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银河陷落》行不晚

10、撞见

　　这个点女生寝室门口人很少，何淼依红着眼眶，姿态摆的极低，尖声道，“余笙我不信。”

　　不少情侣朝这边看来，毕竟有余笙在的地方，就是焦点，更何况还是和系花一起，可何淼依此时情绪激动，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

　　乔锦瑟闻声转身，正对上何淼依红肿的眼，她的眼里带着强烈的不甘正盯着自己，而余笙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诶诶，你看那不是男生和管弦乐系系花吗？”一个进门的女生小声和身边人讨论，“看起来挺般配的，怎么就BE了。”

　　“你没看到，男神刚刚指的是这个人。”另一人说吧还悄悄给女生使眼色，示意她往乔锦瑟那边看。

　　“卧靠，小三啊，这是。”

　　“走走走，快别说了。”

　　乔锦瑟莫名背上了小三的帽子，无语极了，瞪了余笙一眼，恶狠狠说了一句“渣男”，便迅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宿管阿姨拿着大喇叭提醒道已经到门禁时间，巡逻的保安也在催促着最后几个晚归的学生。
　　“别再来纠缠我。”余笙淡淡吐出几个字，像是高傲的神祇，连一个施舍的眼神都不曾给何淼依，消失在女寝门口。

　　回到寝室时，杨甜甜他们还没有熄灯，见乔锦瑟气喘吁吁，便问道：“小瑟瑟，你怎么练琴到晚才回来？”
　　乔锦瑟喝了口水：“忘了看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一间教室，就多练了一会。”

　　杨甜甜贴着面膜，弹了口气：“诶，都是学校，搞得我们现在用教室还要看他们那群西乐人的脸色。”

　　“就是，我这个星期才练了一会，还是找我西乐的朋友帮忙，才借到教室。”陈小南从上铺伸出头，也满是无奈。

　　这个现象无疑是不公平的，可民乐这边每次反馈，学校是处理了，但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原样。民乐系和西乐系积怨已深，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对了小瑟瑟，今天你是怎么找到教室的，我听我男朋友说今天教室都满了。”杨甜甜问，

　　乔锦瑟一想到余笙，和刚刚的场景，心中愤愤不平。长得帅又怎么样，人品不行。她便隐去了余笙的姓名：“可能比较走运吧，去的时候碰到别人还教室。”

　　“哦，不过姐妹们以后需要用教室，我让我男朋友去给大家借。”杨甜甜打着包票，“他跟门卫室的大爷贼熟。”
　　“哇，甜甜万岁。”

　　大学时期的恋爱就是这样，姐妹一人恋爱造福全寝室。

　　有了杨甜甜男朋友这个“内应”，乔锦瑟他们几人再也没有为借教室发过愁，并且从那天起，她也没再遇见过余笙。

　　偶尔会在食堂里碰到何淼依，一些日子不见，她好像变了一个模样。乔锦瑟记得从前何淼依打扮得比较性感。今日再见，她一改往常形象。何淼依将卷发拉直，剪了齐刘海，穿着白色的长裙，一脸素颜的模样。

　　乔锦瑟有些惊讶，何淼依的五官属于明媚极具攻击性的类型，本该是张扬肆意的。

　　“小瑟瑟，我们在这里。”杨甜甜坐在桌子上朝她挥手。

　　乔锦瑟回神不再看何淼依，她径直走向杨甜甜，将两杯奶茶递给。

　　“小甜甜，爱死你了。”杨甜甜捧着奶茶，将另一杯奶茶递给方淮，“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乔锦瑟。”

　　“小瑟瑟，这是方淮。”杨甜甜笑道。

　　方淮起身对乔锦瑟打招呼：“你好，我是钢琴系一班方淮，甜甜的男朋友。”

　　“你好。”乔锦瑟坐到杨甜甜对面。

　　方淮将习惯插在奶茶中递给杨甜甜，男生穿着黑色衬衫，带着一条粗的银质锁链，和杨甜甜脖子上的是情侣款。他体型微胖，长相比较周正，到不太像典型钢琴的气质。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腻歪着，乔锦瑟还没怎么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跟你们俩吃饭简直折寿。”乔锦瑟打趣道，“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杨甜甜吸了一口方淮递过来的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道，“那你也找个对象呗，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了。”说罢揪起方淮的下巴，肩膀搁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们钢琴系不是挺多男生的吗？快给我们小瑟瑟介绍一个对象。”

　　“可别。”乔锦瑟挑着碗里的菜，阻止了她。

　　西乐系和民乐系都快干起架了，尤其是钢琴系，和他们抢教室抢的最凶，只有杨甜甜和方淮他们两当了叛徒。

　　更何况民乐系一直都处在天音鄙视链的最底层。

　　“喂你们听说了吗？余笙把系花给甩了。”旁边桌上的女生道，“真是渣男。”

　　“诶，系花真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前几天我看到她，一改往日打扮，穿的跟民乐系那些土包子没什么两样。”

