觉了什么,她的声音里带了一抹……婉转的凄凉。
      天若有情天亦老。哪里有人听得到!

      床幔是杏黄色的,锦瑟闭着眼,却还能想到那颜色——跟她身上的宫装一个样,她的身影袅袅,那样动人婉约,像是隔着帘子看着,影影绰绰的美。
      她出长春宫,在殿门不小心崴了脚,那身影便斜了。任任何人看了都禁不住动恻隐之心,只一瞬,她身边就有一只手将她扶起……于是身影又恢复了端正,像是给风吹皱了的水面又成了镜。
      那拉氏。他的福晋。

      胤禛扶她是天经地义,甚至他们立在一起那样相配。锦瑟摇着头,眼里是她微红的面颊,怎么也去不掉。
      她是有怨的,旁的人能跟他一起,自己不能。她终究没有那平静的心。
      “她定是故意的!”浸溪忿忿地道:“做作!”
      即便故意又如何?那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而这“理所应当”从来与她无缘。

      屋子里焚着香,锦瑟故意没有熄灭,是苏百合的香气,缓缓地升到高处,又沉沉的降下来……来来回回的。她别过脸,将面颊郑重地半贴在枕上,另一半也给头发遮住了,只露出她的眼。
      清冷的、带着光。
      月亮竟好不容易从云朵后面出了来,银白色,似乎能看见些纹路,泛着青色。光是极亮的,像是集了方才不见的所有的光亮,一下子投出来。
      光成了线,斜斜地照进屋子,从窗缝照进去,落到青砖地上,成了一个格子。还有那么一束不听话的,直照到床上。
      锦瑟没拉床幔,大抵是不想见那颜色。
      屋子里的光,除过一格子的亮,还有,经由另一束光的照射——从她的眼里,直落下去,隐到了她的乌黑的发间。

      御花园里还种着红梅,定期有宫人来修理,时时看起来都极美。锦瑟伸手,触到一瓣温软,心也就蓦地柔软下来,她微微一笑,又走了几步,缓缓地、静悄悄的,走到另一个与她齐高的树下。
      漫溪跟浸溪都在不远处瞧着她,这她知道。她将手搭在一条枝干上,那上面是零零星星的红色,煞是可爱,她又笑了。

      腰间多了束缚。
      锦瑟也不回头,只道:“今天没什么事么?皇上没事让你办?”
      胤禛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道:“来找你。”
      “噢?”她的手还是没放下来,轻笑道:“有事么?”
      他有些不豫,问:“在想什么呢?”
      锦瑟不以为意,他看她耳边的翡翠坠子似乎摇了摇,又好像没有,他怔忡间,她道:“你瞧这花,开得多好。美得……在这冬天的,只有它美。”
      “嗯。”他答应了一声:“喜欢就折一枝。”
      她摇头,这回耳坠是真的摇起来,他看得真切,温润的玉,在她耳畔像是青色的冰,不知怎的,就是奇异的冷。锦瑟道:“这花可不能折。若是折了,回去可没地方放,不是太不值了么。”
      “找个花瓶。”
      “这花是放在花瓶里的么?”锦瑟问:“你觉得,它该被折下来,因着没地方,给放进花瓶里去?”
      胤禛幽黑的眸更深了,却还发着亮,他轻声问:“你在怨我?”
      锦瑟像只小猫,向他怀里又蹭了蹭,距离更近了。她答非所问:“你刚是不问我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我在想……”锦瑟顿了顿,声音缓缓地:“总有那么些花,被折下来,又没处搁——分明是凄楚身世,却还心甘情愿。”
      他不再问什么,只将锦瑟筛紧,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良久,他终于缓缓道:“若是真心喜欢,就折下来吧。”
      锦瑟笑问:“在想什么?”
      他有些无奈的说:“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也这么矫情呢。”她听着他的话,咯咯笑起来,引得他也笑,她道:“现下发现也来得及。”
      “哪里来得及?”他似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早都来不及了。”

      锦瑟将手放到他的手上,笑的灿烂,又想到她是背对着他的,他大约瞧不见,又轻声道:“咱们回去吧。”声音婉婉的,像绕着圈。
      胤禛将头抬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说:“好。”
      锦瑟是极贪玩的,这时顽心一起,笑道:“我闭着眼,你将我牵回去吧。”他一愣,却不禁笑出来,歪着头问:“你不怕叫人瞧见么?嗯?”
      她又是一笑,正巧几瓣梅花自树间落下来,从她身后缓缓地飘着,衬得她的脸甚至比花更美。她自是瞧不着,他却看着瞧着,只觉天地都消失了,时间只留下了她,自然还有他。
      “真的不怕么?”他又问。
      锦瑟将手伸出来,只是直直地抬起来,红玉镯子在腕间勾着,有些晃荡。她闭了眼,因有着阳光,眼前还不是全黑,不过也没什么,她笑着,面颊边的两个小梨涡显出来,像个孩子似的说:“我不怕的。”

