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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比翼连枝当日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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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寺的首官头很大,当年他一向觉得云家人十分跋扈,所以当云守惜来宗正寺的时候,他正正一个月没怎么睡着觉,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一只小白兔。
首官险些乐的背过气去,为此,他还亲自去相国寺烧了高香.
谁想到,这可好,小白兔变身老黄牛,非要钻牛角尖儿。
首官黑着脸,想挠墙。
云守惜站在大堂里一脸的正气凛然,明明是淡淡的眉,偏偏有执拗的味道。
首官怒不可恕
“你以为紫苑是菜市场?你想去就去?!”
云守惜不卑不亢的回道
“大人,这个案子涉及重大,不可草率”
首官怒道
“你也知道干系重大!!那你为什么不一次问个清楚?!”
云守惜的脸红了红,道
“大人,这是下官的过错,可这件案子尚有疑点,且容下官再去查问!”
首官一拍桌子,文件茶杯飞了一地
“胡闹!!”
忍不住站起来,在原地上走来走去,首官横眉竖目的偏过脸来,指着云守惜的鼻子
”你!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下去!“
云守惜满脸紫涨
“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犯案的公主,我们就要姑息么?!”
首官惊悚的四处看看,大怒
“滚!!本官不想再看见你,我看你根本不适合做这一摊儿!你从今天起,就去整理卷宗吧!”
云守惜咬咬牙,不肯走。
首官叹了口气
“云大人,我的云大人呐~~你不想活了,本官活到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情没见过?我现在只站在长辈的角度上告诫你,别再找事啦,这件事儿啊,你不用管了”
连城兰并没有住在连城府,他受不了家里人对李战的怨怼。
反正自己也有俸禄,干脆就在京都的巳枫巷子里,买了一个小院。那小院甚是幽静,里面种着一棵月桂树,叶子碧绿。
寻城回家洗个澡,便去紫苑求见,然后被拒,回暗香坊喝酒,微熏了便回家,在这月桂树下的竹椅上一坐,坐到三更,回屋睡觉。
日复一日,好似一天做的事,全是为了去紫苑求见。
日子平淡如水,连城兰便会坐在夏季的夜风里一点一点的回忆从前。那就像暗室拾珠,摸在手里,纤毫毕现。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连城兰过得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暮色中,他在门前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连城兰为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而皱了皱眉,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太高兴。
云守惜到没太在意,恭恭敬敬的作揖
“请问,可是连城将军?”
连城兰微微点了点头,云守惜郑重道
“在下是宗正寺的常侍,云守惜”
连城兰英俊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无,一双轮廓飞扬英气的眸子看住云守惜,乌黑冷漠。云守惜有些局促,还是打起精神道
“下官来见将军,因为泰和公主一案”
已然越过他,屋子开门的连城兰顿了顿,低声道
“日前,我的证词早就交上去了”
云守惜忙道
“不,下官这次来是来求将军,望再见公主一次”
连城兰脸上现出了个自嘲的苦笑,也不答话,只是摇摇头,便要推门进去,云守惜大急,赶忙上前一步,用手撑住了门
“将军!此案干系甚大,还请将军见谅,帮下官一个忙!”
连城兰抬起乌黑的眸子,冷肃至极,云守惜被他看得遍身冰凉,还是咬牙坚持,死撑着不移开目光。
“下官死不足惜,只是案子要破!还世间个公道!”
连城兰冷冷道
“殿下不会做那样的事”
云守惜卡住门,急道
“将军久不回城,早就不知道公主如何!不如去街上问问,如今泰和公主依仗战功赫赫,骄横跋扈,擅杀朝廷官员,伙同奸佞,陷害良民,勒索贿赂,圈养面首,名声狼藉矣!”
连城兰面如寒霜,一掌将云守惜拍出大门,低喝道
“滚!!”