　　“你小点声，何淼依坐我们后面几桌呢。”

　　这两人一看是管弦乐系的，余笙和何淼依那晚在女寝门口这事已经人尽皆知。

　　乔锦瑟默默吃着饭，心里对余笙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哪知对面的方淮先气愤起来：“什么跟什么，余笙根本不是这种人。”

　　乔锦瑟顿了一下。

　　“哼，你们男人肯定只会帮男人了。”杨甜甜随口说，“钢琴系的没一个好东西，就两天我还看见，你们室友那个林什么来着，又换了女朋友。”

　　钢琴系是天音的王牌专业之一，非富即贵，少有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据说没有三五个奖都进不来，可不是炙手可热么。

　　方淮解释道：“我和余笙是发小，他虽说性子冷淡了点，不太好相处，但也绝不会是渣男。”

　　“他那种人肯定没朋友。”杨甜甜嫌弃道。

　　乔锦瑟回忆了一下余笙那张脸确实有渣男像。

　　“什么渣男？”一道声音从乔锦瑟身后传来。

　　方淮高兴起身，视线越过乔锦瑟道：“你终于来了，还好给你留了位置。”

　　这个点食堂里面人满为患，余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座位，刚刚方淮给他发消息说给他留了空位。他看了一眼挑了挑眉，然后在乔锦瑟身边坐下，将奶茶递给方淮。

　　方淮笑着接过奶茶：“你俩今天心有灵犀，都买奶茶啊。”

　　加上乔锦瑟买的，桌子上一共有六杯奶茶。

　　余笙没说话低头吃起饭，今日他穿着一件棕色卫衣，大概上次被汤汁泼出了阴影，连今日吃的也都是浅色的食物。

　　不知道是坐在情侣对面的缘故，还是方淮打趣的缘故，乔锦瑟耳朵一下子红，她将头埋下去默默扒拉着饭。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余笙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开口问道。

　　杨甜甜大大咧咧道：“刚刚大家讨论你是渣男咯，大神透个底你是不是渣男，如果不是的话我倒觉得你和我家....”

　　说着她转头朝乔锦瑟道：“你和我家小瑟瑟，还蛮匹配的。”

　　乔锦瑟吓到了，呛了两口。

　　“没事吧。”余笙递上纸巾，他手臂搭在靠椅上，他身高腿长，腿随意往那一伸，丝毫不懒散倒自带几分矜贵的气质。

　　“谢谢。”乔锦瑟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接过纸巾。

　　余笙真的是有毒，乔锦瑟腹诽道。

　　杨甜甜一脸我懂的样子：“诶诶，我只是开个玩笑。”

　　一顿饭吃的乔锦瑟胃疼，吃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嚼些什么。

　　下午六点钟她来到门卫室拿方淮预定好的钥匙，前天音乐表演课的老师夸她进步不小，她决心这学期往死里练琴，势必要咸鱼翻身。

　　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楼里面练琴的人很少。

　　她看了一眼钥匙，标签上写的609，乔锦瑟觉得这个教室有点熟悉，没多想顺着门牌号找了609教室。

　　教室的门没有关紧，留了一个小缝隙，乔锦瑟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她还以为是上一批练琴的学生没有走，准备上前敲门。

　　里面的音量猛的增大。

　　“你太让我失望了，余笙。”

　　乔锦瑟的手停在门把上，里面的人竟是余笙？

　　她垫着脚从窗户望进去，只见一女人表情十分愤怒，而余笙正站在女人对面。

　　女人打扮精致，看起来十分富贵，她言辞激烈：“你瞒着我和你爸，偷偷转系，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你爷爷，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余笙冷笑：“我爸？他有回过家吗？”

　　“您这么久才知道，倒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余笙语气一如既往的冷，“这学期都要结束了。”

　　女人走上前来，目眦欲裂：“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说了你会同意吗？”余笙问。

　　女人胸堂上下起伏着：“那也不能自作主张！你给我转回钢琴系去。”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余笙才开口：“我不会转回去的。”

　　女人显然被激怒，转而又强忍着，拉起余笙商量道：“儿子，听话，咱们还是回去好好练琴，今年柴可夫斯基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上次肖赛没有拿到第一名，这次咱们一定拿第一，给你爸瞧瞧。”

　　“我不会去参加的。”

　　听到余笙的回答，女人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已经给你报名了，你必须去。”女人十分强势。

　　“你以为拿了奖，他就能回家吗？”余笙甩开女人的手，“您醒一醒吧。”

　　“啪。”女人打了余笙一耳光，在震惊的眼光中看着自己的手，痛苦溢于言表，快要哭出来。她抬起手想触摸他又不敢：“疼不疼，妈妈不是故意的。”

　　像是习惯了一般，余笙如同一座雕像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您知道，我早就受够了。”

　　说罢，余笙转身打开房间门，撞上乔锦瑟。

　　乔锦瑟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余笙越过她，朝外跑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教室里传来低沉的哭泣。