      “往左……小心崴了脚……”他牵着她的手,一边看着路,还不时回头看她的脸。艳若桃花,虽他从没想过这样看她,但她却真像个小孩子般,“我知道啦……你怎么也这样婆婆妈妈的。”
      “哼。”他有些不满的一哼,“若我不多说些,怕你早都摔倒了。”
      “是么?”锦瑟不以为然的耸肩,头上的一枝玉簪似也动了动,她仍闭着眼,睫毛如同蝶儿般一颤一颤的,笑说:“四贝勒最厉害……没了您我可不行,成了吧?”她想她定是玩疯了,才说出这样毫无逻辑的话来,甚至心里还是甜的。
      胤禛将眉一敛,手一抽,似是有些怒意:“狗咬吕洞宾!”他本是想吓锦瑟的,故意装出恼怒模样,谁想锦瑟不睁眼,他竟也忍不住,透出一丝笑意来。
      “你……”锦瑟手伸着,“……手呢?”
      胤禛不说话,只缓缓将手抬起来,距锦瑟的不过一寸——极近的距离。锦瑟自是无法感觉,心下一急,又偏不睁眼,只问:“手呢!?”声音里带了哭腔。
      他一愣,赶忙拉起她的手,说:“你别哭……”
      “谁哭啦?”她抬起另一只手,胤禛好笑地瞧她擦眼泪,她却依然固执地说:“谁让你放手的?”
      “你不是厉害么?怎么不睁眼?”他挑眉问。锦瑟嘴角一挑,似有笑意,只问:“我为什么睁眼?你不是牵着我呢么?”
      胤禛又是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回答说:“行!我怕了你了……我牵着你呢。”
      锦瑟一笑,也不说话。

      像是走了一段距离了,锦瑟身上穿的是苏州织造新贡的织缎造的衣裳,丝绸不厚实,便有些凉了,不禁打了个寒颤。隔了会儿,她幽幽地唤:“胤禛?”
      “嗯?”他回过头。
      “我说……”她缓缓说:“你能拉我多久?”
      他微微沉吟,说:“很长时间吧。”
      锦瑟不甘,明知是矫情,又带着微微的嗔怪,还是禁不住地问:“有多长?”
      他听她语气里满是疑问,心里也不禁有些苦涩,明知她心里不好受,却仍装着笑。生平第一次,他有些恨自己的身世,还有这禁宫高强的。他问:“一辈子,够不够长?”
      锦瑟毫无血色的脸上又笑开了,道:“够了,够了。”

      走着走着忽然停了步,锦瑟偏头问:“怎么了?”胤禛紧了紧她的手,说:“前面有块石头,我将它搬走吧。”锦瑟笑道:“绕过去不就成了么?”
      他微微沉吟,终道:“你等着,我将它搬走,一会儿就回来。”锦瑟想了想,还是将手放开了。立在一旁,头发上的一根白玉簪微微地映着光,流光动人。胤禛之回头看了一下,见她不动,便向前走去。
      刚从那过来的女子并不吃惊,甚至唇边还噙着一丝温婉的笑容。她穿的亦是青色衣裳,面庞如玉。他微微有些吃惊,只觉得这女子与锦瑟有些说不出的相似,脸上却毫无表情。
      女人笑了,轻轻地向他这边走来。不只是有意无意的,她身上竟挂着一只荷包,正巧露了出来——明黄的底,虽然纹样看不清,却分明是御赐之物。
      她经过胤禛身边,并不做半步停留,似乎没有见到他的人一般。只是轻轻地在她身边说了一句,耳语似的,却清晰无比。他终于露出了微讶的神色,回头瞧那女子。
      女子又看了看锦瑟,转身向另一边走去了。
      “别负了她。”那女子这样说。

      风一起,他敛起眉,快步向锦瑟走去,问:“冷么?”
      锦瑟只是摇头,有些好奇地问:“刚才有什么人么?”
      “……没有。”他极是镇定。
      “噢。”她似是有些失望,“我说呢——似乎闻到良妃娘娘身上的那股子香气,只当她来了呢。”
      胤禛尽力舒展了眉,又拉起锦瑟的手,轻声道:“没人,真的没人。”

      ——
      “格格?”浸溪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怎么?”
      “我想问问——咱们何时能出宫啊?”
      锦瑟一笑,道:“不远了,我正准备呢。”说罢抬首,望向了窗外。日头升的高了,院里便有那么一片暖烘烘的地方,她不禁又说:“天儿这么好,出去转转吧。”
      漫溪听着,只吩咐另外的丫头道:“这天虽好,还是冷的。去拿大衣裳来。别让格格冻着了。”
      锦瑟出了门,似是喃喃自语道:“别急,‘试玉要烧三日满’呢,我还有些日子。”
      浸溪并不太懂诗词,只是愣愣的,不知锦瑟是否对她说话。她本是极爽快利落的,当下叫锦瑟的语气弄得一滞,心下倒是像被灌了什么,浓浓的,只是难受。

      ————————————
      料应重发隔年花,莫问花前事。
      《好事近》
      ——————
      我知道我很慢……我也知道看这篇文的人不多……
      不过我还是想说:我是很用心的想写一篇有些古意的文章,无奈时间太少,很多地方都不尽人意,若谁有什么意见,不妨说出来。我想改一改。
      如果有些份心思,真是感谢了。
      写文是一种享受,所以我想尽可能得让它更好一些——其他都很无所谓的。
      一直觉得,这里面应该有另外的世界。
      (罗嗦的多了,呃……太过文艺腔,表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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