云守惜被他打得心肺剧痛,咳嗽了半晌,泪雾朦胧中一抬眼,那门早就合上,只有门环还在巨震的余波下微微颤抖,连城兰激怒之下内力吞吐,那一声滚,用上了内力,低沉磁性的男音,险些震断了云守惜的心脉。
他试探的喘了几口气,便咳出一口血。在地上坐了半天,天都黑了,才慢慢的坐起身,向回走。
本来云守惜就内伤不轻,谁知他步行回家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怎的,突然窜出一个骑马的人来,从他身边跑过,将其重重的挂倒在地,那碗口大小的马蹄从云守惜文人纤细的腿骨上踩过,只听一声痛嚎。
云大人从此卧床不起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赶到节骨眼上,云家由此闹了起来,云贵妃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非要讨个说法儿。
皇上被她闹得不得安宁,索性一挥袖子,幸了个新主,那小主子,年方十四,端的是春桃未绽,娇俏得能掐出水来,人又娇憨,偏偏如花解语,把烦心的皇上哄得无可不可,当日便赐了美人,移居宜兰殿居住。
云贵妃偷鸡不成蚀把米,七窍生烟。
紫苑倒是一直风平浪静,不见有什么举动,唯一焦心的就是段瀚,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圈禁久了忍无可忍的狼,透着恐惧下的野性,攻击力十足。
日间咬牙切齿的射箭,夜晚便用尽全力的练刀。
李战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去拦他,每日坐在椅子里观望,不是着人上去送茶擦汗。
这日,段瀚撇下刀,一矮身坐在李战身边,少年满身汗水,隐隐的麝香味道飘散而来,李战抬手用帕子替他抹了抹额头
“何至于这样拼命?”
段瀚将刀向地上一插,那双野性昭然的眸子转过来
“他们想怎么样?”
李战端详着他严肃的,略显稚气的脸,懒懒的眯起眼睛
“谁和你说什么了?”
段瀚皱起笔直浓黑的眉,蓝色的眸子望着辽远虚空,下巴看起来坚毅刚硬,李战笑了笑
“别担心了,无甚大事”
当夜,段瀚翻来覆去,李战被他闹得睡不着觉,便叹了口气搂住少年日渐厚实的胸膛,微微用力将他压在床上,随便问
“你的银子,攒到多少了?”
段瀚回答
“五十两”
李战笑道
“这么多了?”
段瀚点点头,郑重的说道
“你日后省着点花,待我们逃出去了,我再想办法”
李战见他像个小大人一般的皱着眉头,微微翘起嘴角,心道,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就输定了?就凭那么屁大点的事?便捏捏他下巴,不做声。
段瀚低声道
“你这么嚣张,原也是不对的,都是一家人,何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娘说过,大户人家都难做得很,总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能落个平安”
李战不屑的撇眼睛,烛火昏晕,段瀚也没看见,李战忍住笑
“你家是大户人家?”
段瀚腼腆起来
“妹妹卖到大户人家去了,娘嘱咐的,唉.....”
李战奇道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求我将她寻出来?”
段瀚一愣,着实犹豫了良久,李战从侧面端详着他深思纠结的脸,最后段瀚还是摇了摇头,十分痛惜的否决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少弄出些事情来,免得又被人找到什么由头,我们....我们生来就是那个命,日后....日后风平浪静了....再找不迟”
李战摸摸他的脸,笑道
“你还真心疼我”
说罢,也不等段瀚回话,便兀自翻过身去,平躺,盯着床帐,慢慢地说
“不是说,求人替自己做事,是因为那个人亲近么“
段瀚抿了抿唇,无语。
李战微微的眯起眼睛,将手举在眼前,昏暗的烛光里,那细白的手上赫然一道横贯手掌的旧疤,愈合的很好,不是这种角度刁钻的光线几乎都看不出来,然而感觉确实相当的严重。段瀚从小受伤不少,却也觉得那应当是十分难忍的疼痛,便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李战的目光恍恍惚惚,不知在回想什么,段瀚怕她心里难受,便道
”那.....那可能....可能每个人想的不一样吧“
李战淡淡的哦了一声,段瀚也没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躺在一边,李战平日里喜欢搂搂抱抱,却亲昵有余,暧昧不足。还有一点,不论李战的心情有多好,她的态度多随便,任意碰触她都是大忌。段瀚为人聪慧,心知肚明,在她心情突然不好的时候,就会老老实实的垂下眼睛,免得平白无故的触了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